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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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油画二 梦魇

作者:朱小丹

创作时间:2005年

材质:布面油画

尺寸:205×299cm

画面上,黑色的群山仿佛魔影般张牙舞爪地从远方压过来,一群被扭曲变形的男男女女无助地、惊恐地、绝望地站在血河中声嘶力竭地哀号,凄惨的尖叫在画家的描绘下变成了可见的震动,像声波一样四处扩散,仿佛从地狱深处传出了响彻天地、令人毛骨悚然的呐喊声。画面中的人物一个个双眼空洞而苍白,面部严重扭曲,身躯模糊变形,天空中的云彩如流动的血水弥漫在他们的头顶,云彩与河流的血色与群山交织在一起,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压得让人呼吸困难,几近窒息。扭曲的造型和夸张的色彩使画面宛如梦魇,具有让人惊恐万分的视觉冲击力。

我觉得应该把我对死婴事件的心灵感悟画下来,所以从大姐家回来的第二天清晨,我就来到了我的画室。昨天晚上我一宿也没睡好,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印象最深的是一张巨大的圆形餐桌四周摆着二十一个像盆一样大的高脚玻璃酒杯,酒杯是倒过来的乌纱帽形状,酒杯里倒满了红酒,每杯红酒上都漂浮着一个婴儿的头,就像泡在福尔马林里似的,最令人恐怖的是,这些头颅在不停地哭嚎,餐桌旁边还站着一位女士,服务员的打扮,一可能是被哭嚎声吓呆了,惊恐万分地抱着头,无助地尖叫着,面部由于恐惧而严重扭曲,双眼空洞而苍白,头发令人毛骨悚然地蓬蓬着,最可怕的是我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幻影,而是我自己,我大喊:“快跑!快跑!”却一动也不能动,因为我的手正压在胸口上,我魇住了,幸亏我养的金毛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叫了两声,我才被惊醒,否则我怕是活不过来了。还有一个噩梦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梦见一座金山上像旗杆一样插着一柄权杖,权杖很像一棵枯死的大树,枝干上一片叶子也没有,却挂满了婴儿的头颅,那些鲜红的头颅随风摇摆像《神话》中世外桃源桃树上的黑桃一样鲜活,就在我试图寻找爬上金山的台阶时,我听到了一声令我魂飞魄散的叫声:“小丹阿姨,快来救我!”我惊得心都快吐出来了,大叫而醒!类似的梦一晚上我不知做了多少个,醒来后,我极力回忆这些梦,觉得这些梦其实就是我对死婴事件的心灵感悟,我想把这些梦画下来,或许可以作为文白下一部作品的插图。我有一个预感,一旦这场劫难过去了,文白一定会以死婴事件为素材写一部长篇小说的,一旦写出来,要比《神话》更为魔幻。就在我站在画框前默想沉思之际,门外有人按画室的门铃,很少有人来我的画室打扰我,朋友找我一般都事先打手机,会是谁呢?我在镜子前简单修饰了一下,才去开门。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但从衣着和气质上看,我断定他们是官员。男的一见我便用严肃的口气问:“是朱小丹同志吗?”我丈二和尚地点了点头。女的也用同样严肃的口吻说:“鉴于你和顾文白、张欣非同一般的关系,我们代表组织和你谈一谈,可以进去吗?”尽管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找我,但我还是不情愿地将他们请进了画室。这真是一对不速之客,看样子他们对我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很显然,是我昨天的行动触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我猜想是我去慈恩寺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由于心里抵触,我既没有给他们沏茶,更没有洗水果,只是在饮水机前为他们每人接了一杯白水。我请他们坐在沙发上,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他们对面,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审讯的犯人,但还是耐着性子客气地问:“二位想找我谈什么?”男的开门见山地说:“朱小丹同志,我们注意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一天晚上你把车停在市妇婴医院大门对面,你离开时我们的警车就跟上了你。我们知道你一直在关注死婴事件,我们也了解顾文白非常喜欢你的画,你也非常喜欢他的小说,可谓是艺术上的知音,正因为你们有这样一份友谊,组织上对你对顾文白、张欣痛失爱子表现出来的关心表示理解,可是你又似乎表现得过于关心了,这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觉。”我觉得他的话既滑稽又可气,不客气地插嘴问:“警觉?为什么要警觉?”女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朱小丹同志,想必你早就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这句俗语,对于东州来说,死婴事件无疑是家丑,张扬出去必然有损城市形象,顾文白是作家,张欣是记者,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可是他们完全忘记了他们是喝黑水河水成长起来的,无论组织上如何好言相劝就是听不进去,一意孤行,非要往家乡的脸上抹黑,甚至闹到进京上访的地步,你和这样的人来往密切,难道还不值得警觉吗?”听了她这番话,我对汉娜·阿伦特所说的“平庸之恶”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我恨不得敲开她的脑壳看一看她的大脑是不是结构有问题,但我没有动怒,因为不值得,而是用戏谑的口吻说:“这么说,在您二位看来,维护东州形象比孩子们的生命更重要喽?!”女的似乎听出来我话里有话,竟然引用一位著名诗人的诗句一脸幸福地说:“党疼国爱,纵做鬼,也幸福。”我的胃顿时痉挛了,我想起了在《神话》里世外桃源那些吃了黑桃花的山民,我也理解了文白为什么要写这样一部怪诞的小说的苦衷,与现实比较起来,《神话》里的世界倒相形见细了,我不得不由衷地佩服顾文白的精神洞见。我心想,和眼前的二位不会有什么道理可讲了,不如将计就计套出点死婴事件的实情来,我决定先给他们一颗定心丸,便用周旋的口吻说:“那么你们能不能对死婴事件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女口果你们的解释说得过去我一定配合你们的工作。”两个人听我这么一说,脸上严肃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男的用肯定的口吻说:“你能端正态度,我们很欣慰,艺术家也要讲政治嘛!什么是讲政治?其实很简单,就是到什么时候都要全力配合组织。”女的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用教诲的口吻说:“在我看来,无论是工人、农民、商人、记者,还是艺术家、作家,人人都离不开政治,所以人人都是公务员。既然我们都是公务员,当然要对组织负责,组织是什么?