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为你走了
不知是谁报的警，现场快速贴上了警戒线，将外面的人隔开。
医护人员已经冲上来检查于健的伤势。
宁轻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拳头还握在周熠臣的手里，反而是看着他淌血的手背，拧眉说道：“你需要止血。”
周熠臣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打量好几遍，没有发现伤势后松了一口气，随即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没事。”
“有事。”宁轻一把拉住他，将人拖起来，直接走到旁边的医护人员面前，急声道：“医生，请你看看他的伤。”
周熠臣的视线定在他们相触的肌肤处，阵阵细腻的触感让他失神，在心口敲下绵长的调子。
他的身体缓缓绷紧，余光倒映，是她剔透美丽的容颜，在黑夜里，熠熠生辉，比天上星宿耀眼。
医生听到话，抬起头来，瞥了一下急忙说道：“先止血。”
有小护士上来处理周熠臣的手。
宁轻扶了扶额，站直身体，睨着地上看不清楚面容的于健，眸子里全是冷意。
刚才那个医生站起身来，眼镜下的目光犀利而幽深，“是你打的人？”
宁轻没有躲闪，理直气壮地说：“是我。”
怎么了！
态度之拽，表情之酷，恨不得让人打她一拳。
医生的眼里飘过些许惊讶，随即缓缓开口：“拳拳到肉，拳拳不致命，却是拳拳让他受尽苦头，你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面对医生的试探，宁轻显得格外平静，咬着牙道：“什么训练？我巴不得打死他，让他死透透的。”
这该死的人渣！
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拳头的走向，只是想当然地捶上去，泄恨！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一定将他卸个一百零八块！
医生：“……”
信你个鬼，你这个小姑娘坏得很！
于健被推上了救护车，连周熠臣也进了车子。那时候宁轻正在接受笔录，看着人走了，想也不想跟了上去。
“小姑娘，还没说完呢！”
记笔录的警察只得跟上她的脚步，去往医院。
一番处理下来，前因后果明确，周熠臣的手缝上了。
宁轻站在病床边，看着坐在床上吊着点滴的周熠臣。
从始至终，他的表情都太淡，没有悲伤，像是被一种面瘫的模样浸透，跟她有的一拼。
那只好看到极致的左手被纱布包裹，失去了原本的美好光泽。不用多想，她也能记起那条伤痕的长度。
多半是要留下刀痕了。
那一只如同上帝精心打造的手，会一辈子带上疤痕了。
“……谢谢。”
宁轻的嘴动了动，还是先开口。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悲不喜的，周身却渐渐染上柔和。
他的目光闪了闪，声音沉而低哑：“不用。”
当时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也没想到于健到如今竟然怀疑到她的头上。他想也没多想，就怕她受到一丝的伤害，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朝她奔去。
后来意想不到的，是她用力地捶打着于健，毫不留情的样子可爱又招人喜欢。
如今想不到的惊喜，就是她居然会一直守在他身边。
被子里的手轻轻攥紧，周熠臣抿紧唇，近乎贪婪又克制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将所有的波涛尽数吞没在肚子里。
气氛陷入阵阵的寂静之中。
半晌，宁轻再次说道：“你……我们认识吗？”
垂下的眼眸里划过碎落的冰，周熠臣抬起头，动了动唇：“见过。”
宁轻不懂他真实所想，回顾之前开幕式的那一幕，以及楼梯间路过的场景，点了头：“嗯，知道了。今晚，谢谢你了。”
周熠臣淡漠地点了下头，没说话。
两人大眼对大眼的，一时间又是无话。
宁轻挠了挠头，终于提出话：“那个，有人照顾你吗？我……”
周熠臣意会到她的意思，眸底滑过失落，短暂地停滞。宁轻自动把那一瞬间的沉默误认为是没有人，有些无奈地蹙了蹙眉：“哦，知道了，我先出去一下。”
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周熠臣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一探。直到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好一会儿，垂在半空才像是不甘心似的，无力地落下。
灼灼欢喜终究无法宣之于口。
太平淡显得微渺，可有可无；太浓烈则会吓退她，适得其反。
宁轻记挂着刚才赵晴月失魂落魄的样子，出门时却没见到她。宁轻顺着过道走，到楼道窗边时，听到了赵晴月的声音，来自于上一楼。
她似乎在打电话。
“姐……”
宁轻没有移动，双手撑在窗边，看着楼底下推进的血淋淋的人，眉眼有些燥。
楼梯口，赵晴月坐在台阶上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放在耳边，嘴唇颤抖着，身体却麻木不堪，眼底有着脆弱，泪水模糊了视线。
那边是她姐赵宝清的声音，嗓门温柔，声音却很大：“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想我了？”
“嗯。”赵晴月压抑着哭腔，“想你了。”
她的身体麻木，心却抑制不住的痛，密密麻麻的，呼吸不过来。
“你那综艺玩得不开心？”赵宝清道：“哪个不要脸的敢惹我们家的小公主不开心？不会是那婊里婊气的姓陆的？”
赵晴月只听见小公主三个字，内心涌过阵阵悸动，眼泪却刷刷地滚下。鼻子塞得严重，她忍不住吸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撒娇。
“不是。就，想你了。”
“感冒了？感冒就赶紧吃药。”
“没有。”
“不会是哭了吧？”
“也没有。”
赵晴月受不了这样的戳穿，急忙道：“有人找我，姐，先挂了！”
赵宝清趁着她挂之前说了句：“大晚上的给老子好好睡觉，改天来看你行不？”
“嗯。”
赵晴月看着电话的时间在走，那边没有先挂。她忽然又忍不住那股汹涌而来的哭意，快速按掉了挂断键。
宁轻听见一阵阵压抑的哭声，最后在窗边吹了十多分钟的风，还是上了楼，轻轻拍了拍赵晴月的头。
她不知道她难过什么。
也不明白她难过的点在哪里，唯一能做的只是安慰。
赵晴月也没有说什么，一把抱住她的腿，在上面蹭了蹭，说道：“小宁子，你担心死我了！”
“嗯，我知道。”
赵晴月忽然又忍不住哭出来。
声音断断续续的，最后没能克制住，哭了好久。
等宁轻带着她刚下楼来，在楼梯口，又正碰上那个挂着盐水还闲不住的男人。
周熠臣在看到宁轻时，眼底落过惊愕，欣喜竟然抑制不住爬上面颊，鼻头上浮出了一层细汗。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宁轻的脸上，看不到另外的人。
他松开了紧绷的情绪，声音里低错地环绕着可见的委屈：“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宁轻一愣，随即一字一顿地念着：“合着我刚才说先出去的话是被大风刮走了？”
赵晴月眼睛红彤彤的，观察着眼前的那个男人。从他出现到救宁轻，一直到如今，他的目光中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宁轻。
他们认识？
他喜欢宁轻？
可看宁轻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认识的。她能感受到宁轻的漠然，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和别人没什么不同，顶多就是刚才的一救，怀着些感激。
周熠臣捏紧了挂盐水的杆子，无措地低着头，轻轻道：“你出去太久了，我——”
想了想，他最终没继续说下去。
宁轻摆摆手，“先回去。”
此时是晚上十点的功夫，周熠臣所在的病房很安静。
宁轻去看了受伤的女明星一眼，又回了周熠臣的病房。
赵晴月已经被她打发回去，她准备在这里待一晚看看情况。
宁轻去护士那边要了一床毯子，直接在屋里的椅子上坐下，盖上毯子，闭上眼。
整个过程，周熠臣直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一时心悸难明，捏住了床单。
宁轻没休息多久，兜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