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半年时间少年彻底掌控了木业,铲除了木业里的毒瘤,他同样想将业务往国外更延伸一步。
夏熠熠笑着,说她有办法。
她回了一趟夏家,回来时就说已经办好了。
一个月后她不辞而别,少年所有的势力都找不到她。但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很多国外的订单,这些单子,确实能让木业在国外打响高端品牌。
但是少年不蠢,他很快找到夏海盛,问他夏熠熠的情况。
夏海盛坐在首位上,品着上好的龙茶。他并不说话,少年也不急,带着笑一直看着他。
“熠熠是个好女孩啊。”终于还是夏海盛沉不住气,先开口,“真难想到,你现在居然是木桦了,当年还是木维的时候,能把我气得哦。”
当时木维的逃婚,让夏熠熠蒙上不好的说法,连带夏家也有了影响。
少年微微笑着,永远看不出真正情绪的脸和眼。
“伯父,能不能告诉我,夏熠熠在哪里,这些……是不是她做的。”
夏海盛确实还算满意木桦,毕竟是多年合作伙伴的儿子,而且能力也不差,主要他一直喜欢着夏熠熠,这点夏海盛就觉得非常好。但是……想到夏熠熠的话,夏海盛还是摇摇头,告诉少年,到时候,夏熠熠会主动联系你的。
“希望她……自己能想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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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回到木府,木望在前厅玩着,看到他回来,甜甜的喊了声哥哥。
木维很少喊自己哥哥,他大部分都是木桦木桦的叫,没大没小。
少年笑起来,上去摸了摸木望的脑袋。
木望有很强的商业天赋,虽然他年纪小,但不妨碍少年教他。
他把所有木晟行教他的都告诉了木望。他教的太急,也急于摆脱木晟行留下的阴影。或者,自己心里有点小小的期盼。
两个月里,木望就能代替少年完成大部分的工作。
少年觉得没什么,他三岁话都说不清楚,木晟行就给他找了很多的家庭教师要他学习,自从学会汉字后木晟行又交给他一些工作,让他自己分析,他做的错了,木晟行就会跟他说哪里有漏洞,哪里不可取。
其实木晟行还算个好父亲,但他的做法,他从来不接受。
“木望,我让你学这些,你会不会烦?”少年小心地问。
“哥哥,我很喜欢。”木望的眼睛亮亮的,他是真的喜欢这些,他天生就是这块料子。
他又给了木望很多的资料,然后自己开始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哥哥,我能看吗?”木望放完东西又跑了回来,站在书房门口。
“来吧,给哥哥一点高见。”少年招招手,木望笑眯了眼睛,跑了过来。
书桌前就一张少年已经坐着的单人办公沙发,于是他把木望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木望浏览着文件,指出几点,还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和解决方案。
木望确实不错,不知道木晟行哪里找的这么个宝贝。
木望困了,确实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少年是习以为常,但是木望明天还要上学。少年抱着木望起身,往他的房间走去。
木望嘀咕几句,少年一时没听清。把孩子放到床上,俯身给他盖被子的时候,听清了。
“木维哥哥。”
少年愣在原地,拍拍他的脑袋,直接往五楼走去。
华桦醒着,现在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但依旧离不开呼吸机,这半年,他们很少来看望她。
“妈。”少年站在病床前,叫出的语气有点冰冷,却因为笑着,听不出什么。
华桦眼神复杂的盯着他,半响动了动手指,少年便弯腰去握着。
“刚刚我听木望睡觉的时候叫了一声木维,妈,你想他吗?”少年轻轻地问。
“我很想他,木维。我真的很想他。”少年坐下来,头抵在华桦的手背上。
“我是他……可我,又不是他。”少年边说边留下眼泪,语气温柔,嘴角的笑意也温柔,“我是谁呢?”
“妈妈,你想木维吗?”
