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消失的妻子（03）
许芳华蹲在地上掩面哭泣，她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溃。
纵使她自命不凡，可她也终是一位母亲。
“你胡说！”那个刚死了儿子，情绪无处宣泄的母亲指着许芳华破口大骂：“就是你们看不起我儿子！本来祝小枫跟我儿子感情挺好的，都是因为你在中间掺和，让祝小枫变了心！”
此话一出，许芳华突然抬起来头，她仰着高傲的头颅，眼神怨恨的盯着那个女人。
她指着那个女人说：“廖翠芳，你一定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捅出来吗？”
廖翠芳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还听得见许芳华的警告。
只听她对着许芳华又是一阵破口大骂：“你少那儿吓唬我！我告诉你，我廖翠芳可不是吓大的，就是你女儿杀死了我的儿子，不然她怎么不敢露面呢！”
终于，许芳华缓缓的站起了身，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她看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她无法想象自己从小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是怎么在这个女人手底下活过来的。
但是这个女人既然如此不讲情面，那么有些事，也不要怪她许芳华了。
她看着还在那里诋毁她女儿的廖翠芳，许芳华突然走到了那群记者面前，她声音沙哑的说道：“许嘉就是个人贩子，前段时间爆出来的‘吃人魔窟’案就有许嘉的手笔。”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刚准备趁乱溜走的容恕脚步顿了顿，被驰序一把揪住了领子，“你想去哪儿？”
容恕无可奈何的瘪了瘪嘴，仰着下巴指了指前面，“看戏。”
一时间，所有的镜头都齐刷刷的对准了刚开始还气焰嚣张的廖翠芳，一个接一个的刁钻问题砸的她头晕目眩。
廖翠芳脸色苍白，只能靠着大嗓门给自己助威：“你别胡说！我儿子不是人贩子，你女儿是杀人凶手！”
十分钟后，支队长办公室。
“那是我女儿无意间听到的。”许芳华如是说道。
驰序问：“是许嘉亲口说的？”
许芳华点点头，“那天小枫跟许嘉因为廖翠芳的事，吵了一架，就跑回了娘家，我觉得小两口吵吵架很正常，我开解了她一顿就让她回去了。
没想到的是，她刚到家，就在门口听到了许嘉和她妈妈的对话。”
说到这儿，许芳华的眼眶又红了，她双手捧着脸低低的哭泣着。
匆匆赶来的丈夫祝鸣谦把妻子一把楼进了怀里，安慰她几句后，说道：“接下来的就由我来说吧。”
驰序给他倒了杯水，祝鸣谦道了声谢，然后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小枫哭着跑了回来，我太太还因此骂了她一顿，小枫却是哭着说，许嘉就是个人贩子。
起初我们都以为那是小枫的一句气话，没想到小枫却跟我们说，她是亲耳听到许嘉跟他妈妈说的，小枫还说，许嘉当时还说了一句，当年那个被奸杀的女孩好像回来了，就被他妈妈骂了他一顿，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
祝鸣谦的手紧握住杯子，办公室里许芳华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驰序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就没去报警？”
他并没有该案的报警记录。
“小枫怀孕了。”祝鸣谦叹了口气，“当时小枫因为惊吓过度已经有了流产的先兆，我们不得不连夜送她去医院保胎，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当时许嘉就一直守在我们家门口，执意要把小枫带走。”
“许嘉知道祝小枫怀孕了吗？”
“不知道。”祝鸣谦如实答道，“当时小枫和许嘉结婚一年多没怀上孕，已经引起了她婆婆的不满，小枫就想要给许嘉一个惊喜，所以就一直没告诉他。
我本来是极力反对许嘉把小枫带走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还杀过人，就很害怕他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是个罪犯的事，会对小枫不利。”
角落里传来一声嗤笑，“那你们就不怕许嘉会杀了祝小枫吗？”
是容恕。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许芳华从丈夫怀里钻了出来，她的眼眶通红。
她站了起来，背挺得笔直，目光幽怨的看着容恕。
“看出来了，却还是亲手把女儿交到了一个嫌疑犯的手里？”容恕嗤笑一声：“当初发现异常时不报警，如今你女儿失踪都快一个月了，才想起警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能安然的出现在刑警支队长的办公室，还不受限制，夫妻俩很自然把容恕归类到了警察一类。
许芳华泫然欲泣，她看着容恕，愤怒的说道：“许嘉是个犯罪分子，惹怒了他，他可是会杀人的！而且我们以为许嘉是爱小枫的，所以……”
容恕接话道：“所以你们为了保全自己，就舍弃了祝小枫。”
“不是的，我……”许芳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无力的辩解着：“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女儿啊！”
正在做笔录的文莱好奇的抬起了头，看了眼正支着下巴的驰序，还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却一言不发的李德文，最后又把锁定在了容恕那张漂亮张扬的脸上。