就是我们每个人的灵魂,谁脱离组织谁就等于失去了灵魂。像顾文白、张欣这种脱离组织的人,无异于行尸走肉。”接着男的用平易近人的口吻说:“至于婴儿死亡的原因嘛,目前还在调查中,不过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结论,当然这个结论目前还处于绝密状态,按照组织原则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鉴于你配合组织心切,也不妨向你透露一点,省得你疑神疑鬼的。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死婴事件都是老鼠惹的祸!”我惊异地问:“老鼠?”女的乖戾地瞥了我一眼,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插嘴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市妇婴医院闹老鼠,老鼠咬伤了一名出血热婴儿的脚趾后,病毒在医院里传播开来,经调查,我们发现那些死亡婴儿的尿布、奶瓶等物品上都有老鼠的踪迹。”一瞬间,我听得目瞪口呆,像僵尸一样僵坐在那里。男的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假惺惺地叹了口气,用一种深恶痛绝的口吻说:“该死的老鼠竟然夺去了那么多孩子的生命!”然后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女的一眼,仿佛要把她拖入泥潭似的,接着用迷茫的口吻说:“也不知为什么,这些年咱们机关里鼠患成灾,越灭越多,想不到医院里的鼠患比机关还厉害,连鼠疫都闹出来了,再不想点办法,怕是整个东州城都要成为老鼠的天下了!”我觉得这两个人耽误我这么长时间,就这句话说得有一定道理。女的听了男的话似乎颇有些同感,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一圈,仿佛在寻找老鼠,然后巧言令色地说:“鼠患不可怕,可怕的是病毒传播,我们为什么要阻止顾文白、张欣以及那些死婴的父母进京,就是怕他们将病毒传到京城去,毫无疑问,他们都是病毒携带者,病毒要是在京城肆虐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啊!”我听着这些奇谈怪论心里又可气又好笑,更觉得他们既可怜又可悲,但是我必须再和他们周旋一会儿,因为我想从他们嘴里套出文白和张欣的下落,便用一种挑衅的口吻说:“可是顾文白和张欣已经进京了!”女的听了我的话像是被捅了腰眼儿似的,嗓音尖厉地说:“你以为他们进了京城就能逃出我们的手心吗?实话告诉你,鸟儿已经自投罗网了!”她话音未落,我就感觉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在我内心深处,比梦魇还要幽深的内心深处,一道闪电,惊得我感觉心脏瞬间裂成了碎块,我迫不及待地问:“这么说顾文白和张欣出事了?”男的诡谲地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他们俩的确应该好好反省反省了!”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背着手闲庭信步地走到我挂在墙上的画作前,一幅一幅地欣赏起来,接着女的也起身走到画作前审视起来,好像他们不是组织上派来找我谈话的官员,倒像是我请来参观画展的客人。我也只好跟着他俩耐着性子一幅一幅地看,突然两个人都在一幅名为《诞生》的画作前站住了,仿佛眼前挂着的不是一幅油画,而是从墙上长出来的毒草。画面描绘了一张铺着白布的手术台上,放着一个硕大的已经裂开的蛋壳,蛋壳上方悬挂着一把手术刀,一个婴儿正挣扎着从裂缝里往外钻,蛋壳下面的白布已经染上了一滴殷红的鲜血,画面右下角,一只蹲坐着的老鼠正瞪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贪婪地望着婴儿。看完画,男的和女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转向我,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我说:“朱小丹同志,对不起,这幅画我们得带走。”我疑惑地问:“为什么?”女的嘴一撇,不客气地说:“主题有问题。”我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男的换了一副笑脸,显得城府颇深,他一边抽搐着笑容一边温声说:“小丹同志,这种画婴儿的画有影射死婴事件的嫌疑,一旦展出来,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还是由组织替你保存一段时间吧,我保证,一旦死婴事件的风头过去,组织上一定完璧归赵。”看来我想拦也拦不住了,而且我恨不得他们赶紧离开我的画室,只好顺从地答应了他们,他们心满意足地从墙上摘下画,临走前女的还酸溜溜地扔了一句:“朱小丹,这段时间组织上还会关注你,希望你能谨言慎行!”总算把这两个瘟神送走了,我感觉他俩就像《神话》里的土魔和水魔,很显然,文白和张欣进京并不顺利,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由于担心,我心中的焦虑像海水一样汹涌澎湃,我再也没有心情作画,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我为《神话》配的插图,不夸张地说,这段时间,《神话》已经成了我的《光阴真经》。翻着翻着,一个想法闪过心头,何不去京城帮帮文白和张欣!我为这个想法激动起来,猛一起身,一张插图掉在地上,我捡起来一看,刚好画的是小魔头将黑甲校尉的头一脚踢了岀去。

灵风一行日夜兼程,傍晚时分,来到一处逍遥国的小镇,叫三岔镇,这是一处深埋在大山深腹却离逍遥国国都名城只有两日路程的热闹小镇。这个镇子山清水绿,是众山环抱之中的一箭平滩,无数山峰在这里减缓了陡峭。灵风环顾四周,五彩缤纷的晚霞一朵朵、一条条由西向东延伸,越来越淡,把附近渐渐发暗的村树笼罩在无与伦比的美丽华盖之下,众人疲惫地走到一处搭着席棚的酒馆旁准备打尖,刚刚坐在席棚下,忽然听见骤起的马蹄声,几乎将人的胸膛击碎。土路上,黑甲骑兵成千上万排着整齐的方队,从小镇疾驶而过。马蹄狂奔,卷起腾腾白烟,真可谓旌旗招展,铁马金戈。锋利的戈刃熠熠闪光,队首掌旗官高举一面白色大旗,大旗中央写着三个黑色的大字:“逍遥国”。“小二,这莫非是逍遥国的军队?”灵风凝眉问道。“客官,这正是我们逍遥国的军队。”店小二随和地应酬道。“小二,可知道逍遥国的军队要去哪里?”灵风疑惑地问道。“去星月国打仗。”店小二摇摇头苦叹道。“为什么要打星月国?”灵风与楚雅、辞颂互相觑了一眼问道。“是圣母国要打星月国的,我们逍遥国去帮星月国。”店小二抱怨道。“你们逍遥国国王殇旦一向讲究无为而治,并不喜战,怎么会参与这种见利忘义的战争?”楚雅意味深长地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逍遥国是国王有道,王后无德,则姬与其弟大将军千命金把持朝政,祸乱朝纲,小百姓苦不堪言呀。这不,我的儿子也在军中,这一去说不定有去无回呀!”店小二无可奈何地拉着长脸小声抱怨道。众人正在说话之际,一阵马蹄敲击石板路的声音,一位黑甲校尉骑马过来,命手下将水囊、干粮袋、干肉袋往店小二的几案上一堆命令道:“全都装满。”店小二不敢怠慢,赶紧准备。“看样子,这位将军不与大队人马走?”辞颂端着酒,瞳仁中闪着阴冷的光信口问道。“喝你的酒,少管闲事。”黑甲校尉怒气冲冲地喝道。“问问何妨?”