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哟，臭小子！回来啦。”
水滴在树叶子上如珠子散落在地啪啪响。林京年换着鞋朝声源瞅去，林庆国弓着腰，眼神挪揄地看着他。
“…爷爷！闲吃萝卜蛋操心。”，林京年声音微扬，嗔怪回看。
灯光下，男孩的耳朵悄悄冒出粉尖。林庆国嘿嘿笑：“嘿！你小子，爷爷都还没说啥呢。”
“……”，林京年凝噎。算了，跟老人计较什么。下秒瞅见花盆里的积水，不甘心地回击“爷爷，再浇，花都要被你浇死了。”
一语打破八卦魂，林庆国连忙看向手底的兰花。水早已溢过盆边，在周围汇流：“啊！臭小子不早说，我的小蓝啊。”
林京年眼低藏笑，转身踏上阶梯。他腿踢正步却心乱成麻，什么鬼，爷爷不会误会我喜欢人家吧？！
多大年纪了，还八卦。更何况！他怎么可能会做出一见钟情这事，这听起来就很可笑好吧！
少年别扭的说服自己，坦然忘记自己刚悄看人家姑娘的耻举。
回到家洗完澡的许岁站在空调出风口，湿发尾被吹干。20度的空调吹的脑袋疼。
眼睛无聊乱瞥，瞥见今天还未撕的日历。许岁离开空调，撕下今日日历。目睹着时间的流逝，一股烦躁感强袭胸腔。
明天就31号，快要开学了。过去的种种开始让她感到不安：“靠烦死了。”
从茶几上拿过手机，一张纸条飘落。她俯身捡起，是林京年的微信号。许岁内心打鼓，
…要不要加…加吧，人家要给她发钱诶。
点击添加后，困意驱使着许岁上床睡觉。
夏夜蝉鸣犹如清晨的闹铃，挑拨着人的神经。清凉油牌夏风抚慰大地。
林京年盯着微信的好友申请暗暗发笑。女孩头像是进巨的韩吉，微信名是串字母加数字——snx921
手指在备注页面停留许久，他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要不要发消息问一下？但万一她睡觉了呢……会不会打扰到。
思来想去，林京年惊醒发觉自己干嘛要纠结这个，又不喜欢她。而且明天她就要领工资，到时候再给她发信息不就行了！
嗯，对，就这样！说服自己，林京年着手发举报短信。本来想跟徐侑州说说，让他整改下自己店铺。可每次和那傻X说了都没用，倒不如反应给警察局，效果来的更快。
蝉鸣聒噪，盖过仲夏夜无人能知的心跳。
…
室内，插座上的小夜灯发出微亮的暖光。被小夜灯普照的床上，灰白条纹的被子被少女隆起，如同平地上的小山丘。
少女在里边蜷缩成一团，双眼微睁，睡眼惺忪的。似乎是因为刚在睡梦中惊醒，许岁脸色苍白，更显眼下的一片青灰。
睫毛微微颤抖着，样子憔悴不安。
许岁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借着小夜灯发出的微光，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在昏暗环境下发出的强光刺激的她眯眼。看了眼时间——
早上8：31。她重新躺下闭眼启动脑袋，等到人完全清醒已是九点的时候。
睡醒的许岁撑起身洗漱。冷水打开惺忪的双眼，她趿着拖鞋下楼，手指划拉着手机屏幕，看着今日事项。
没什么重要事，唯一一个就是收工资！许岁脸上凹起个酒窝，笑到一半想起明天开学，今天要买学习用品…
心情都差了半截。
下午还要去茶馆，许岁打算上午就把东西准备好。她随手套了件衣服起身出门。
三本本子，五支笔和一包笔芯…心里一个一个念着要买的东西，手一个个的拿着往购物篮里放。付完钱走出店门，许岁单手拎着购物袋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早，她想在周围逛逛，熟悉熟悉这陌生的地方。这一个月为了房子，生活费这些事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的，都没好好看看。
八月末的平兴，已经入秋的日子里挥发着夏日的余热。许岁弯弯绕绕也不知到了哪里，只知鼻间的朽木味引着她前进。
土墙里的横梁暴露在青天白日下，承受着风吹雨打、烈日灼晒。散发着年代的腐烂。
一排排的房子陈列出条砖石路，许岁走在其中。寂静，破败，阴凉…令她平静舒心。
