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虎来助擒全忠，姬昌解围进妲己

1.黑虎擒全忠

崇侯虎父子带伤奔走一夜，十分困乏，收聚残败人马，十成里面只剩了一成，还都带着伤。崇侯虎不胜感伤。

黄元济说：“君侯不要伤感，胜败乃兵家常事，昨天我们是没提防。君侯不如发一封信给西伯，催他快派兵马过来。”

崇侯虎听了，沉思了一番说：“姬昌违抗圣旨，按兵不动。我去催他，他一出兵，我回去就没法在纣王面前告他抗旨了。”

正犹豫，前边来了一队人马。崇侯虎不知何处来兵，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上马观望。只见两杆旗幡开处，一位将领面如锅底一样黑，颌下火焰般的红胡子，两道白眉，眼睛像金铃，头戴九云烈焰飞兽冠，身穿锁子连环甲、大红袍，腰系白玉带，骑着火眼金睛兽，端着两把湛金斧——正是自己的亲弟弟曹州侯崇黑虎。崇侯虎长舒一口气。

崇黑虎到了近前：“听说哥哥兵败，特来帮忙！”

崇侯虎坐在马上拱手：“辛苦弟弟了！”

崇黑虎率三千飞虎兵在前，崇侯虎领二万残兵在后，重返冀州城下安营。飞虎兵呐喊叫战。

苏护听了探马的报告，低头沉默了好了一会儿，才说：“崇黑虎是我以前的朋友，他精通武艺，还会法术，我们都打不过他的，怎么办？”

苏全忠上前说：“父亲的话孩儿不要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崇黑虎也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苏护：“你打了几场胜仗，尾巴毛就翘起来了！崇黑虎曾在异人手下学法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中之物，你的这点儿本事算什么！”

全忠大叫：“孩儿此去，不生擒活拿什么崇黑虎，就不回来见父亲！”

苏护：“你自己去送命，不要后悔！”

全忠热血冲头，哪里肯听，翻身上马，开放城门，一骑当先，厉声高叫：“叫崇黑虎出来和我打！”

探马连忙报告两位主帅。

崇黑虎暗暗高兴：可以乘机让全忠传话，叫苏护出来商量。他翻身骑上火眼金睛兽，来到阵前，对全忠说：“全忠贤侄，你先回去吧，请你父亲出来，我和他有话说。”

全忠大叫：“崇黑虎！我们势成水火，我父亲又怎会和你论什么交情！你快快收兵回去，饶你性命，不然，后悔就晚了！”

崇黑虎听了大怒，举湛金斧劈面砍来，全忠扬戟急架。这个如摇头狮子，那个似剪尾老虎，两人恶战在一起。

全忠见崇黑虎用的是短斧，不把崇黑虎放在心上。全忠手中戟腾、挪、闪、让、迟、速、收、放，舞得如风一般，杀得崇黑虎一身冷汗。

崇黑虎一晃斧，拨转火眼金睛兽，返身就走。

全忠在马上笑弯了腰，趴在马脖子上笑：“要是听了我父亲的话，就要被他误导了！”

全忠不知崇黑虎从小拜截教真人为师，秘授了一个红葫芦，藏在背后，十分神通。

崇黑虎见全忠追得急，就从脊梁上取下葫芦，拔去塞子，嘴里念念有词。只见葫芦里冒出一道黑气，散开如网罗大小，黑烟之中有鸟鸣声，随即冲出一只铁嘴巨鹰，翅膀如铺天之云，遮天蔽日，张开大嘴迎面啄来。

全忠哪里见过神异之物，慌得连忙举戟遮面。

巨鹰不是来啄他，而是一嘴啄掉了全忠坐骑的一只眼睛。那马吃痛长嘶，跳了起来，把全忠跌了个倒栽葱。

兵将一拥而上，绑了全忠，推至帐前。

全忠立而不跪。

崇侯虎：“你前夜在五冈镇不是很英雄吗？恶贯满盈，推出去斩了。”

全忠大骂：“我苏全忠死了就当是回家！你们这帮奸贼，我恨不得生吃你们的肉！”

崇侯虎很气：“小子已经被抓了，还嘴硬！”

崇侯虎叫左右将全忠推出去斩了，崇黑虎劝住：“他们父子都是朝廷犯官，我听说纣王的意思是押到朝歌再说。还有，纣王是看上了苏护的女儿妲己，日后如真的进宫当了宠妃，我们把她的父兄都杀了，恐怕不太妥当。”