小魔头鬼头鬼脑地顶了一句。“小兔崽子,找死呀?”黑甲校尉骂道。桃落怕小魔头惹事,节外生枝,连忙制止道:“小魔头,煮肉凉了,赶紧吃!”“校尉,这位姑娘如花似玉,何不送给大将军?”一位士兵嬉皮笑脸地说道。黑甲校尉嘿嘿一阵淫笑,向兵士命令道:“将这姑娘带走小魔头,给我教训教训这帮畜生!”灵风拍案大怒喊道。“看我的。”小魔头话音未落,黑甲校尉血淋淋的人头已提在小魔头的手中,几个兵士见一个小男孩瞬间可以取下黑甲校尉的人头,吓得魂飞魄散,眨眼工夫逃得无影无踪。“别跑,带上你们的将军。”小魔头冲着逃跑的兵士喊道,然后他飞起一脚将黑甲校尉的人头踢出,那人头从空中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上路吧。”灵风让剑士们将水囊和干粮袋装满警觉地说道。此时逍遥国的军队已经穿过三岔镇,暮霭之中,大军卷起的尘烟,迷蒙着,起伏着,涌动着,翻滚向前……“灵风,我觉得那小队人马甚是蹊跷,他们好像另有任务。”辞颂皱眉说道。“再走两日就到逍遥国国都名城了,我们去会会逍遥国国王殇旦。”灵风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听店小二的话里话外,好像王后则姬已经篡夺了国王的权力。”楚雅粗重地喘了一口气叹道。“风哥,看来黑魔祸乱天下之事,逍遥国并不知晓。”桃落忧郁地说道。“如此我们更应该去逍遥国走一趟了。”灵风淡淡地笑道。

逍遥国国都名城气氛紧张,街巷内黑甲骑兵你来我往,杀气腾腾,百姓们紧闭店门、家门,无人敢轻易上街,灵风等人来到逍遥国王宫大殿前,王宫已经被黑甲兵士团团围住,而王宫城墙上也站满了兵士剑拔弩张。灵风制服一位小校打听后才得知真情。原来国王殇旦长期服用丹药,身体越来越虚,夜里与王后则姬同榻时,则姬趁殇旦熟睡时,用枕头将殇旦活活闷死,并且密不发丧,此事被太子无为安插在宫中的宫女发现后告发,无为随即与相国商议发动宫廷政变。则姬既然敢对国王下毒手,自然做好了应付突变的一切准备,她早就命近卫军在宫墙四周做好埋伏,只等太子出现就将其斩杀。让则姬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无为在则姬害其母后为“人彘”之后,便暗自招兵买马,在一个山洞里训练敢死队,以备来日之需。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只是近卫军训练有素,以保卫王宫为荣,无为指挥敢死队数次攻城都未攻下。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空中黑云翻滚,嘶吼锐啸哀鸣四起,飞来大批龙头巨翅的怪鸟,宫内宫外的兵士大惊,正在不知所措之时,怪鸟向所有人发起了攻击。“不好,黑魔的玄冥鸟兵团!”灵风大喝一声。这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死腐的臭气,恶禽玄冥鸟不停地俯冲攻击,将兵士们一个一个叼到空中然后将他们抛出活活摔死。宫内宫外乱作一团。太子无为骑在马上正在不知所措之际,一头巨大的玄冥鸟向他俯冲下来,战马吓得昂首一声嘶鸣,披散的樂毛像云一样翻滚,无为险些掉下马来。“快救太子!”与玄冥鸟正在激战的灵风大喝一声。只见楚雅和辞颂分别使出杀手铜,那头巨大的玄冥鸟被楚雅的闪电之剑的剑芒和辞颂的宽带分别击中,恶禽哀号着摔落在地上化作一摊黑水。此时,小魔头、桃落和众剑士也各施本领和玄冥鸟兵团战在一起。很显然,黑魔是趁逍遥国内乱之际来趁火打劫的。玄冥鸟遮天数日,逍遥国士兵死伤无数。混战中,小魔头不见了,众人也顾不上找他,灵风率众剑士边打边往城内撤。这时城门早已打开,城门周围堆满了死伤兵士的尸体,众人退往王宫大殿,已然退到数百级台阶上,身后就是威严漆黑的王殿。殿前广场,灵风、桃落、楚雅和辞颂指挥众剑士保护无为与不断俯冲下来的玄冥鸟进行殊死搏斗。此时的无为已吓得瑟瑟发抖,宫廷政变变成了人魔大战。就在双方战得焦灼之际,宫门外传来了震耳的马蹄声,那马蹄声犹如焦雷击打着峭壁,迸着火星,转眼已经逼近宫门。宫门外狂风大作,大地震撼,第一道宫门,第二道宫门,马队铁蹄不停,转眼间已然到了第三道宫门,那马队如风暴般向殿前广场狂扑。铁蹄嘶鸣处,众人定睛一看,一匹白马电闪一般嘶鸣,扯着一道白光,打马狂奔身披白袍的正是法慧,另一匹青鬃马上身披金袍的正是狼王。灵风大喜,援兵一到,众人杀敌兴起。法慧和狼王率领传真、白狼等弟子旋即投入战斗。这时的逍遥国国都早已火光四起,一片妇孺的哭声。此时,城墙箭楼之上立着一只比其他恶禽大两倍的家伙,昂首喷火,不可一世,这家伙所到之处横尸遍野,一片哀号。“法慧,那个大家伙像是首领。”狼王双目射出绿幽幽的凶光大喊道。“狼兄,擒贼先擒王。”法慧打马向箭楼冲去。与此同时,灵风、楚雅、辞颂也已腾身而起冲向那巨大的恶禽。众神各施法力向那只巨大的玄冥鸟首领击去,那家伙没想到众神会一起向它发起攻击,猝不及防,龙头已被灵风的光阴之剑剑芒击中,左翅膀被楚雅的闪电之剑击下,右翅膀被法慧的狼头禅杖击碎,只剩下一具肉身正在摔落之际,狼王口吐神火已将它化为灰烬。漫天飞舞的玄冥鸟见兵团首领阵亡,纷纷发出凄厉的嘶鸣。群龙无首,玄冥鸟在哀鸣声中向远方逃去。众人望着黑压压远去的玄冥鸟都松了一口气。灵风收起光阴之剑,连忙抱拳向法慧和狼王施礼。“不知两位因何赶来?”灵风含笑问道。“我本想去星月国,路上听说逍遥国已经出兵援助星月国,氐御圣母国的进攻,我想逍遥国国王殇旦一定不知黑魔作乱的事,便往逍遥国赶,路上遇到黑魔的怪兽兵团伏击,正在激战之时,狼王率白狼等弟子赶到,这才解了围。”法慧温声说道。“我和法慧从春秋国分手后,本应去圣母国,半路上听说圣母国已经兵发星月国,我想法慧去了星月国,我何不先稳住逍遥国,在去逍遥国的路上,发现法慧被怪兽军团伏击,便上前解围,然后我们共同赴逍遥国,没想到逍遥国遭此大劫。”狼王一拱手爽朗地说道。众人正在寒暄,一位剑士突然喊道:“屋脊上有人!”只见远处屋脊上,一个人影晃动,众人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小魔头。只见小魔头左手拖着一个妇人,从屋眷上飞身而下,身后大殿如大鹏展翅,笼罩四方,殿门深沉,深不可测,更显得小魔头身影娇小矫健。小魔头来到众人面前,将手中的妇人扔在地上,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则姬。太子无为看见害死自己父王和母后的奸后,祸国殃民的则姬,血灌瞳仁,他大嚎一声,挥刀向则姬砍去。“慢着!这是毒死我母亲的妖后,应当由我来处置。”小魔头喝道。“你的母亲是谁?”无为被小魔头喝愕了,他疑惑地问道。“我的母亲就是逍遥国的凤凰公主灿若。”小魔头趾高气扬地说道。“胡说,我亡妹灿若早就被奸后毒死了,怎么会有儿子?”无为怒道。“殿下有所不知,小魔头确是灿若的儿子。”灵风解释道。于是灵风把小魔头的身世讲给无为听。无为听后半信半疑。“小魔头还不拜见太子殿下?他可是你的隽隽。”辞颂绷着脸目光中却忍着笑说道。“胡说,凭什么让我叫他舅舅?”小魔头梗着脖子说道。“小魔头,你母亲如果还活在阳间得称你舅隽为兄长,你说应该叫他什么?”灵风微笑着拍了拍小魔头的脑袋说道。众人听后哈哈大笑。“家有家法,国有国规。这奸后祸国殃民,还是由太子无为按逍遥国的法律惩治吧。”法慧怒视则姬说道。“来人哪,把这奸后打入死牢,听候发落。”无为大喝一声。几个兵士将则姬拖了下去。无为感谢灵风等人的救命之恩,当晚设宴款待。三天后无为为父王殇旦发丧,并将奸后则姬推出午门外斩首示众。灵风等人告别太子无为重新上路,狼王率白狼等弟子继续前往圣母国。法慧为结盟诸国伐魔之事留下来与无为商议。无为目前最头痛的事是则姬的弟弟逍遥国大将军千命金,一旦他在星月国得知逍遥国的时局必然回师夺权。“法慧大国师,逍遥国无兵如何御敌呀?”无为皱着眉头问道。“你现在已经是逍遥国的国王了,你赐我尚方宝剑,我去星月国见机行事想办法除掉千命金,为逍遥国夺回兵权。”法慧凛然说道。“果然如此,大国师便是我无为的恩人,更是逍遥国百姓的恩人,请受无为一拜!”无为说完伏地便拜。“使不得,使不得!”法慧双手扶起无为。翌日,法慧辞别无为,率领传真等弟子策马向星月国飞奔而去。