许岁穿梭在过往里，好似这样她也能融入其中。
…
夕阳把天烧的烫红，巷道的白墙被映上滚烫的岁月。如梦如画。
许岁被林庆国叫去喊他孙子出来帮忙。刚走到房门口，便听到热血的音乐穿墙而过。声音响的让人不禁担心里面人的耳朵有没有事。
许岁眉心跳了跳，敲开房门后还特地后退了三步。
出来的人深蓝T恤松垮的套在身上，肩头倚靠门，散漫随性。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少年个子高，此刻正垂眼盯着许岁。
门开后猝不及防的许岁愣了片刻后，终于想起正事：“那个，林爷爷叫你下去帮忙。”
开门后林京年瞄到女孩事先后退的脚步，似乎知道女孩的心思，边转身调节音响音量边淡淡道：“嗯，你先下去，我等下就来。”
听到这句话，许岁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尴尬消散，发觉也许是刚脑子太紧绷，这会儿放松下来倒听清了房间里振聋发聩的音乐声。
许岁脚步停下，心情有点澎湃。是她最爱的动漫的歌。不知不觉中，她的步伐越来越慢，内心纠结的拧成捆麻花。
林京年看着重新回到面前的女孩，眉微翘：“忘记什么要说了？”
房间里的音乐放到高潮，推波助澜许岁的心跳。她手指弯曲成拳，声音断续问：“你也看巨人吗？”
双眸相合，林京年埋在躯体里的心脏惊异地快破壳，女孩的眸光如星火，燎的少年口齿“踉跄”：“嗯？嗯，对。看。”
分不清少年的语气，许岁不好说下去。她敛起眼皮，转身下楼。
下午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许岁被安排在收银台。原本该干的活部分被林京年干去，林庆国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窗口将太阳分割成几缕，阳光照在身上，舒适刚好。
许岁趴在台上，嘴巴大张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生理泪花。林京年来到台前看到的便是眼神死水却又神采奕奕的瞳孔。
或许是阳光刺眼，少年敛下眼睑，修长的指骨轻敲台面，声音淡淡：“爷爷问你下班后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似乎怕女孩不答应，林京年又添句“昨天的鸡汤你也没喝。”
“…好。帮我谢谢爷爷。”想推脱都不行了，许岁后路被人堵的死死的。
林京年：“嗯，不用。”
饭桌上被林京年评价为老不尊的林庆国一人占两座，脚架另一个椅子正往许岁碗里添菜。
架势热情令林孙子怀疑许岁才是林庆国想念许久的回国孙女。碗里堆积如山的饭菜让林京年不禁施法打扰“爷爷别添了，都快堆成山了。”
林庆国顿了下，放下筷子“…我自有分寸。”
添菜被打断，林庆国开始跟许岁讲话“妹妹啊，等下晚班你就不用来了。回去后早点睡觉，明天好有精力上学。”
许岁眼睛微微睁大“好。”
赶着坐公交回家，打算熟悉熟悉上学路线。许岁头倚在窗上，溜进窗缝的晚风打乱思绪。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是林京年。锁屏显示转账，许岁嘴角挂笑的解锁手机。
ljn：爷爷说后面你要上学，上班时间改成每天下午和周末。工资不变。
snx921：！好的好的，帮我谢谢林爷爷。
ljn：嗯，早点洗漱睡觉吧。晚安。
…
翌日清晨，许岁赖床差点迟到，踩着点赶上班车。
这点小区的大爷大妈还没起床，公交上零星几人。许岁挑了第一个单人位。
公交经过兴和路，行道的梧桐树望不到尽头。初秋吹黄簇拥的嫩叶，风一吹，飘落漫街。
公交穿行在初秋中，卷起千堆叶。
“已到达兴和路，请乘客下车。下车注意安全，祝您生活愉快…”
打开的车门吹乱许岁发丝，她略微眯眼抬手整理。
消薄的脊背占据眼底，丝缕暖光打在少年发旋，目及之处嘴角弯起弧度。
树叶沙沙作响，散漫的少年身带昏黄清凉的初秋，炽热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