华桦好看的眼睛也蓄了泪,她望着这个她小儿子的面容,却叫木桦的男人。
她现在都不知道,这,还是不是她的儿子。
她很想木维。
这个被全世界都对不起的小孩。
眼一眨,晶莹的泪花渗入两鬓的发根,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想着当时病房里的一幕。
她两个儿子,都没了。
华桦用尽全力将手抽了出来,闭上眼睛,意思让少年出去。
“妈,你好好养身体。”
少年叹了口气,出去了。他又回了书房,书桌上摆了一封信。
问仆人说是邮政,不知道是谁。
木桦拆开信封,就是一张……结婚邀请函。
女方,夏熠熠。
少年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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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一次来到法国,来参加夏熠熠的婚礼。
少年先来到之前那片海滩,当时他和夏熠熠坐在这里看烟花,那也是少年看过最美的烟花。
其实木桦很少看到烟花,因为从小在木府长大,木晟行从来不放烟花,闹市也有明确的禁烟令,木桦只能在远远的木府偶尔看到那么一两朵。那巨大的爆炸声,让冷清的地方沾染上热闹。
天空都会亮起,随着烟花落幕重归黑暗。
他自己变成了烟花,希望能照亮木维的瞬间。
少年回来了,他还和喜欢的女孩子见了一次人生中最美的烟花。
他不奢求这样的机会有几次,他心满意足。
但是现在,他怎么满足。
少年一如既往的微笑着,但观望他的人都不明白他从何而来的悲伤。
他意外见到了夏潇潇。
她趴在沙滩边的咖啡厅的桌子上,睡得正香。正午的阳光透过零散的树叶,打在她的身上。
她依旧穿着红裙,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他不自觉的停下来,望着她的睡脸。一看就看了两个小时。
夏潇潇的闹钟响起来,她呼吸清浅,但是如梦很沉。
少年知道她的身体情况,担忧的上前将她叫醒。
夏潇潇睁开眼睛,有些光落到了她眼里,像是突然亮起的火炬,惊喜地看着自己。然后,光灭了。
她笑起来,打招呼。“好久不见。”
少年轻轻地点头,绅士地伸出手将她扶起来。
“我要去机场,谢谢你将我叫起来。”她看着他,笑着笑着落下泪。
“别哭……”少年的笑意都淡去不少,想擦去她的眼泪,却驻足原地。
“你能送我去吗?”夏潇潇又说到。
少年去打了车,夏潇潇就带着护照和一个手机,什么行李都没有。
“我的家在那边。”她解释。
少年点点头,坐在前座。
是夏潇潇要求的。她靠在后面,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他们坐在候站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飞机开始检票了,夏潇潇站起来,恳求道:“能……别笑一会儿吗,就一会儿。”
不知道夏潇潇的意思,但少年还是强制的压下嘴角,变成薄薄的一条线。
夏潇潇抚上他的脸,笑的眉眼弯弯,“小男朋友,我走啦,真的走啦。”
木维在她找到他的时候,就说过不能再叫这个称呼了。或许是因为他的心脏病,后来是因为她的肺癌。
少年望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得又勾起嘴角,却眼泪不停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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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沙滩,隔壁就是教堂,雪白的,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夏熠熠她的裙子一样白。
时间刚刚好,教堂的钟声响起,他走进,才发现硕大的教堂只有台上的神父,夏熠熠,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穿着西服,拿着捧花,大概就是新郎。
他着了魔一样不停地走,走到穿着白色婚纱裙的夏熠熠面前。他陷了进去,亲吻她的嘴唇。
只一下,他便退开,像小时候揉了揉她盘的精致的发型,微笑着祝她新婚快乐。
然后他转过身,慢慢的走出夏熠熠的视野。
夏熠熠在他转身的时候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地咬着嘴唇,溢出的血比口红还多的艳,新郎退到神父眼前,从他手中接过一个木盒。
等看不到他的身影,夏熠熠才接过木盒抱在怀里,那外国人退出舞台,坐到了第一排的观众席。
“夏女士,你是否愿意接纳这位男子成为你的丈夫,和他缔结婚约?不管疾病还是健康,或其他理由,都永远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吗?”
夏熠熠扣紧了木盒,坚定地开口:
“我愿意。我夏熠熠愿意,和木桦结为冥婚,此生只爱他一人,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现在我以神的名义,宣布你们成为夫妻。”原本还有一句交换戒指,但是眼下这对,是他见过最奇特的一对。
夏熠熠笑起来,轻轻吻在这个空的骨灰盒上,留下一个带血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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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每一步都走的艰辛,他刚走出教堂,来到沙滩上,就再也忍受不了心脏的疼痛,昏死过去。
附近的人惊慌的叫嚷着,将他送去了医院。
只可惜,在路上,病人就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抢救无效,死亡了。
于是当地的人们说起这件事,还是唏嘘。
不远处的教堂举办着从所未见的冥婚,而不远处的沙滩上却逝去了一个青年的生命。优美的法语说着故事般的结局,却温暖不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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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唐世贤只对木维说了一句话:
“木维,你得偿命。”
很简单,却杀死了一个从小到大很少被温暖的小孩。
华桦挣扎着,第一次感受到了生不如死。
木维微笑着闭上眼睛,再醒来已是少年。
可少年只叫少年,怎么会是木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