灵风一行上路之时,却不见了小魔头,这小东西因没有亲手杀死则姬而愤恨不已。一气之下,与灵风一行分道扬镰,不知去向。灵风无暇顾及小魔头,一行人马继续往东行进,骄阳似火,炎腾腾烤着滚热的大地,一丝风也没有,阵阵热浪扑面而来,热得人透不过气来。大约走了一月有余,天气更是燥热难耐,剑士们口干舌燥,众人盼着眼前呈现一眼甘泉或者一条大河,可眼前却陡然出现了一望无垠的大沙漠。大沙漠浩浩渺渺,荒寂而苍凉,人在其间,顿时显得那么渺小。沙丘连绵不断,黄沙在太阳的照射下,像耀眼的黄金,烤得人喘不上气来。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已经有两匹马倒下了,灵风预感到危险就要临近。“灵风,往东走,不应该有沙漠呀!”楚雅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说道。灵风未置可否。“灵风,还是看看《光阴真经》吧!”辞颂用担心的口吻说道。桃落打开包袱,拿出那卷竹简递给灵风,这本神书,可以随灵风的感应变换所需的文字,灵风想知道什么,宝典就会呈现什么内容。“我们没有走错路,按书上记载,这里应该是一片山谷地带,怎么会变成了沙漠?”灵风紧锁眉头看了半天自言白语道。“听老人常说,沧海桑田,是不是这里发生了什么?”桃落温声问道。“不可能,女蜗娘娘记下的事情不会错的。”灵风毫不怀疑地说道。“那为什么我们走进了大漠?”桃落不解地问道。“反正走进来了,再往前走一程再说吧。”灵风心下也是扑朔迷离,他略微迟疑地说道。众人继续前行,翻过一座大沙丘,突然天暗了下来,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像恶魔似的横冲直撞,狂风中还透着一股魔气。“大家小心!”灵风大声喊道。话音未落,整个人向下陷去。“风哥快抓住我!”桃落伸出手要拽灵风,随着灵风也陷了下去。紧接着所有人纷纷陷入沙海,越陷越深,仿佛地下有巨大的吸力,不能自拔。“辞颂,我们八成是中了土魔的陷阱了。”楚雅一边抵抗着沙漠巨大的吸力一边说道。“也可能是迷障,黑魔在这里有魔咒。”辞颂话音刚落,头已被沙海埋没。此时所有的人无不被沙海呑没。一段漆黑过后,灵风率先摔在地上,紧接着众人一个个扑通扑通地都摔在了地上,周围漆黑一片,仿佛到了地狱,空气中充满了死腐的臭气,无为赠送的所有马匹全部被闷死了,灵风用驱沙咒护住桃落,桃落才躲过一劫。楚雅、辞颂和众剑士也都各施绝技安然无恙。灵风命剑士点着火把,腾腾腾,几支火把点亮了,众人借着火光一看大吃一惊,大家是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并且站在一座利陡利崖的山顶上,周围是漆黑的万丈深渊,简直是到了绝境。众人正在彷徨之际,从对面黑漆漆的深处发出了咯咯的巨响,像是一道尘封千年的石门被推开了,紧接着万箭齐发射向绝壁。众人赶紧用手中的武器拨打飞箭,眼看几个剑士有些抵挡不住,辞颂的箫声响起,那箫声浑厚低沉,宛如一扇巨大的盾牌,飞箭随着箫声掉头向巨门飞去。只听见嗷嗷几声怪叫,几头怪兽哀号着摔下万丈深渊。这时,几只巨大的玄冥鸟扑打着翅膀从石门处向绝壁一字排开搭了一座空中飞桥。一头巨大的怪兽迈着像熊一样的脚步向绝壁逼近,他的鼻子、眼睛、嘴都喷着火,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链球锤。“欢迎来到魔狱之门,你们跑不了了。”怪兽瓮声瓮气地说完,又嘿嘿地大笑起来,一股煞气扑向绝壁。怪兽突然收住笑声抡起巨大的链球锤卷着黑气呼啸着以势不可当之力向绝壁砸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灵风腾空跃起,避过风头,光阴之剑划过一道白光,侧身劈了下去,那巨锤还未碰到光阴之剑,只是剑光就将锤头劈落。怪兽大惊,独啸着喷出一团魔火,他就像一座火山一样向绝壁挪过来,一边走一边吐出几个字:“孩儿们,上来吧!”顿时,漆黑的万丈深渊变成了火海,那火苗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是成千上万的幽灵发出的冷笑声。那怪兽的身影伴着火光飘动起来,越飘动越高大,从里到外透着一股令人恐怖的力量。“楚雅,《光阴真经》上有这家伙,他是黑魔的五大护法之一,叫火魔。”灵风手握光阴之剑,脸上像挂了一层严霜一样冷峻,咬着牙说道。还未等楚雅答话,火魔手中的铁链化作一条火棍横扫过来,一名剑士惨叫着坠入火海。“看我的!”楚雅话音落处,人已在空中,他挥舞闪电之剑,如霹雳,似惊雷,剑芒像巨大的瀑布一般扑向火魔,火魔用火棍相迎,由于用力过猛,一时收不住,重重地摔倒,砸向一字排开悬在空中的玄冥鸟肉桥。那些玄冥鸟经不住火魔重重的一砸,卷着火团纷纷落进深渊。此时,辞颂一抖宽带,宽带化作瀑布倾泻而下,火魔也变成了巨大的黑影,摔向火海。火海渐渐熄灭了,辞颂一边挥舞宽带甩向巨石门嘴,一边催促道:“快,大家快点过去!”那宽带如一座玉桥横亘过去。辞颂话音刚落,灵风怀抱桃落第一个踩着宽带向前冲去,巨石门前的怪兽们发出嗷嗷的叫声,灵风挥舞光阴之剑奋力砍杀,终于杀入巨石门。进入巨石门,狭窄而悠长,四周全是幽灵般的眼睛。密密麻麻,不计其数。有些眼睛闪着让人恐惧的绿光,有些眼睛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光。“风哥,这里太恐怖了,我有些害怕。”桃落偎缩在灵风怀中颤声说道。“落儿,别怕!这只不过是黑魔的把戏而已,这些绿眼睛、红眼睛伤不了你。”灵风几乎将桃落夹在腋下从容说道。众人没走多远,洞中嗡嗡的声音开始鼓噪起来,声音越来越响,四周的绿眼睛、红眼睛也越来越亮,突然所有的眼睛都嗡嗡地飞了起来,旋即变成无数大马蜂势如破竹地向众人叮来。“快跑!”灵风喊完一把拉起桃落就跑,众人紧随其后。成群的大马蜂嗡嗡地在后面狂追,几个跑在后面的剑士不一会儿就被塹得遍体鳞伤。灵风几乎夹着桃落奔跑,终于见到光了,灵风心里一阵兴奋,想不到一脚踏出去,竟踩空了,直挺挺地摔了下去。“扑通,扑通”,随后众人像下饺子似的全都摔到了一汪碧波荡漾的湖泊里,好在因祸得福,大家都将头藏在湖水里,蜂群围着湖水转了几圈嗡嗡地逃回了黑洞。众人刚刚把头露出湖面,一个巨浪就将他们举到了空中,然后重重地摔在岸上。正在大家惊魂未定之时,那巨浪飘忽着,越涨越高,似人非人,还发出恐怖的怪笑,像一股烟一样向众人走来。灵风拔出光阴之剑向着水怪劈去,但无济于事,那宝剑就像在水中划了一下一样,楚雅也用闪电之剑劈去,效果和灵风一样,水怪哈哈大笑,他掀起巨浪向人们砸来,众人又被巨浪高高举起,扔了出去。“大家别慌,这是水魔,也是黑魔的五大护法之一,我在《光阴真经》上看过,辞颂,你是雪神,给他点厉害瞧瞧!”灵风护住桃落肃然说道。就在这时,水魔抛出若长臂一样的巨浪击向灵风,灵风挥剑舞出巨芒如墙一般将巨浪挡住,只听见浪芒相撞,轰然巨响,却不知是计,水魔虚晃一招,将灵风引开,另一条水臂早已将桃落抓住高高举起。“投降吧,灵风,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水魔哈哈大笑,如此猖狂桀骜,如此不可一世,如此睥晩苍生!灵风情急之下挥起光阴之剑想斩断水魔的水臂,但又怕伤着桃落,急得灵风青筋暴跳。此时,桃落在水魔的两只由巨浪形成的水臂之间抛来抛去,宛若玩物。“风哥,快救我!”桃落惊恐地呼喊道。“灵风,莫急!看我的!”辞颂慌忙将宽带抛出想缠住水魔的水臂,但被水魔轻轻一拂就化解了。“投降吧,不然,我摔死她。”水魔威胁的吼声若奔腾咆哮的巨流。惊骇之中,辞颂幽幽吹起长箫,湖面顿时波涛酒涌,白浪滔天,竟比水魔掀起的巨浪还险恶。“灵风,你带领大家快离开水面,我倒要看看这水魔有什么魔力。”辞颂说完霍然拔地而起,声动天地,长箫发出的豪光灿烂无比。灵风和楚雅用剑芒将众人托住抛向山崖。剑士们刚刚离开,辞颂的长箫悠悠,天空突然下起鹅毛大雪,只见他白袍猎猎,沐浴在璀璨的箫芒之中,宛若天尊,漫天箫芒,如长鲸吸水,将湖水尽收箫内,只剩下如烟若雾的水魔冻在湖面上寸步难行。“雪神,好手段啊!”水魔绝望地低吼道。吼音刚落,水魔就像一座冰山一样被冻在了那里。桃落却毫发无损,孤零零立于冰山之上,望过去楚楚动人!辞颂抛出宽带缠在桃落纤纤细腰上,然后轻轻一带,桃落便回到岸上,这时,灵风和楚雅赶紧跑过来,却见桃落冻得粉面可人瑟瑟发抖,灵风赶紧脱下长袍披在桃落的身上,紧紧抱着她。“灵风,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这摊魔水。”辞颂决然道。众人腾空而起跃上山崖。