她低着头不说话，握着笔的手字写的飞快，思绪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祝鸣谦朝许芳华使了个眼色，他站出来打着圆场：“因为我们觉得，许嘉对小枫是动了真感情的，否则她肯定也跟魔窟的那些女孩子一样的下场，而不是跟她正常的谈恋爱、结婚、生子。”
许芳华接收到丈夫警告的眼神，她颓然的低下了头。
送走祝小枫父母后，陆玖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结果出来了，“许嘉冰箱里的那颗脑袋是属于一个名叫张柳的男性的。”
驰序看了一眼资料，上面写着——
张柳，男，28岁，身高168cm，体重50kg，曾因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零六个月，因在狱中表现良好，被批准减刑，上个月刚刚刑满释放。
上面还附带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张柳被捕入狱那天拍的。
照片上的张柳是个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甚至还有点偏胖的男人，再看看他现在的体重，可想而知，一名强奸犯在监狱里有多么令人憎恶。
可是这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却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
带着疑惑，驰序调查了两人这些年的所有人际关系，张柳的好查，他坐牢前就是个混混，得罪了不少的人，所以对他是一查一个准。
让驰序感到意外之喜的是，在张柳坐牢的这些年，许嘉居然去探望过他。
那么，这俩人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张柳是强奸犯，许嘉涉嫌诱拐妇女，你觉得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一旁在偷吃零食的容恕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见驰序回头，她立马做贼心虚似的放下了正准备拿零食的手。
“请问驰支，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容恕这话说的好生无辜。
驰序看见她嘴角的零食残渣，唇角往上一勾，“我等下送你回去。”
容恕不知道的是，她的饭馆现在正在发生着一件大事情。
有几个贼头鼠脑的小混混被驰序派去的人抓了个正着，现在正在往队里带，而大牛正骂骂咧咧的在收拾残局。
有了容恕的提醒，驰序自然是有了头绪，支队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查到了十年前的一桩疑案。
十年前的冬天，在新景村有一名女高中生被人轮奸，医生在她体内检查出了四名男性的精液，其中就有张柳和许嘉的，她家人带她去报案的时候，她已经生命垂危，可是少女在临死前又突然改了口供，说她是为了追寻刺激，自愿与四名男子发生关系的。
当时的负责这件案子的是名经验老道的刑警，他意识到这个女孩是在说谎，可是女孩已死，死无对证，其他几名嫌疑犯纷纷表示，女孩是自己找到他们，要求四个人一起的。
案子也就被搁置了下来。
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死的两个刚好就是当年曾经涉嫌强奸少女的人。
驰序立马派人着手去查十年前少女被奸杀的涉案人员名单，以及被害少女的全部资料。
祝鸣谦一上车，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看着许芳华眼神冰冷，他吩咐司机开车，坐在他身边的许芳华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先生，我……”
许芳华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头发，用力的往后一扯，疼的她嘶了一声。
司机冷漠的放下了挡板，隔着挡板，女人痛苦的呜咽声清晰的传了出来。
“我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那帮警察，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感觉到了恐怖。
许芳华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声音却异常坚定：“小枫是我的女儿，我……啊！”
男人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他大手一翻，女人被迫扬起了头。
他的声音冰冷，“别忘了，是你自己抛弃她的，你说她那时候该有多绝望啊。”
廖翠芳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着求祝鸣谦不要再说了，一无平日里的优雅。
驰序亲自去审问了廖翠芳，这个少时丧父，青年丧夫，老年丧子的女人，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跋扈。
现在的她头发凌乱，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好几十岁。
她坐在审讯椅上，不管审讯员如何发问，她始终都是一语不发，只是看着驰序低低的笑着。
半晌，她终于开口说出来第一句话，“警官，刚刚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不是个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