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们都在努力中挣扎,在苦难里找点甜头
蔗汁,夏日消暑,秋天滋润,饮料中的妙品!食袋,各不相同,又异曲同工,都是为了充饥,吃完后,就要勇敢地面对时代的冲击!
从公车上下来后,池十戴慢腾腾地朝家里走,沿路是很多麻木而落寞的面孔。每一天下班的时候,都会有无数的社畜带着不甘与愤怒的心情走进这家食品店——【蔗汁食袋快餐】。很难有人相信,一个快餐店可以凭借自己的怪口味和性价比,就能够和麦丁当、啃急鸡等名牌快餐抗衡,成为本市的十大网红美食推荐之一。
走在自己前面的几个男生刚刚从白日梦中醒来——虽然只是暂时醒来,才刚好没和自己撞到一块。
说实话,池十戴家的位置并不在市郊区,如果不是一个欠钱的朋友刚巧住在附近的话,那么坐公交车的费用一定会翻倍,以此来判断的话,池十戴的家境应该是挺不易。
几个男生都是典型的县城来此的小混混,他们胡乱模仿着嘻哈歌手打扮,穿着破洞的夹克和自己剪坏的牛仔筒裤,偶尔侧过头和身边的伙伴讲话的时候,池十戴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眼睛里放出渴望被认同的光……
其中的一个男生突然用潘玮柏的音调高声即兴Rap起来:“哟,这些店铺都关门好多!疫情问题经济不好有什么可说!反正赚不到钱就是你的过错!千万别用竞争太大的理由甩锅~!”
池十戴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水,于是喉咙里响亮地发出了一阵干呕的声音“哦嚯”。“哦嚯”这个声音刚好接在那句停下来的“竞争太大甩锅”后面,于是一时间两边都有点惊艳。池十戴冲那人摊了摊手,说:“当然,我也有看《华夏满嘻哈》。”而显然对方马上接受这个说法,纷纷朝他投来欣赏的目光!
池十戴想了想,又“真诚”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你们的即兴Rap很OK!”。
对方立刻欢笑着接受了这个表扬,迅速在脸上浮出了一副已经到达了巅峰的表情,并且发出了一声情不自禁的“耶~”。
晚饭的时候,池十戴对【蔗汁食袋快餐】的老板马克里-维达洛夫斯基转述这个插曲,他使用的openning是“老马,你想不到,我今天在路上遇上了一群绝才!”。
“老马”一直很佩服池十戴的特立独行,比如他可以在众多类似“天才”、“鬼才”、“怪才”、“奇才”的词语库里完美绕开,准确地自创出“绝才”这样一个传神的词语来。“绝才”,惊才绝艳的简称,中华文字博大精深哪!
“老马”就是向往这个国家的悠久文化,当初才选择从俄罗斯远道而来开店的,现在后悔,好像来不及了……
而这个事件的结尾以“嘻哈新星”被他母亲打来一通电话吼叫臭骂一顿“为什么还不死回来吃饭”作为ending。
池十戴说:“在他刚被路人赞赏后又马上被亲人呵斥时,他终于醒悟了,他明白了在别人眼里的嘻哈,在亲人这面镜子照应出来的,却是傻瓜。人人夸,难到家!”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这样坐公交为了省钱下车后还要走一段路的,就是奇葩。”
池十戴这样说的时候,其实“老马”内心并不难过。池十戴是这样一个自我反省的人,每一年无论正职还是业余的兼职,他都可以存款80%以上。他存款不花,每个月捏着可以用度的几百块钱苟且着活。因为他很理智,他明白,人啊,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身后的苟且,以及屎和远方的苟且!
只是池十戴的家庭太过底层,而谁都知道要在一线城市这样的地方立足,就像是一只蚂蚁要搬空一具大象的尸体,而尸体腐烂的速度远比蚂蚁搬运的速度快得多。所以蚂蚁们只能成群结队去干这同一件事,而且得趁着还能干……
而每一年都有无数的从小镇或乡下来的“小蚂蚁”用年轻身体装满天马行空想法,然后前赴后继冲向这只“大象的尸体”!
整个“草原”都是这样浮躁的谋生和同心协力的你争我夺。
每年的年终奖对于这样的社畜来说,只是强力的麻醉剂而已。一场病搭进去,医生们的福利提成就到手了。
所以说医生、教师是金饭碗呢,医生治疗人身体上的病,心理医生和教师治疗人们心理上的过不去,都赚钱!
而不赚钱的人远比赚钱的多,他们除了要反省自己的不够努力,而且要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觉悟……
治疗完了,生活就会开启,或者继续……
池十戴喜欢到这家店吃招牌的蔗汁+食袋的快餐组合,一顿10块钱。一杯鲜榨的蔗汁,一个装着豌豆粒香松丝午餐肉片拌蛋炒饭的食袋。
在一线城市,一天10块钱就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逆袭翻盘的希望!性价比不可谓不高,仅次于福利彩票,而福利彩票如果没中奖,票据并不能吃,油墨有毒……
蔗汁一杯需要半根甘蔗,成本已经要两块钱,半根丰满油亮的甘蔗从榨汁机口塞进去,如同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步入社会,出来后只剩下干瘪到一滴不剩的渣渣……
不用加糖,这杯蔗汁已经如同纯粹的剩余价值般甘甜!
至于食袋,食袋里什么都有,你甚至可以让老板往里面加点葱花,加点辣椒圈,再加点胡萝卜丝,反正他不要钱,反正你不要脸……
食袋里的炒饭看上去五彩缤纷的,吃上去味道也极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分量太少,半斤左右,幸好池十戴饭量一般,否则一份套餐肯定是不够吃的……
喝一口蔗汁润润干燥的口腔,五分钟把食袋里的炒饭趁热吃完,在味精和香油的加持下,肠胃得到极大满足,以至于会察觉到:幸福感迷路般向你走来……
把剩下的蔗汁喝完,解腻,肚子也就不饿了,且可以坚持很久,一直到明天早上醒来迎接光明到来的时候……
池十戴边和“老马”唠嗑,边把晚饭吃完,刚才那几个“嘻哈男孩”在旁桌也在吃着同款蔗汁食袋,除了那位被他妈喊回家的“绝才”……
“走了老板,明天见~”
“好嘞,慢走!”
“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