我正在民航售票处购买去京城的飞机票的时候,接到了车夫的电话,他说他到东州了,要见我,我只好退掉机票,请他到家中做客。在京城,车夫是一位颇有分量的画商,他的画廊捧红了许多画家,我的画大多是经他的手售出的。按理说,车夫也是搞油画的,却是一个不高明的画家,不过他对艺术却有敏锐的鉴赏力,又极具经营头脑,似乎天生就是个做画商的料。他特别善于发掘有才能的新人,因此生意一直做得有声有色。车夫的年龄和文白差不多,丧妻,有一个儿子,为了追求我一直未婚。第一次他向我表白爱意是在他位于北京郊外的别墅,我去那里做客,当时他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小丹,你看我这栋别墅周围的环境不亚于曼德·霍贝玛笔下的风景画吧,可惜就缺一位女主人了。”我也开玩笑地回敬他:“你看我像一只金丝雀吗?”他听后尴尬地笑了。还有一次我在他的画廊办画展,他把我领到一面镜子前和我并肩站在一起动情地说:“小丹,你看我们是不是天生的一对,如果你肯嫁给我,我的事业一定会如虎添翼。”我莞尔一笑,幽默地说:“可惜我不想做别人的翅膀!”他不死心地说:“那就让我做你的翅膀,好不好?”我只好坦诚地说:“车夫,谢谢你,被爱的感觉的确很好,但是我更喜欢爱的感觉。”他听了我的话虽然有些伤心,但还是充满希望地说:“小丹,我一定会努力让你爱上我的!”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但仅仅是朋友而已。因为我一直向往的爱情是爱与被爱的完美融合。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在车夫身上我一点也找不到,但在顾文白身上似乎有了一些感觉,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对他的失踪如此上心。车夫一进我家就看出我有心事,便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小丹,我觉得你不太对劲儿,是不是想我了?”这段时间我内心确实很郁闷,车夫是个乐天派,又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所以他的到来真的让我很开心,便喜滋滋地回答道:“你永远都是个梦想家。”他笑眯眯地摇晃着大脑袋,眨着极具穿透力的小眼睛,仿佛他的头脑比天空还要辽阔似的,右手伸出食指,一边点着一边眉舒目展地说:“你真是一个相信爱情的怀疑主义者。”我似乎被他说到了痛处,便顾影自怜地说:“三毛有几句诗,我很喜欢,她说,爱情的滋味复杂,绝对值得一试二尝三醉,三次以后,就不大会再有人勇于痛饮了。”车夫不依不饶地说:“可是小丹,你才试了一次,便没有勇气痛饮了!我觉得你什么都可以拒绝,就是不能拒绝阳光,为了你,我愿在漫无尽头的黑夜中永远等你。”我看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一边捂着嘴一边说:“车夫,几天不见,你什么时候变成诗人了?”他用大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大脑袋,也嘿嘿地笑着说:“我这个人身上铜臭味太浓,永远都成不了诗人,但有一套在梦态时使用的语言。”我逗趣地问:“那么你现在是梦态还是醒态?”他脸上挂着古怪的微笑,双眸闪耀着诡谲的欢欣说:“小丹,我只有见到你时才会情不自禁地使用梦态语言,我甚至怀疑你的灵魂中孕育着我的灵魂,在你没把我的灵魂生出来之前,我俩的灵魂必须在一起。”我又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责他油嘴滑舌。他竟一脸庄重地靠近我,庄重得让人有些感动,他用深沉的目光看着我说:“小丹,正因为我对你的爱深沉,所以每次见到你便情不自禁地进入梦态,你知道这梦态给我的最大收获是什么吗?”我装作不经意地摇了摇头。他继续一本正经地说:“就是你让我产生了一个伟大的想法。你知道有信仰的民族都是善于做梦的民族,这恰恰是中华民族当下所缺失的。我的想法是有朝一日写一部和《圣经》相媲美的《梦经》,汇集天下人做的美梦,创立梦教,以《梦经》为图腾,号召所有中国人不再信仰权力、崇拜权力,而是信仰美梦,崇拜美梦,你觉得我这个想法伟大不伟大?”说完他虔诚地看着我,仿佛我就是他的教主似的。尽管车夫的话几近梦吃,却让我深受启发,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来自头脑和心灵的话语,便用赞赏的口吻说:“行啊,车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他听了美滋滋的,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灼灼的小眼睛闪烁着奇妙的光,得寸进尺地说:“小丹,你觉得《梦经》有没有可能成为一部伟大的作品呢?”我莞尔一笑,宛如在和谐的旋律中加了一个重音,用将军的口气问:“那么请问,衡量伟大作品的标准是什么?”他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机,故而釆取了迂回策略,避重就轻地说:“托尔斯泰在他的《安娜·卡列尼娜》的开篇讲了一句发人深省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套用他老人家的话说就是,低劣的作品都是相似的,优秀的作品各有各的不同。对了小丹,有一个人的作品让我刮目相看。”我好奇地问:“谁?”他不假思索地说:“顾文白。”我惊愕地问:“为什么?”他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口吻说:“顾文白的每一部小说都会给我带来新的激动,就仿佛在迷宫中迷失了很久,突然找到了出口似的。小丹,不知道你注没注意到,顾文白的文字和你的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就仿佛他窃取了你的想象力似的,我敢断言,你们俩是天生的知音,对了小丹,我这次到东州很想见见顾文白,也不知道你俩认识不认识?”车夫这番话说得我心里五味杂陈的,自从得知文白和张欣出事以后,噩梦就成了我的迷宫,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逃出这迷宫,可是我似乎才刚刚被抛入梦中。我知道车夫做事功利心很强,他绝不会仅仅为了喜欢一个作家的作品而专程拜访的,他想见顾文白一定有他的打算,便用试探的口吻问:“你一定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说,见顾文白想干什么?”