崇侯虎：“弟弟说得是，只是便宜了这小子。”又传令左右，“给你二爷爷设宴庆功。”

2.郑伦出战

苏护知道全忠被擒，说：“这孩子不听我的话，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能力，现在被抓，理所当然。但我一世英雄，今天儿子被擒，强敌临门，冀州不久就为他人所有，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生了妲己，果然没错，女儿是祸祟，引来这无穷的祸端！冀州被破之后，我的妻子、女儿不免要被抓到朝歌，抛头露面，尸骨暴露，天下诸侯要笑我是无谋之辈了！不如先杀了妻子、女儿，然后自杀，这样也许还能不失大丈夫的风范！”

苏护说完，当下拿着剑走到后厅，只见女儿妲己笑盈盈地相迎：“爹爹，怎么拿着剑呀？”

苏护这剑一时举不起来、砍不下去：“冤家！都是因为你，你的哥哥被敌人抓走了，城池被敌人围困，你的父母就要被敌人杀死，生了你，死了我们一家！”

正感叹，左右击打云板：“请老爷升殿，崇黑虎叫战。”

苏护传令：“各城门严加防守，准备作战。”急令众将上城，支起弓弩，架起信炮、灰瓶、滚木等。苏护叫将：“崇黑虎在城下叫阵，谁去拿他？”

众将默然，无人应答。

苏护不胜失望、烦闷，忽听来报：“军侯，督粮官郑伦候令。”

苏护长叹：“这时候送粮来，怕是也没人吃了。”

郑伦进来：“末将听说君侯反商，崇侯奉旨征讨。末将听得消息，心悬两地，星夜赶回来，不知君侯胜负如何？”

苏护说：“现在全忠被抓，我想我最亲的不过四人，正打算杀了妻子、女儿，然后自杀呢，将士就都散了吧。”说完，悲伤地哭了起来。

郑伦听了大叫：“君侯今天是喝醉了、糊涂了还是傻了？说的什么话！天下诸侯有名的，西伯姬昌、东伯姜桓楚、南伯鄂崇禹，总共八百镇诸侯，就算他们一齐到冀州，我郑伦也不放在眼里！”

苏护听了对众将说：“这郑伦一路赶来，是不是路上中了什么邪气，怎么满嘴胡话？那黑虎会法术！”

郑伦听了按剑大叫：“君侯在上，末将不生擒黑虎，愿将脖子上的大好头颅献给大家当球踢！”

说着，不等军令，翻身上了火眼金睛兽，使两柄降魔杵，放炮开城，排开三千乌鸦兵，黑压压的，像乌云卷地。

到阵前高叫：“只叫崇黑虎出来受死！”

黑虎领三千飞虎兵出来，见冀州城下乌云般的一片人马，领头的将军面如紫枣、须似金针，戴九云烈焰冠，大红袍、金锁甲、玉束带，拿着两根杵，坐骑也是火眼金睛兽。

黑虎和郑伦先打嘴仗，又打在一起，打了二三十个回合。郑伦见黑虎背着一个红葫芦，想来就是他的法宝，常言说“先下手为强”，当即把杵举在空中一晃，后边三千乌鸦兵人人手执挠钩、个个横拖铁索，做出准备拿人的样子。

黑虎很奇怪这怎么了，还在疑惑时，郑伦鼻孔里一声巨响仿佛放炮，接着喷出两道白光。黑虎被震得耳聋眼花，跌了个金冠倒挂，一对战靴在空中乱踢乱舞，魂魄被两道白光摄去。乌鸦兵上来，捆了个结实。

黑虎半晌才醒，发现已被绑了，气得七窍生烟：“这贼手快，我都来不及用我的法宝，稀里糊涂就被抓了！”

原来这郑伦也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真人传他鼻窍中二气，吸人魂魄。有了这项特技，他就下山来挣人间福禄。

3.故交相见

众士卒把黑虎推到阶前，苏护一见，心想：不会吧，黑虎不是法术挺高的吗？斥退左右，亲自解开黑虎身上的绳缚，跪下说：“我如今得罪天子，无地可容，现在郑伦又不懂事，冒犯君侯，也是死罪。”

黑虎回答：“小弟从没敢忘和仁兄的一拜之交，现在小弟被哥哥部下擒拿，哥哥又给足面子，黑虎十分感激！”

