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殿下命不该绝，商容九间殿死节

1.年幼难逃

雷开带着五十个士兵往南都追，快得像电走云飞、风驰雨骤。追到天黑，吃了晚饭又追到二更。雷开心想：不要追过头了，夜里也看不清楚。对士兵说：“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住，大家先歇歇，明天再追。”

士兵们巴不得这样，两边火把高高举起，照见前面松林里有房子，赶到前面一看，原来是座庙。

雷开下马，抬头看见上悬匾额，写着“轩辕庙”，也没庙祝，看来是座空庙。

大家一齐拥进庙里，火把一照，只见圣座底下躺着一个人，睡得沉沉的。

雷开上前一看，这不正是殿下殷洪吗。雷开感叹：“刚才继续追的话，这不就错过了吗？真是天数啊！”

推叫殷洪：“殿下，殿下！”

殷洪正睡得美，猛然惊醒，见火把通明，一帮人围着他，皱着眉头，一时不知自己在哪里。

雷开叫：“殿下。”

殷洪一惊，认出是雷开，一下醒悟过来，叫：“雷将军。”

雷开：“殿下，臣奉天子的命令，来请殿下回去。百官都有保殿下的奏本，请殿下放心。”

殷洪叹了口气：“将军不用说了，我跟你回去，折腾到现在，我已经不怕死了，不过有件事想请将军帮忙。”

雷开：“殿下请说。”

殷洪：“我脚走得生疼，回去路上，我请将军把你的马给我骑一骑，可以吗？”

雷开连忙说：“殿下哪里话！臣的马有幸请殿下骑骑，我鞍前马后，跟着走就是了。”

殷洪：“谢谢将军。”

殷破败往东鲁大道追，追了一两天，赶到风云镇，又过了十几里，只见八字粉墙，金字牌匾，写着“太师府”。

殷破败是商容的门生，当即滚鞍下马，进相府来拜。他是门生，不用通报，一直走到厅前，没承想见到殿下殷郊正在和商容吃饭。殷破败上厅，大声说：“千岁！老丞相！末将奉天子命令，来请殿下回宫！”

商荣见是殷破败，说：“来来，殷将军来得正好。我想朝歌四百个文武大臣，都是缩头乌龟，没一个敢直谏天子的，什么世界啊！”

他气得骂起来，一时停不下来。

殷郊面如白纸，上前说：“老丞相不必生气，身体要紧。既然殷将军奉旨抓我，天下虽大，我也没什么生路了。”

说完，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商容大叫：“殿下放心，我奏章还没写完。”叫左右，“收拾马匹，打点行装，我当面和昏君说就是了！”

殷破败说：“丞相等等，卑职奉旨来请殿下，请让我俩先回，丞相稍晚一步，可以吗？”

商容说：“殷将军，我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我要一起走，你怕天子怪罪你滥用人情。也罢，殿下你和殷将军先走，老夫随后就到。”

殷郊舍不得离开商容家，边走边哭。

商容叫殷破败：“贤契，我把响当当的殿下交给你，你不要想在天子面前显示功劳，伤害殿下。”

殷破败躬身：“门生领命！”

殷郊辞别商容，跟着殷破败上路，路上暗想：虽然我被抓了，还有弟弟殷洪，给我和母亲报仇！

走了不止一天，不觉来到了三岔路口。雷开来迎：“恭喜千岁回来。”殷郊下马。殷洪在帐营里坐着，听到“千岁来了”，回头一看，只见殷郊走了进来。殷郊见到殷洪，心如刀绞，赶上前一把扯住殷洪，放声大哭：“我兄弟两人，前生不知怎么得罪天地！东南逃走，不能逃脱！杀母之仇，不能得报！”

两人顿足捶胸，痛心彻骨。

两位殿下悲哭，三千士兵听了，无不鼻酸。

2.两个匹夫

到了朝歌城外，殷、雷二将安下营寨，进城回旨，暗喜马到成功。

黄飞虎大怒：“这两个匹夫！只望着自己成功，不顾仁义！我叫你俩没穿上锦衣先穿血衣，没吃上玉食先吃刀剑！”

命黄明、周纪、龙环、吴谦：“你们给我传请各位老千岁、诸位文武，都到午门会合。”

四将领命去了。黄飞虎坐了坐骑，来到午门。不一会儿，亚相比干、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伯夷、叔齐、上大夫胶鬲、赵启、杨任、孙寅、方天爵、李烨、李燧，大家都来了。