车夫听了我的话好像悟出了什么,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说:“小丹,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和顾文白很熟嘛!莫非你们俩真成了知音?”车夫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很善于洞察别人的心思,此时此刻,我感觉他体内正缱绻着一个窃笑的小魔头,不知是让他说中了心事,还是油然而生对顾文白的牵挂之情,我竟情不自禁地抹起了眼泪,他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收紧肥硕的下巴,谨慎而机敏地问:“小丹,实话告诉我吧,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看见了久别的亲人似的,一股脑地将文白和张欣两口子的遭遇向他和盘托出,也许是太久没有找人倾诉了,也许是文白两口子的事太沉重了,向车夫和盘托出后,我竟然觉得自己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给推开了似的,轻松了许多。车夫听罢沉默良久才叹息道:“小丹,顾文白的遭遇让我想起了托马斯·曼在《魔山》里的人物纳夫塔的一句话:我们时代的神秘性和准则,不是自我的解放和发展,我们时代所需要的,它所要求的,它将为自己创造的,是——恐怖。其实这是顾文白全部作品所要揭示的主题。可惜,本来我想……”“你想什么?”我就知道车夫想见顾文白一定有目的,便警觉地问。车夫像是被人突然在头顶上泼了一盆凉水似的沮丧地说:“本来我想聘请顾文白为我的画展当顾问呢,可是……”“画展?什么画展?”我丈二和尚地问,“顾文白是作家,如何为你的画展当顾问?”他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像一个清楚地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获得角色的演员,用遗憾的口吻说:“自从顾文白开唯心现实主义之先河后,尽管引起了文学圈子里很多人的嘲笑和攻击,但在艺术界却掀起了一股崭新的思潮,特别是在绘画界诞生了一大批唯心现实主义的追随者,他们的画作主题非常特别,基本上是前无古人的,艺术手法也颇具创造性,追求一种离奇的效果,他们善于通过直觉抓住易逝的幻觉,再通过理性表达出来。仿佛幻觉已经成为他们自我的一部分,那种割破现实的自我伤害给人心灵的震撼,即使用我独创的梦态语言也无法描述,顾文白在他的长篇小说《历史》中有一句话令人印象深刻:真实需要创造。我觉得唯心现实主义者的根本目的就是想创造一个真实的自我。当前这种思潮暗潮涌动,特别需要一个好的平台来展示自己,我认为一旦将唯心现实主义画作集中展示,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顾文白是唯心现实主义的首创者,你想一想我的画展要想成功,怎么可能离开他的智慧,我这次到东州就是专程为他来的,可是……唉!”他这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就仿佛一个令人着迷的梦想像气球一样破灭了似的,我非常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便劝慰道:“干吗这么悲观,就好像我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顾文白了似的,我坚信文白和张欣一定能闯过这一劫的!不瞒你说,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买去北京的飞机票呢。”“你要去北京?”车夫换了一副喜忧参半的神情,用意想不到的语气问。我既忧郁又语气坚定地说:“对,我准备去北京寻找顾文白,你愿意帮我吗?”车夫没有马上回答,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天空灰白的金色云层,良久才所答非所问地说:“小丹,你一定读过他的《历史》,里面有一句很典型的唯心现实主义箴言:我们认为思想存在于头脑中,这是唯物主义者的错觉,其实我们连同头脑一起都存在于思想之中,因为思想是宇宙,是天空。郁达夫有一句送给每一个中国人的话,他说,没有伟大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我觉得你和文白都属于值得拥护、爱戴、崇仰的人,我这个凡夫俗子有什么理由不帮你呢?”我万万没有想到车夫会说出一番这样的话,他着实感动了我,我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胖乎乎的男人,我甚至产生了一头扎进他怀里的冲动,但我还是理智地抑制住了自己,因为我太了解车夫了,他做事做人永远像做生意那样,要讲投入产出的,这也是我无法接受他的爱的根本原因。我知道他答应帮我一定有条件,所以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并未露声色。果然,他突然转过身,眨着诡谲的小眼睛,心机深沉地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说完,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犹如丝绸般油滑。我用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幅肖像画,脸上挂着揶揄的微笑说:“只要不让我嫁给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苦笑着摇摇头,咬了咬薄薄的嘴唇,仿佛舌根突然莫名其妙地涌出了酸水似的,扯了扯嘴角说:“我听说顾文白做人非常低调,从不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请他出山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小丹,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帮你找到顾文白后,你帮我说服他做‘唯心现实主义画展’的总策划,怎么样?”我还以为车夫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呢,想不到这么容易,便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要是文白在的话,他和车夫一定能谈得来,因为车夫对艺术的鉴赏力一定会令他刮目相看的。我向车夫简单介绍了文白的性格,车夫听了大有相识恨晚之感,我又向他介绍了顾文白的新作——篇小说《神话》,他迫不及待地想看我为《神话》配的插图,当我把插图交给他后,他看得如醉如痴,一边看一边惊叹道:“小丹,这些插图如果画成油画,每一幅都可称得上是唯心现实主义的精品,可以说每一幅都是你的心灵图景啊,你务必答应我,把这些插图画成油画,到时候参加我主办的唯心现实主义画展,我敢保证,这些作品一定会引起画坛轰动的。”我得意地问:“你最喜欢哪一幅?”他仔细斟酌后说:“英冰澈在魔窟坐牢这幅画很震撼,灵风助英桃落大战花魔这幅画得摄人魂魄,总而言之,每一张都充满着艺术的张力,太难得了,我都喜欢。”得到他如此高的评价,我心里美滋滋的,但想起文白的遭遇,心情一下子又忧郁起来,应该说这些画是我献给文白的《高山流水》,可是我不知道时才能向他展示我的心灵图景,这可真应了蓝姬那句歌词:“皆因萧墙暗天起,愁煞断肠妹!”

