第35章 白蝴蝶

面试的时间定在下午两点整，面试地址在大芭镇中心小学，是大芭镇最好的小学。

丫蛋和阿懵快速吃完饭，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阿懵看着食堂右前方的墙上挂着的旧式时钟，时针指向1，分针指向5，是1:25分。他催促妹妹一起去宿舍拿资料。

丫蛋立马起身，随着阿懵一同往男生宿舍跑去。

“男生宿舍！女生止步！”宿舍大门口立着一个这样明晃晃的牌子，她只能在男生宿舍一楼草坪上来回挪步。

阿懵一路小跑，以火箭般的速度出现在丫蛋面前。大哥把资料递给丫蛋，他手心里都是汗水，拉着丫蛋如青葱般的细手就往中心小学跑。

中心小学离大芭镇高校只有一河之隔，高校是中心小学的延续，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

学校外部装修风格一致，一样的青砖绿瓦，结构也是一致的，一律四层结构，四方端正，威严伫立。唯一的区别是小学部，偶有墙面刷的是粉色的涂漆，增添了几分俏皮来。

丫蛋欢喜这儿，这儿有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有一种清净淡雅之气。有一种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之感。闹中取静，静中取乐。

他们赶到中心小学已是气喘吁吁，校中心的钟楼高高立起，抬眼就能望见。

现在已是1点40分了，阿懵向一个矮胖小朋友嘴里询问到了教导处的位置，便拉着妹妹往教导处跑去。面试的地址在庆艮楼二楼教导处。

还剩二十分钟，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息，缓和因为刚刚极速奔跑造成的不平稳的气息和狂乱的心跳。

教导处在二楼，顺着铁栏杆木质扶手楼梯上去，往右边走，便到了。

走廊上稀稀拉拉站着几个打扮清爽干净的女青年，还有两个穿着线衫和布裤的男青年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大概都是来面试的。

其中有一个头上别着白色蝴蝶结，齐刘海，留着卷曲的齐腰长发，还有一双像葡萄般的大眼睛，翘长的睫毛，眨巴着眼睛，像洋瓷娃娃，对着你笑的话，心都要化掉。

她穿着一身和白蝴蝶结一样洁白无暇的白色裙子，腰间系着一根白色腰带，腰带同样扎成一个白色蝴蝶结。露出纤细的腰肢。

裙长没过膝盖，刚好遮到小腿肚上，露出几分麦麸色的白肉来，只是不是那么白，是健康的颜色。脚蹬一双五公分鞋跟的黑色女士皮鞋。

这样的女子，站在人群中很是耀眼，她手持一张简历表，站在离教导处不远的左边的红木框窗户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敲击着窗户，发出噔噔噔的声音来，向窗外眺望着。

其他几个女生也手持简历表，有穿着洗的发白的旧军装的，有穿着白衬衫和黑布裤子的，有穿着不知什么图案的五颜六色毛线衫搭配时髦喇叭裤的。总之形形色色，大不相同。

唯有年龄相仿，大致都是十六七八岁，还有都手持一张格式相同的简历表。

看样子需要重新填写一份简历表。丫蛋看大家手上都拿着一样格式的简历表，猜想应该是学校统一的简历表。得去要一张，重新填写。正好还有充足的时间够填写。

她正准备敲教导处的门，这时候阿懵已经比她快了一步敲到了教导处的门，要来了一张简历表递给了丫蛋。

“阿妹，这是钢笔写出来的字漂亮，你别急，一字一句写出风采，写出水平！”阿懵告诫妹妹简历的字迹必须工整大气好看，要有自己的个人风格。

丫蛋抢过纸和笔，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把纸压在自己手上的资料上，半蹲着身子，写了起来。

重新写好了简历，他们在教导处走廊上静候。

丫蛋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空气像凝固了一样，似乎要落下来，很重很重，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空气也是有重量的，吸一口费劲，不吸又费神。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衬衫，领子烫着平坦服帖，袖子上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白衬衫是经过熨烫的，衣服上的每粒扣子都严谨的很，考究的扣着，左边胸口处有一个口袋，口袋上插着一支黑色壳子的钢笔。

裤子也是经过熨烫，挺括笔直。脚蹬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梳着四六开分头，那时候最流行的就是四六分头。

身高一米七八的样子，剑眉，单眼，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总放出一种黄色的光，是一种能震慑人心的光，这些都簇拥在一张四方端正的国字脸上，英气逼人。

他手持一个文件夹，踏着健步，脚步平稳有力而不拖沓。径直走向教导处。这大概就是“面试考官吧”丫蛋心想。

这是一个身高有一米七八的人，但气场足足有十米的男子。他内在散发出一股气定神闲，从辱不惊的力量。

这种力量能抗风挡雨，能呼风唤雨，能镇得住妖魔鬼怪般。

走廊上的男男女女目光一致都追随着他，直到他进入教导处，并关上门，才慢慢收回来。

“白蝴蝶”自然也看傻眼了（因为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全身好几只蝴蝶的女子叫什么就暂且叫她白蝴蝶吧），丫蛋见白蝴蝶不自觉的挪着小碎步，走到了教导处十公分的位置才停下脚步，险些撞了上去。

她正准备喊她注意别撞到门，还好白蝴蝶自己意识到了危险。她偷偷暗笑白蝴蝶。

一个留着一刀剪的发型的女子从教导处出来，拉开门，手上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大声叫嚷着。

“来参加面试的女同志，男同胞们！听我说，请你们把事先填写好的简历一并上交给我。大家排好队，别插队，别学鸡仔儿看到稻米全部扑腾过来，排好队排好队，一一上交。按顺序不许插队！插队就抽屁股不让面试。上交的回走廊稍等片刻，喊到名字再进来！”她声音洪亮破碎有几分沙哑，她语速很快，像激光枪一样，突突突两下就讲完，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你必须拉长耳朵，注意力十分集中才能听懂八九分。

不一会儿女同志男同胞们排起队来，一一上交了简历。

“都上交没有？还有没有没上交的？速度！过期不候！”她依然语速飞快地说。

没有人应答，也无人再向前。

她顿了顿，转着灵活的脑袋，四处张望着。确定都上交了，就迅速地转身进了教导处，顺带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她又出来了，走路像圆锥，更像企鹅“林薇薇，林薇薇！进来！”一刀剪拉着破破的嗓子，朝她们叫嚷着。

只见白蝴蝶踩着碎步，扭动着如杨柳般的软腰，婀娜多姿，往教导处走去。原来白蝴蝶叫林薇薇。

丫蛋看着美丽的白蝴蝶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记住了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她在她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影子，并且改变了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