黄飞虎说：“列位老殿下！诸位大夫！我是武臣，今日安危都在丞相、列位谏议定夺，大家快点儿想办法吧！”

正说着，士兵拥着二位殿下来到午门。

百官拥上，口称“千岁”。

殷郊、殷洪垂泪大叫：“列位皇伯、皇叔，众位大臣，救救我们！我是太子，就算有过错，不过贬谪，罪不至死！为了江山社稷，救救我们啊！”

微子说：“殿下不要担心，多位官员都有奏本保你们，想来应该没事。”

殷、雷二将进寿仙宫回旨。

纣王说：“好好，你俩能干。既然抓到了两个逆子，怎么不去行刑，先来见我了？正法了再来见我。”

殷破败：“臣没有行刑旨，哪里敢处决太子啊！”

纣王听了，说“也是，也是”，当即拿御笔手书“行刑”二字给了二将。

殷、雷二将捧着行刑旨意，快步来到午门。

黄飞虎一见两人，心头火起，站在午门正中拦住二将，大叫：“殷破败、雷开！恭喜抓太子有功、杀殿下有爵，只怕你俩没命享受！”

殷、雷还没来得及回话，上大夫赵启走上来劈手一把，夺过殷破败捧的行刑旨，当场扯得粉碎，厉声大叫：“昏君无道，这两个匹夫还帮忙作恶！谁敢杀太子，谁敢斩储君？今天纲常大坏、礼义全无。列位老殿下！诸位大臣！午门不是商量国事的地方，我们一起去大殿，鸣钟击鼓，请驾临朝，直谏天子！”

殷、雷二将见众官激变，不顾君臣之仪，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黄飞虎命黄明、周纪等四将守住殿下，以防遭人暗害。八名奉御官把二位殿下绑缚，只等行刑旨意，众官拦住。

众官又齐上殿鸣钟击鼓，请天子登殿。

纣王在寿仙宫听见钟鼓，跟妲己说：“这肯定又是为了保我这两个逆子，怎么办？”

妲己说：“好办呀，陛下可传出旨意，今天斩了殿下，明天百官上朝。这边传着旨，那边催殷破败快点儿动手。”

纣王点头。奉御官传下旨意，大意是：君赐死，不敢生。这是万古的大法啊。如今逆子殷郊、殷洪蔑视人伦法纪，仗剑入宫，擅自杀死逆贼姜环，消灭人证，又持剑追杀官员，意图弑父，哪里还有做儿子的样儿啊。今天抓到午门，快快正法。听我的话，你们不要再助逆佑恶了。如果有国事要奏，明天一早再说。

奉御官读完诏书，百官无可奈何，议论纷纷，又不敢散去。不知那头行刑旨已出午门，就要斩了两位殿下。

3.一阵妖风

正当这时——原来这地上的兴衰啊，都是由上天决定的。这两位殿下是封神榜上有名的人物，命不该绝。因一千五百年前神仙犯了杀戒，昆仑山玉虚宫掌阐道法、宣扬正教的圣人元始天尊撤了讲席，不再阐释道法，有太华山云霄洞赤精子、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二位神仙，乐得无事，正三山五岳到处游玩，脚踏云光、经过朝歌，就被二位殿下顶上两道直冲天空的红光挡住了。

二仙拨开云头一看，脚下朝歌午门那儿，人像蚂蚁一样聚集，但冒出的杀气可不小，卷结成乌云。

二仙不看也都明白。广成子说：“道兄，这成汤王气就要终了，西岐已经出现新的圣主了。你看那一群凡人中绑着的这两人，头顶红气冲天，以后都是姜子牙帐下名将。有道是，道心无处不慈悲，何不救他俩一救。”

赤精子说：“这也是天意啊。你我各带一个回山好了，等日后帮助姜子牙成功，东进五关，也是一举两得。”

广成子这就召唤黄巾力士：“给我把那二位殿下抓回本山来听用。”

黄巾力士领法旨，驾起神风，只见播土扬尘、飞沙走石、地暗天昏，一声响亮，如崩开华岳、折倒泰山。

吓得围着的三军、拿刀的士卒、监斩殷破败都用衣袖遮面，等到风停，哪里还见两位殿下。殷破败惊得魂不附体。

黄飞虎在大殿里听诏，忽然外头吵闹纷纷。比干正问：“什么事？”周纪来到大殿报告黄飞虎：“刚才一阵巨大的妖风，把两位殿下刮走了。”