自从黑魔霸占了蓝姬以后,英仓建一直被关在地牢中,他毕竟是世外桃源的源主,属于半人半神之体,黑魔虽然也给他吃了黑桃花,但是仍然不能控制英仓建的灵魂,黑魔没办法,只好将他关在地牢中。蓝姬多次想死,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黑魔的监视之下,想死比登天还难,再加上心中放不下丈夫和儿子,只好委身于黑魔,黑魔为了满足淫欲,对她百般蹂蹒,蓝姬只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不过,蓝姬可以经常去地牢看望丈夫,黑魔并不阻拦,黑魔特别欢喜蓝姬每次看完英仓建痛苦无奈的表情,每当看到美人落泪,都会勾起黑魔的淫欲,于是蓝姬会再被蹂蹒,痛上加痛。英仓建在地牢中被铁索锁住手脚,他每次见到痛苦的蓝姬都心如刀绞,自己无力救出自己的爱妻,更不知女儿现在是生是死。夫妻俩每次见面都痛哭不已。最近,蓝姬总是做一个梦,梦见女儿桃落跋涉在青山绿水之间,不知是凶是吉。她趁探望英仓建之时,把这个梦告诉了他。“蓝姬,最近我也经常做这个梦。不过女儿周围有很多人,这些人保护着女儿在跋山涉水。”英仓建虽然蓬头垢面,而且被折磨得瘦骨嶙峋,但是双眼仍然灼然有光,他望着凄楚的蓝姬徐徐说道。“仓建,会不会是女儿托梦给我们,她已经找到能打败黑魔的神,领着神仙救我们来了?”蓝姬企盼地说道。“但愿如此吧。”英仓建喟然长叹道。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就听见地牢外玄冥鸟的哀号。“蓝姬,黑魔又派人监视你了,你快回去吧!”英仓建痛苦地说道。“这个恶魔,不仅蹂蹒我,而且糟蹋了桃源所有的美女,自己玩够了玩膩了,就赏给那些怪兽,真是惨极了。”蓝姬掩面啜泣道。“儿子怎么样?”英仓建见蓝姬如此悲痛,转移话题问道。“冰澈的心智已经完全被魔咒所控制,成了恶魔的帮凶。”蓝姬呜咽着拭泪说道。“苍天哪,谁来救救我的世外桃源!”英仓建痛苦地把双手举过头顶,缚手的铁索哗哗山响,嘶哑着喉咙像一头困兽一样绝望地哀号着。在魔窟,男人们因吞了黑桃花,他们的心智都被黑魔控制了,成了魔兵;只有女人们没有吃黑桃花,专供恶魔们享乐。因为黑魔不喜欢听话的女人,呑了黑桃花的女人会百依百顺,像傀儡一样,这样的女人不合黑魔的口味,他喜欢征服和占有,包括征服和占有夫人。蓝姬巍巍颤颤地回到了仙桃居,黑魔仍然化作英黄炎的形象坐在大殿宝座上,宫女们正翩翩起舞,黑魔见蓝姬如一缕缠绵不去的幽魂哀哀怨怨地踽踽而入,心下大喜,他一见到蓝姬悲切迷离之色便神魂颠倒。“爱妃,本尊今天高兴,何不抚琴一曲为本尊祝祝酒兴。”黑魔狞笑道。蓝姬知道,黑魔的话是不能违逆的,与其被蹂蹒,不如抚琴敷衍更好。打定主意踽步走到琴台,理弦调音,勾抹挑拨,娓娓而歌:嗟呀!一夜东风恶,春去何时归。桃花弱,女儿悲,怎堪禁狂飙疾雷催!心藏风云世莫知,盼只盼春回大地桃花醉。桃花醉,女儿泪,皆因萧墙暗天起,愁煞断肠妹!蓝姬拂琴歌唱,黑魔饮酒作乐之际,怪兽军团长急急冲冲进来报告。“启禀魔尊,土魔、火魔、水魔三大护法大败。”斜躺在魔椅上的黑魔一下子坐起,摔了酒斛,大怒骂道:“浑蛋!都是些无用的废物。”正在翩翩起舞的众宫女吓得连忙退出了大殿,蓝姬也借机悄然离开。“灵风是不是已经闯出魔阵了?”黑魔颓然问道。“尚未闯出,不过,已经到了花护法的地界。”怪兽军团长怯生生地说道。“好了,通知小花,一定要把灵风等人消灭在花迷障之中。”黑魔阴郁地说道。

灵风率众一路遇险,终于冲出水魔的阻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驻足远望,将阳光收入眼帘,一条溪水静静流过,绿丛中浮动着一片蛇紫嫣红,就像天边飘落的云霭!赭色的泥土,碧绿的溪流,如黛的青山,暗灰的卵石……斑驳陆离之中,燃烧着天边的彩虹。这一片娇艳的花海,灿烂而耀目,惹得桃落恬然欢笑,银铃般的笑声伴着微风,荡得花海漾出阵阵涟漪。花朵随涟漪在枝头颤动,野蜂嗡嗡飘飞的声音在花丛间流泻,在人们的血管中搏动,冲去了恐慌和疲乏,那透绿的声音流过花茎的弦索飘上野蜂的薄翼,扇动得每个人的头仿佛都变成了花朵。“怪异!”灵风心下骇然,自言自语道。只见艳丽的花海中,五彩缤纷,却不是玫瑰、牡丹、野菊……那花朵从来没见过,娇嫩妖邪,所有的花朵都呈现出一种龙头形态,竞相开放,花香诱人,让人嗅后心旷神怡,飘飘欲醉,乐不思蜀。众人惊诧之际,花海中隐隐飘浮出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彩虹为穹,鲜花为柱,美女如云,欢声笑语。宫殿之上长裙及地的美女摇步嬉戏,妩媚动人,她们逐蝶捉蜂,摄魂吸魄,让人觉得仿佛进入了华丽而奢侈的梦境。这时,花宫大殿之上怡人心魄的琴声响起,真可谓高山流水,悦耳穿云。一位清艳绝伦的美女目送秋鸿,抚琴弹唱,靡靡之音悠扬悅耳,如梦如幻:烟云美女入梦来,酒酣歌罢情窦开。良宵千金若流水,垂罗摇舞离人哀。醉忘归,醉忘归,花香似海几人回?莫不如,莫不如,今宵貰酒与君倾,柔情一夜送泉明。歌声缭绕,缠缠绵绵,空气中的花香伴随着歌声浓浓鼓荡,剑士们仿佛喝醉了酒,迷离恍惚,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就连灵风、楚雅、辞颂也感到梦吃一般的恍惚,头晕眼花,摇摇欲坠,只有桃落头脑非常清醒,惊厥地看着众人,觉得匪夷所思!因为桃落生在世外桃源,天生就是花仙子,她可以抵抗住任何鲜花的诱惑。这时,五彩缤纷的鲜花随着琴音歌声全都飘逸起来,宛若漫天花雨,在空气中像蒲公英一样飘荡。“风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桃落微带讶异地温声问道。“不好,我们进入了花魔的迷障。”灵风霍然变色道。“你怎么知道是花魔的迷障?”桃落不知所措地问道。“女娲娘娘的《光阴真经》中有记载,花魔是黑魔的五大护法之一,会使摄魂术。”灵风有气无力地说道。“风哥,我们怎么办?”桃落焦急地问道。这时,辞颂试图用箫声与花魔对抗,然而因为花魔先发制人,谁都猝不及防,辞颂已被花香诱惑得无力抵抗,长箫颓然滑落在地。而此时的灵风和楚雅也已无力使用兵器。“落儿,莫慌,”灵风沉着冷静地说道,“你喝过玫酒后,已经有了灵力,快捡起辞颂的长箫,用箫声与花魔对抗,你一定能战胜她!”桃落捡起辞颂的长箫,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哥哥英冰澈的音容笑貌,从小英冰澈就爱带着桃落在桃花盛开的树下吹箫,许多小伙伴围着英俊潇洒的英冰澈听箫赏花,想着想着,耳畔仿佛传来了哥哥那魂牵梦绕的箫声,眼前闪烁着爹和娘慈祥的目光,血海深仇在心间鼓荡,桃落宁神静气地将辞颂的长箫对准自己的樱唇,一曲《桃源情》悠悠响起,浑厚舒缓,深沉悠扬,与花魔的魔琴胶着碰撞,此起彼伏,斗得不可开交。