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双鱼(24)
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黄霖霖已经销声匿迹好几天了,他们这位副支队长为了引蛇出洞,故意放走了秦鹏。
虽然秦鹏还在他们的保护范围之内,但越是这样风平浪静,就越容易引起大家的内心深处的不安。
容恕来的最晚,显然大家也没有要欢迎她的意思。
当容恕推开门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有好几道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到了她的身上,容恕毫不在意,她自顾自的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角落里。
但很显然驰序没打算给她清闲的机会,他一看到容恕就冷冷的笑了起来,“这不是我们新来的顾问吗?你不打算来发表一下你的意见吗?”
驰序此举明显是针对她,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但没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
“为什么你们会一直抓不到黄霖霖?”容恕抬头与驰序对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玩味,她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笑着说道:“因为你们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她掀起眼皮,冷漠的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人凭空升起一股莫名的反抗之心来。
有人表示不服:“你又不是警察,也不是犯罪分子,难道你就知道黄霖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在这支年轻的队伍里,最不缺乏的就是敢于否定。
反观平日里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容恕,在挑了个头之后,她就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只是她脸上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所有人都不爽。
这种无形间的斗争,就连神经大条的李德文都察觉到了。
他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古怪,有一股无声的硝烟正在俩人之间蔓延,使得整个会议室都开始剑拔弩张了起来。
只是李德文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在容恕住院期间,驰序天天都守在医院门口,却一步也不曾踏入,曾经扬言说要保护人家姑娘的人,如今却成了第一个针对她的人。
难道,驰序向容恕表白遭拒了,所以驰序就怀恨在心?
李德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他赶紧摇摇头,试图把这种不应该有的想法从脑子里驱赶出去。
等他们都争论完了,容恕这才缓缓开口:“你们想过没有,像安仲行这样一个谨慎的人,为什么会瞒着所有人去小望村?”
容恕当然知道她这句话很废,一群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的警界精英们,不可能想不到这样一个浅层的问题,但是如果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那么接下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有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能是黄霖霖受到了安知雅的指使,利用安知雅的身份引诱安仲行前去。”
借着这个问题,容恕轻声问道:“那安知雅为什么要杀安仲行?他们是亲生父女吗?”
“当然是!”关于安知雅和安仲行之间的亲属关系,他们一早就做了鉴定。
这也是因为之前祝鸣谦和祝小枫的案子,让队里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至于另一个问题,那名小警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容恕绕进了她的语言陷阱里,他没感觉出来,可驰序却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诡计。
“我们可从没说过安仲行是安知雅杀死的话。”驰序站了出来,替那名小警察解了围。
容恕朝他施施然一笑,仿佛这一切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会议桌旁,笑着打趣道:“既然支队长都说了,要让我这个顾问发表一下意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笑的单纯无害,像只小狐狸。
她看着驰序的眼睛,一句一句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是凶手,要杀死这样一个社会地位高、为人谨慎的犯罪心理专家,那我一定会做好充分的准备,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举杀死他之前,我是不会选择动手的。
而且,要杀死他,我一定不会亲自出面,甚至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我与他之间的不同寻常。”
她全程用“我”去代替凶手,站在凶手的角度上去叙述凶手的犯罪心理过程,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这些我们当然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要把大部分警力放到一只替罪羊身上?”容恕无情的反驳道:“我敢断言,这个黄霖霖连帮凶都算不上。”
最后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
所有人都是一惊,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喜欢异想天开了,张口就否定了他们这么多人这几天的所有努力。
只有驰序听进去了,他早就察觉到黄霖霖并不是凶手,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黄霖霖,黄霖霖本人也有很大的嫌疑。
特别是,她仅用几天时间就蛊惑了一群无知的村民去帮她杀人,这一点不得不令人怀疑。
“你有什么想法?”这一次,驰序难得没开口为难她。
驰序看着容恕,眼睛里是一种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驰支,能陪我去安知雅家走一趟吗?”容恕也回望着他,“在此之前,我需要证实一下,安知雅到底还是不是安知雅。”
驰序这几天都在忙着查一桩旧案,根本就无暇顾及到这件案子,都是暂时交给李德文负责的,所以他也需要去证实一下安知雅的身份。
驰序点点头,然后给其他人分配了一下任务,就开车带着容恕出去了。
李德文站在大门口看着那辆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白色小车,他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文莱在他后面拍了他一下,吓得他猛地一回头,看到是文莱,他轻咳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副队,你说咱队长会不会在车上跟容顾问打起来呀?”文莱歪着脑袋,满脸的担忧。
李德文一扭头,以为是文莱也发现什么了,急忙捂住她的嘴,把她带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这才放开她,“你怎么会这样想?”
车里的气氛也并非他们想的那么紧张,驰序在前面沉着脸开车,容恕坐在后排闭着眼睛假寐。
驰序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他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同意?”
容恕睁开了眼睛,她微微侧头,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就像她的人生一样,如电影一般虚幻、短暂。
“我有我自己的原因。”显然容恕并不打算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十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驰序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容恕嗤笑了一声,回答道:“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父亲那如同小儿科般的计谋,我故意陪他演戏,让他开始信任我真的可能会反水,最后亲手摧毁了他,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那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他那死不瞑目的眼神,我很讨厌这种眼神,于是我挖了他双眼,把他扔进了坛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