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双鱼（11）

黄翠花被问的有些心虚，她看四处张望了一圈，这间屋子很小，屋子里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都是警察，这使她有些不安。

黄翠花做贼心虚似的，加大了音量，“我都说了人就是我杀的，你还问那么多干嘛！”

她似乎很想快些结束这段问话，驰序这个人总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是她每分每秒都在煎熬着。

她甚至发现，这个警察跟别的警察完全不一样，至少他看起来很精明，不像今天白天那两个那么好糊弄。

驰序没有第一时间拆穿她的谎言，而是迂回的问她：“那杀人之后你又是怎么做的？”

黄翠花低着头，她的两只手在不停的绕着圈圈，像是在紧张，又像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说：“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不敢回家，怕被人发现我杀了人，于是就把尸体拖到河边，把他用刀子肢解了，只留了一条胳膊，把它藏进冰柜里，第二天趁别人不注意，偷偷丢进了黄霖霖的鱼池里，剩下的部分都丢进了河里，我们那条河水流湍急，每年都有不少掉下去连尸体都捞不回来的人。”

黄翠花的说法处处都是漏洞，她今天一天都被控制在派出所里，自然是不知道目前局势的变化，更不知道曹狗已经被警方逮捕了，并供出了犯罪事实。

“可是曹狗可不是这样说的。”

驰序的这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黄翠花的身体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她抬起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们把他抓了？”

小袁大概也知道刚刚发生的事了，他把笔杆子一放，替驰序回答道：“不仅如此，死者身份，包括剩余尸块我们都找到了，黄翠花，你的谎言早就被识破了，我劝你坦白从宽，你现在已经犯了包庇罪，要是你主动交代罪行，我们的法律会对你酌情处理的。”

黄翠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她拍着桌子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说：“坦白从宽？酌情处理？哈哈哈！”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身肥肉颤巍巍的抖动着，她仰着脖子似乎并不想要眼泪留下来。

驰序就这样冷眼看着她，不明所以的小袁有些后知后觉。

“她笑什么？”小袁一头雾水，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居然这么好笑。

驰序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在等黄翠花发泄情绪，等她冷静下来，他再继续问她。

黄翠花笑完了就开始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惨绝人寰，哭的让所有人心生不安。

“对！我是没杀人，可那又怎么样呢？”黄翠花哭完了，她情绪冷静了下来，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哽咽着说：“那个王八蛋就是该死，三年前就该死了，可我们让他多活了三年，那已经足够了！”

黄翠花满脸泪水，她双手捂住脸，肩膀不停的在耸动，声音哽咽，明显还是在哭。

黄翠花再抬头的时候，主动说起了当年的真相：“我早就说过囡囡大学毕业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可她爸非要她去考研！”

黄翠花表情愤愤的，双眼充满了恨意，“可是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将来还不是要嫁人！而且她们学校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她开学的第一天是我去送的她，亲自把她送到了寝室。

可是当我进盥洗室帮囡囡洗杯子的时候，亲耳听到了她的舍友在背后说她坏话，嫌弃她的出身不好，穿的不好，人品不好，性格不好什么的，我是她妈妈呀，我肯定会帮她的呀，可是她呢，她居然嫌我多管闲事，非要把我往外推。

我知道我和她爸长得不好，也没能给她一个优渥的家境，但是我们已经在拼尽全力的为她好了呀！

三年前，囡囡突然跑回家对我说，她不想去学校了，我问她为什么，她死活不说，曹狗脾气挺急的，以为是囡囡在闹脾气，就动手打了囡囡，囡囡一气之下就跑出去了，后来我去学校打听，才知道那段时间囡囡一直在被一个禽兽教授骚扰，我想囡囡那天肯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想去学校了的。

我们本来想去给她道歉的，可是电话打了好多次她都不接，我去学校找她，她也在故意躲着我。没多久，我们就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我家囡囡跳楼了，这怎么可能嘛！”

黄翠花回忆起了伤心事，她的眼泪又开始哗哗的往下流。

驰序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她接过去说了声谢谢，也不嫌弃驰序身上的味道了。

黄翠花用力擤了一把鼻涕，拿剩余的边角料擦干了眼泪，然后随手往地上一扔。

她又说道：“我们当时就觉得是那个禽兽不如的老师欺负了我们囡囡，所以才导致我们囡囡想不开，于是我们就去学校拉横幅，刚开始还挺有效果的，至少已经有警察开始查了，我们以为是终于看到希望了……”

黄翠花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顿了顿，一双藏在肉缝里的眼睛迸射出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她说：“那个警察收了学校的好处，把我们关了起来，说我们扰乱治安，并且给了我们一份尸检报告，通知我们，我女儿是死于自杀，跟学校没有一点关系，并且警告我们，要是再敢去学校闹事，他就不把囡囡的尸体还给我们！”

尸检报告？

驰序的眼神一凛，他清楚的记得陆玖说过，她当时怀疑曹晓云的案发现场被人造了假，于是尸检报告上写了“存疑”两个字，并没有签名，也没有盖章。

当时她跟上一任支队长提到过这件事，但是支队长把她支走了，之后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驰序紧忙追问：“那份尸检报告还在吗？”

黄翠花抬头，不明白驰序为什么要这么问。

但是她还是老实回答道：“在，我就放在我衣柜的夹层里。”

驰序给小袁使了个眼色，小袁立马意会，他逃也似的，没有半秒钟犹豫，把本子往驰序这边一推，人就没影儿了。

他跑出去把门一关，拍着胸脯大口大口的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