百官听了，喜形于色。

殷破败慌忙进宫启奏纣王：“陛下，臣奉旨监斩，突然一阵妖风，把两位殿下卷走了！”

纣王听了感叹：“奇了！怪了！”

4.两位忠臣

且说商容，紧随其后赶到朝歌，路上听人们都在说大风刮走了两位殿下。商容很惊异，来到午门，又见人马拥挤，围着很多披甲的士兵。过九龙桥时，比干看见商容来了，和百官上前迎接，口称“丞相”。

商容叫骂：“众位老殿下、列位大夫，你们食朝廷的俸禄，如今天子无道，你们也不劝谏吗？我商容有罪啊，在这个时候归隐乡下。”

黄飞虎说：“丞相，天子现在天天待在内宫，我们要见他一面都不容易，真是君门万里远啊。”

于是把方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商容大怒，对百官说：“老夫今天来面君，有死无生！不然没有脸见先王的在天之灵。”接着叫，“执殿官鸣钟击鼓。”

执殿官齐鸣钟鼓，奉御官奏乐请驾。

纣王在宫中又听到催他上朝的钟鼓声，十分烦恼，气恨恨地登殿，升了宝座：“爱卿们有什么事？”

商容在丹墀下俯伏着不说话。

纣王看见丹墀下跪着一个人，全身穿白，很奇怪，问：“那个跪着的是谁啊？”

商容抬头说：“罪臣商容朝见陛下。”

纣王见是商容，惊问：“卿不是回乡下了吗，怎么又来都城了？你不等宣召，就擅自进了大殿，这么不知进退！”

商容手肘膝盖着地，爬行到滴水檐前，哭着说：“臣以前当丞相，没有完全报答国恩，今天又来了。有道是：‘天子以道治国，以德治民，克勤克俭，毋敢怠荒。夙夜致敬，以祀上帝。’近来臣听说陛下荒淫酒色，昏庸无道，完全没有做皇帝的样子，国家离祸乱不远了。臣即使死于万刃之下，也要冒死进谏，望陛下采纳！如此，普天之下，都会瞻仰你无疆的圣德！”

商容把奏本献上，比干接过，帮纣王摊开在龙案上。

纣王用眼一扫，都是骂他的、劝他的话，没心情看完。又看到奏章里说应该叫妲己自尽，顿时把奏章扯得粉碎，命当驾官：“把这老匹夫拿出午门，金瓜敲死！”

两边当驾官就要上前，商容站立檐前大叫：“谁敢拿我！我是三朝的股肱，托孤的大臣。”又指着纣王骂，“昏君！可惜先王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要被你这个昏君断送个干干净净！”

纣王拍着桌子大叫：“快打死他！”

商容大喝左右：“我不怕死！你这昏君，天下用不了几年，就要落在他人之手了！”

商容往后一闪，一头撞倒在龙盘石柱上，可怜七十五岁老臣，血染白衣。

众臣见商容撞死阶下，面面相觑。

纣王还气不过，叫奉御官：“把这老匹夫的尸体抛到都城外，不要掩埋！”左右就把尸骸抛到城外，暴尸野外。

众官见商容撞死，纣王大怒，一时惊住了。

上大夫赵启很是不忿，不由得扬眉竖目，出班大叫：“如今天下这么黑暗，不如和商丞相同游地下！”指着纣王骂，“昏君，浑蛋，毫无人性的牲畜，还有脸装模作样地坐在台上！”

纣王跳起来拍桌子：“匹夫，你敢辱骂君王！”传旨，“快把逆贼拿去炮烙！”

赵启叫：“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昏君的统治下活着！”

两边烧红了炮烙，剥去赵启的冠冕，缠上铁锁，直烙得他皮焦骨化。

众官低头，不忍直视，只听到赵启的惨叫，闻到行刑的焦臭。

语文便笺

尸位素餐

原著出处：文官钳口，武不能言，爱爵贪民，尸位素餐，成何世界！

释义：尸位，有职位不做事；素餐，吃闲饭；指空占着职位不做事。

列土分茅

原著出处：恭喜你的功高任重，不日列土分茅！

释义：指受封为诸侯；古代天子分封诸侯时，用白茅裹着社坛上的泥土授予被封者，象征土地和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