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云中子进剑除妖，苏美人险丧命

1.木剑除妖

这时终南山有一个得道的炼气士，叫云中子，这天闲着没事，手挽着水火花篮，打算去虎儿崖采药。正腾云驾雾，忽然看到东南方一股妖气直冲云霄。云中子拨开云彩一看：“哦，有只千年狐狸，假托人形为害人间呢。我们出家人慈悲为本，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害人。”

叫来金霞童子：“你给我找根老松的枯枝，我削支木剑去除妖邪。”

童子问：“为什么不用宝剑呢？”

云中子捋着胡子大笑：“区区千年狐狸，哪用得着宝剑，木剑足够了。”

童子找了根松枝过来，云中子削成木剑，脚踏祥云往朝歌飞来。当仙人好啊，有诗为证：不用乘骑与驾舟，五湖四海任遨游，大千世界须臾至，石烂松枯当一秋。

纣王天天沉迷酒色，上大夫梅伯和首相商容、亚相比干商量：“天子不理朝政，奏本堆积如山，这可不行。所谓‘君有诤臣，父有诤子，士有诤友’，下官今天和两位丞相不如去鸣钟击鼓，召集文武百官，好好劝劝天子，这也是我们做臣子的责任。”

商容、比干：“大夫说得对！”

传执殿官鸣钟鼓，请王登殿。纣王正在摘星楼宴乐，听见大殿上钟鼓齐鸣，左右奏请：“圣驾升殿。”纣王没办法，和妲己说：“美人等我，我去去就来。”

妲己俯伏送驾。纣王来到殿上，见二丞相抱着奏本，八大夫抱着奏本，又见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抱着奏本，顿时头疼起来：这么多奏本，得看到什么时候？就想退朝。

二丞相俯伏在地：“陛下有什么事几个月不坐朝？现在天下水灾、旱灾很多，可能就是老天对陛下懒政的警示啊。望陛下远离谗臣、美色，以国家为重，以天下人为重。勤政爱民的天子，老天都会帮忙的。”

纣王说：“我听说四海安康，万民安乐，只有北海有一帮逆贼，我也命令太师闻仲去剿除了，这点儿小事，就像人身上有什么地方痒痒，挠挠就行了。朝廷百事，又有两位丞相代劳，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就算来坐朝，不过是走走过场、摆摆样子，事情还不都是你们去做？”

正说着，午门官启奏：“终南山有一个炼气士云中子求见，说有十分要紧的机密事情。”

纣王一听，刚好可以让两位丞相闭会儿嘴，连忙说：“叫进来、叫进来！”

云中子左手拿花篮、右手拿拂尘，走到滴水檐前，拿着拂尘打个稽首，嘴里说：“陛下，贫道稽首了。”

纣王看道人如此行礼，心想：“我贵为天子，占有四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虽然是方外之人，不还住在我的版图之内？本该治罪于他，但众臣定会说朕气量小。我先问话，看他如何回答。”纣王问：“那个道士，你从哪里来的？”

云中子：“贫道从云水来。”

纣王：“云水，什么云水，有个地方叫云水吗？”

云中子：“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纣王：“啊，大师果然高明，你说的话十分玄妙。”

命左右赐座。云中子坐下。纣王说：“刚才我看你也不下拜，心里还有点儿不开心。”云中子说：“原来如此，天子只知道天子的尊贵，三教里面道教最尊贵。”

纣王听了说：“虽然我对道教不太懂，但真的觉得道教术法十分厉害。先生洞府在哪里呢？找我什么事？”

云中子：“贫道云中子，住在终南山玉柱洞。那天在山上采药，看见朝歌妖气冲天。贫道不忍袖手旁观，特来除妖。”

纣王大笑：“我这儿没有妖精啊。”

云中子笑：“陛下看得出妖精，妖精自然不敢来了。只怕陛下看不出，日久必成大害。”

纣王：“就算宫里有妖精，先生打算怎么清除呢？”

云中子：“镇一镇就可以了。”说着，从花篮里拿出松枝削的木剑，“这是巨阙剑，镇上三天，妖精归天。”

纣王接过木剑，嘀咕：“怎么这么轻？”又问云中子，“挂哪里？”

云中子：“分宫楼上。”

2.道士隐居

纣王叫人去挂上，又对云中子说：“先生这么有本事，不如来朝中做官，帮我看看风水什么的，享受荣华富贵。”

云中子连连摇头：“做官不如隐居舒服。”

纣王很吃惊：“先生，怎么说？”

云中子：“贫道身逍遥、心自在，不用拿着兵器去打仗，不用拍人马屁、朝人下跪，闲来山里睡睡，管他天皇、地皇还是人皇。人间万千事，都不关我的事。我就种种韭菜，采采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时间，我多的是，管他日升月落。”

纣王：“先生，在山里不是无聊得要死吗？不过随便你了。”

命随侍官金子、银子各拿一盘，送给云中子做路费。

云中子笑：“贫道用不着路费的。”

说完，他离开九间大殿，大袖飘风，扬长而去。

刚才文武百官正在奏事，被什么终南山的道士耽搁了这么久，气冲冲地正待上前继续。纣王扶着头，说着“很累了，很累了”，起身回宫。百官无可奈何，只得退朝。

3.苏美人有恙

纣王回到寿仙宫，只见侍御官，不见妲己来接，心里已不安，问：“苏美人怎么不来接？”

侍御官：“苏娘娘突然病了！现在躺着起不来……”

纣王一听，从龙辇上跳下来，跑进寝宫，揭起金龙幔帐，见妲己面似黄金、唇如白纸，昏昏沉沉、气若游丝，眼见就要死了！纣王大叫：“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这样了？是不是妖孽上身了，怎么办怎么办！”

妲己强睁双眼、喘吁吁地说：“陛下，妾身刚才去看陛下是不是快回来了。走到分宫楼前，猛抬头，看见悬着一把宝剑。心怦怦跳，不觉、不觉吓出一身冷汗，回来就这样了。陛下、陛下，妾身不能再伺候陛下了……请陛下保重身体，不要想念妾身……”

说完珠泪就滚落下来。

纣王惊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含着泪说：“我一时糊涂，差点儿害了美人的性命！”命左右，“快快、快、快烧了那把木剑！快！”又转头柔声对妲己说，“刚才来了一个妖道，说宫里有妖精，要挂木剑镇压，我一时糊涂，这宫里禁卫森严，哪里会有妖精？没想到这该死的妖道是想害美人！”

一会儿左右烧了木剑，妲己就恢复了精神。纣王高兴得欢跳，摆宴欢饮。

4.题上谶诗[7]

云中子这时还在朝歌城里，看到妖光又冒了出来，冲照宫廷的上空，就叹气：“我本来想拿剑镇压妖精，稍稍延长点儿商家的气脉，谁知大势难以违背啊。一来是商家该当灭亡了，二来周室要兴起，三来神仙要遭逢大劫，四来姜子牙要享受人间富贵，五来诸位神仙要讨封号。罢罢罢！也是贫道下山一场，留下二十四字，让后人来检验我说的话灵不灵。”云中子取文房四宝，在司天台杜太师家照墙上写：妖气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写完，就回终南山了。

语文便笺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原著出处：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释义：在王管辖统治的土地范围内，没有人不是王的臣子，即指所有的人都是国君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