苏护请黑虎坐上位，又命郑伦等将领进来。黑虎对郑伦说：“郑将军道术精奇，今天被捉拿，黑虎终身佩服！”

苏护叫摆宴席，和黑虎欢饮。黑虎说：“小弟这次来，一是因为亲哥哥兵败，二是为了给仁兄解围。只是起先令郎年轻气盛，不肯回城请仁兄答话，因此被小弟捉拿回营，小弟也是为了仁兄，保护贤侄。上次小弟来叫阵，也是想和仁兄商量解围的办法。”

苏护感谢：“哎呀，此情此恩，不敢忘记。”

那头崇侯虎得知黑虎被擒，疑惑：“我弟弟有法术，怎么也会被抓？”手下兵卒解释：“那边也有一个会法术的。”正说着，报：“西伯侯差官来了。”

4.一纸书信

崇侯虎心里不高兴：“叫上来！”

只见散宜生穿着便服，上帐行礼：“卑职散宜生拜见君侯。”

崇侯虎：“大夫！你家主公为什么不出兵？”

散宜生答：“我主公说‘兵者，凶器也。人君不得已而用之’。为了一点儿小事，劳民伤财，牺牲将士性命，实在不该。所以我主公叫卑职拿了一封信，来劝苏护进献女儿，这样就不用打了。”

崇侯虎大笑：“我五万兵马都拿不下苏护，你一张纸就能叫苏护听话？”

散宜生答：“试试看。”

散宜生出营上马，到城下叫门：“城上的快去报告你主公，说西伯侯差官送信来了。”

城上士卒连忙上报。苏护和黑虎还在喝酒，请宜生进来。

散宜生行礼：“卑职奉西伯侯之命前来。前月君侯题写反诗，得罪天子，天子当即命令起兵问罪。我主公知道君侯一向忠义，所以按兵不动，不敢侵犯。现在主公有一封书信要给君侯，希望君侯仔细看看、想想。”

说着把锦囊内的书信进献给苏护。

苏护一看，信的大意是：“足下的女儿品德高尚，天子看中了，想选进宫去，这是美事啊。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足下怎好拒绝？有失君臣大义啊。我听说足下一向忠义，不忍坐视，想来劝一句。足下把女儿献出，有三利，一、女儿受皇帝的宠爱，父亲享皇亲的富贵；二、冀州平安；三、人民平安，兵将平安。足下如执迷不悟，有三害，一、苏家被灭族；二、冀州失守；三、百姓危险，兵将危险。大丈夫会权衡利弊，难道会自取灭亡吗？我和您都在商家做官，说得太直白的地方请多原谅。望君侯三思。”

苏护一边看一边点头，沉吟不语。

散宜生见这个样子，就说：“君侯不要犹豫，听从我家主公的意见，上从天命，中和诸侯，下免三军之苦。请快快照着做吧。”

苏护听了，对黑虎说：“贤弟你来看一看，姬伯说的话真的很有道理，真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仁义君子啊！不如就听他的？”

黑虎：“好。”

苏护就写下一封书信，感谢姬伯赐教，又赠金帛，送散宜生回西岐。第二天又和黑虎说：“姬伯的话说得很对，何必因为爱惜女儿自取灭亡呢？这不是大丈夫所为。我今天就要去朝商把女儿献上，日久恐怕有变。”

黑虎：“对，快点儿把令爱送进朝歌！仁兄大事已定，小弟回去把令郎放回来，也叫家兄收兵回国。”

黑虎出城，来到崇侯虎行营。

崇侯虎问散宜生下书的情况。黑虎厉声说：“‘一树之果，有酸有甜；一母之子，有贤有愚’，你五万之师，不如人家一纸之书。苏护已经答应进女朝王谢罪！你折兵损将，羞不羞愧？你的所作所为，辱我崇门。长兄，今天和你一别，我黑虎再不会你！两边的，把苏公子放了！”

两边不敢违令，放了全忠。全忠上帐感谢黑虎：“伯父天恩，让小侄再生，感激不尽。”黑虎：“贤侄跟令尊说，叫他赶紧朝王，不要拖拉。我帮忙上表给天子，以便你们父子进朝谢罪。”全忠拜谢，出营回冀州。黑虎怒气冲冲，领着三千人马回曹州。

崇侯虎被弟弟训了一顿，羞愧难当，收拾人马自回本国，上表请罪征讨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