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双鱼（14）
文莱闻言，那双藏在厚重镜片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是见过那个张松的，胆子很小，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看起来不像是个有胆子做这件事情的人。
但是，人不可貌相。
文莱挂了电话就通知了李德文，李德文得知消息后先是一惊，显然他也不敢相信那样一个胆小瘦弱的男生，是如何掩人耳目，翻越重重大山，把一块碎尸从小望村搬到青大并掩埋的。
安仲行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是有人用麻绳勒住他的脖子，导致了机械系窒息死亡。
但是他没有一点反抗，这说明他被人勒住脖子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人下了药。
但是奇怪的是，有人又多此一举的隔断了他的颈动脉。
具体结果如何，还得等今天凌晨赶回市里，给尸体做毒物检测的陆玖传来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焦急的等待中，陆玖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老驰，我刚刚从安仲行的胃里检测出了安眠药的成分，而且量还不小。”陆玖打着哈欠，把结果通知了远在小望村的驰序。
驰序和李欣他们得出了一个共同结论：凶手为女性，因为女人力气小，更容易让人没有防备，她没有把握能够把健硕的安仲行一击毙命，所以才会选择给他下药，并用勒脖子的方式杀死了安仲行。
但是安眠药属于市场监管的药品，非处方药就必须要去医院，让医生对症下药。
所以，凶手是能够拿到这类药的人。
凶手与安仲行早就认识，否则安仲行不会推掉所有行程，专门跑到小望村来。
并且他们之间有感情纠葛，亲情、爱情，都有可能会令人反目成仇。
这个曹狗夫妇既然会帮凶手打掩护，那么他们之间必然是认识的，并且曹狗非常清楚凶手与安仲行的关系，凶手还跟张松认识。
既然曹狗宁愿自己坐牢也不愿意供出凶手身份，那么他们之间，肯定还会有别的联系。
比如，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仇人——安仲行。
能够符合所有条件的，驰序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
驰序重新提审了曹狗，经过一晚上的冷静，曹狗此刻精神萎靡，坐在凳子上昏昏欲睡，双目空洞的盯着墙皮上的那一块斑驳痕迹。
驰序开门见山的问道：“曹狗，我再问一遍，安仲行是怎么死的？”
曹狗的头缓慢的转了过来，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
他呆呆的看着驰序那张脸，他觉得很模糊，他不自觉的喃喃道：“是我杀的，别问了，是我杀的！”
他的神色很不对劲，驰序一进门就看到了。
驰序这次没有再给他辩驳的机会，他沉着脸问道：“安仲行为什么要来小望村？”
“我不知道……”曹狗的头无精打采的垂了下来。
他把脸藏在阴影里，被铐在审讯椅子上的双手紧握成拳，脊背弯成了一个弧度。
驰序直截了当的问道：“是黄霖霖对不对？”
一听到黄霖霖这个名字，曹狗的头条件反射的抬了起来，他望着驰序想要站起来，却被手铐带了回去。
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异样，立马否定道：“怎么可能是她？”
但是曹狗并不是个专业的演员，在听到黄霖霖这三个字的一瞬间，他脸上的惊慌是骗不了人的。
“就是她！”驰序故意激他：“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黄霖霖与安仲行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刚好你认为是安仲行杀了你女儿，所以你们之间就达成了共识，黄霖霖杀人，你和张松负责抛尸，你替黄霖霖顶罪。”
“你胡说！”曹狗愤怒的吼道：“你没有证据，就不能污蔑她！”
曹狗口不择言，驰序计从心上来。
派去抓黄霖霖的人回来了，黄霖霖家已经是人去楼空。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一首诡异又充满童趣的《小星星》在室内回荡，曹狗眼神一变，他说：“我知道黄霖霖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对于曹狗态度的突然转变，驰序表示怀疑，他并不打算听曹狗的。
曹狗急了，他大声喊道：“你说的没错，人就是黄霖霖杀的！我只是帮她抛了尸，我不想坐牢，我告诉你她现在在哪儿！”
驰序显然不信他的话，“黄霖霖逃跑，她为什么会告诉你？”
驰序大步离开了审讯室，临走前特意嘱咐小袁和小庄，没有他的允许，曹狗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可是天不遂人愿，立功心切的小庄没能经住曹狗的不停洗脑，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带走了曹狗，曹狗走在半路的时候，纵身跳下了山崖。
等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当黄翠花得知曹狗死讯的时候，她的表情不悲不喜，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驰序告诉黄翠花，曹晓云的死跟安仲行没关系，他们杀错人了，黄翠花空洞的眼神里才迸射出一股犹如实质的愤怒。
她咆哮道：“是学校给你钱了是不是？曹狗也是被你们害死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们警察根本就靠不住，只会冤枉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该死！”
黄翠花的情绪崩溃，她的泪水顺着脸庞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声音悲悯。
驰序知道，黄翠花夫妻认定了是安仲行杀死了他们的女儿，所以这三年来一直都是靠仇恨活着，现在突然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他们恨错了人，也信错了人，在情感上一时之间肯定接受不了的。
“黄霖霖是双胞胎吗？”
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两人之间诡异的对视。
容恕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臂，满脸都是好奇。
“不好意思，我刚刚有叫过你。”容恕指了指外面，“我本来是想找你帮我一个忙的，但是……”
容恕欲言又止，脸上却没有一点愧疚。
驰序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他并不拆穿她。
只是黄翠花在看到容恕的时候，脸上表情明显有了变化，她的眼神闪躲，像是不敢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