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通常作者在序言中就能完成的说明，我将努力在前两个章节里完成，即解释本书的由来、写作目的和主要术语。但首先有一件事情必须澄清：我所做的仅仅是运用反智主义这一观念考察美国社会和文化的不同方面——通常是一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方面。尽管本书的许多地方都出现了文献引用，但它绝不是一部正规的历史学著作，在很大程度上我们倒可以称之为一部个人作品，其中的史实细节都根据我个人的观点进行组织和安排。至于主题本身则以一种率性而为的方式展开，因此零碎之处在所难免。

如果有人想自下而上透视我们这样的社会，比方说通过考察大量著作文献，他必然要伤害我们的自尊心（amour-propre），虽然这种自尊只会使我们偏离揭示我们的文化问题这一当务之急。同时他也必须下更大的决心去面对一个轻微的风险，即这种透视与考察可能助长了虚伪而自以为是的反美情绪，在欧洲，它如今被伪装成对美国颇有见地的批评。尽管美国人确有自吹自擂和过度敏感的毛病，但他们至少是世界上最焦虑自觉的民族，即使不是最倾向于自我批判的。他们永远为这样或那样的不妥之处忧心——无论是他们的国家道德、国家文化，还是国家目标。这种不确定感赋予了美国知识分子一种和民族特殊利益相关的批判功能。我们无法避免外国的意识形态理论家出于其他目的对这种自我批评加以利用。但是仅仅因为可能被窃取和滥用就叫停这种明智的自我矫正，实在是说不过去。在这一点上我十分钦佩爱默生的精神，他写道：“让我们诚实地陈述事实。我们美国有华而不实的恶名。伟大的人，伟大的国家，从来不是那些自吹自擂的丑角，而是人生恐怖真相的洞察者，他们鼓起勇气直面现实。”

理查德·霍夫施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