花魔是一位能幻化出绝世容颜的大魔头,此时,五根琴弦在花魔的纤纤玉手间翻飞跳动,无数艳丽无比的龙头花瓣在空气中飘舞游荡。花魔的表情似笑非笑,充满贪婪的诱惑,她巧笑嫣然,笑容如湖中涟漪幽幽荡漾。其实遍地野花只是迷障,不过是花魔用魔琴弹出的琴咒,那些在空气中上下飘逸的花瓣随着琴音激荡,仿佛积蓄了越来越大的能量,突然,花魔琴弦挑拨急促如雨,所有的花瓣像离弦的箭一样向灵风等人攻击。灵风等人被打得头昏脑涨,如万针扎心,桃落见灵风等人受到攻击,竟一时乱了方寸,箫声杂乱无章,露出意乱情迷的破绽,花魔身边的花娇们咯咯咯发出柔媚的笑容,那笑容动人心扉,慑人魂魄,几名剑士的魂魄已经脱离肉体在空气中弥漫。“落儿,沉住气,别慌,你能行!”灵风面无血色沉声说道。英桃落望着灵风强作欢颜的笑容,知道遇上了强劲的对手,她宁心静气,调整情绪,悠悠箫音低沉婉转,直逼花魔,刹那间,双方的乐律撞击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团。这个气团在空中蒸腾旋转,将空中飘逸的花瓣聚作一团,形成一个巨大的花球,随着桃落灵力与花魔魔力的较量,那个花球在空中或上下翻腾,或左右飘逸,或定格不动,或旋转不止,真可谓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由于桃落扼住了花魔的魔力,花魔幻化出一些花妖美女开始化作各色烟尘缓缓消散,几个琬魄离体的剑士由于魂魄的回归又恢复了知觉,灵风和楚雅逐渐摆脱迷离,分别拔出光阴之剑和闪电之剑,辞颂也抖出了宽带,三件法宝在悦耳的音律作用下,跃跃欲试。此时,桃落将对灵风的一片深情已经幻化成璀璨的梦境,那梦境感天动地,催人泪下,缠缠绵绵,凄凄切切,低回徘徊,曲调华美而灿烂,面容悦目而惊心。这正是“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桃落显然占了上风,花球不断地推向花宫大殿,花魔显然因为轻敌而陷入困境,她一向幻化作魔界第一美女,从来都傲视群花,目空一切,此时她做梦也未想到世外桃源的一个普通女子会有这份灵力,真是匪夷所思!今天本来想让灵风等人葬身花海,没想到桃落竟用对灵风的挚爱通过箫声幻化作梦境抑制住了自己的魔力,正是以爱化恨,以道降魔。花魔难以抵挡桃落梦境的诱惑,琴声渐弱,梦境像阳光一样一点点驱散她内心的魔力,她几番努力想将内心的魔力再度凝聚起来,凝聚成更大的魔力袭击桃落,然而凝聚起来却无法将魔力发出。桃落与花魔正在胶着之际,灵风在桃落的梦境感召下,渐渐恢复了灵力,他盘膝打坐凝神静气,突然凌空而起,一道白芒划过,光阴之剑借助桃落梦境的力量增强了近十倍的灵力,将一团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那空中的花球。花魔和桃落的力量一下子失衡了,花球被剑芒击散后,掉头射向花魔,成千上万的花瓣如万黄齐发,花魔魔力凌乱,无力抵挡,娇嗔尖叫一声,化作一缕彩色的香魂向远方逃去。漫天花瓣随着花宫大殿的坍塌,化作漫天尘土,腾起阵阵尘埃,尘埃落定,一张巨大的膜状物脱离众人,如柳絮一样随风飘去,众人浑身上下黏黏糊糊的,正当不知所措之际,周国突现出巨大的山谷和森林。“落儿,你打败了花魔,我们冲出黑魔设置的魔障了!”灵风紧紧抱起桃落欣喜地喊道。此时的桃落已经是筋疲力尽,她温暖地瘫在灵风的怀中。

法慧率众弟子离开逍遥国后,日夜兼程地往星月国赶,路上遇到许多逃难的星月国百姓,都说逍遥国的大将军千命金叛投圣母国,星月国国都阿拉城已经被千命金的十万大军团团围住,万分危急。法慧知道必须与时间赛跑,才有可能解救星月国的危机。前面是广袤无垠的沙海,法慧一马当先,几十骑人马在星月国的大沙漠上呈扇形突进。法慧的长袍随风猎猎飘荡,手中的狼头禅杖熠熠生辉,胯下战神云一样的鬃毛在风中翻卷,单调又枯燥的马蹄声在黄沙中发出千篇一律的鳴喝声,疾驰而去。望山跑死马,人乌急驰了一整天也没跑到山脚下,只是山的轮廓大了些。黄昏时分,一条小河拦住去路。“人困马乏,就在这河边歐一夜再走吧。”法慧勒住马,对弟孑们摆摆手说道。“师傅,见到山就快到星月国了吧?”大弟子传真喘着粗气问道。“是啊,星月国被群山所国,群山之外是沙漠,我们看见山就说明很快就到星月国了。”法慧深邃的目光忧郁中带着茫然说道。“师傅,那边飞过来一只恶禽玄冥鸟,好像背上还坐着一个人!”传真惊呼道。法慧抬头望去,一个人骑着一只玄冥鸟正向西飞行,忽然一只苍鹰在玄冥鸟的前方飞过,那恶禽口吐魔火,苍鹰顿时化作火团烧成灰烬。众弟子唏嘘不已。“看来黑魔对星月国也要下手了。”法慧神色忧郁地缓缓叹道。其实,玄冥鸟背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代表黑魔出使地狱的魔兵军团长英冰澈。天渐渐黑了下来,一抡明月在云中时隐时现,万籁俱寂,只能听见河水哗哗地流淌和篝火醉醉啪啪的声音,众人围坐在篝火旁休息,法慧的目光透过火光随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投向远方。远处沙丘之上稀稀落落地生长着沙棘,在夜幕中像是魔鬼的踪迹。弟子们渐渐睡去了,法慧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不知道前面的路有多艰险,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无数场恶仗在等待着他们。大弟子传真见师傅枯坐着,又心疼又担心,也没睡着,他坐在师傅身边默默地望着幽幽篝火发愕。“传真,想什么呢?”法慧温声问道。“师傅,我在想圣母国与星月国之间的干戈尚未化解,又杀出来个千命金,这个乱摊子够收拾的!”传真茫然说道。“只要夺下千命金的兵权,控制住逍遥国的十万人马,为师就有把握取胜圣母国。”法慧笃定地说道。其实,法慧心里非常清楚,化解圣母国与星月国之间的干戈非常艰难,圣母国的野心从某种程度上说,不亚于黑魔,圣母国国王大帝早就有呑并诸国的野心,他梦寐以求的是做人类的主宰。多年以来,圣母国与星月国摩擦不断,无非是星月国物产丰富,富得流油,圣母国垂延欲滴,多次出兵掠夺。星月国为了报复,一直在秘密研制一种能大规模杀伤故人的火弹,星月国的百姓复仇心切,经常潜入圣母国滥杀无辜,两国百姓互相敌视,恩怨已成痼疾。师徒俩枯坐一宿,分析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此时在传真眼里面永远是慈爱和温馨的师傅,眼睛却深邃得像一口古井。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星星正渐次隐退,白蒙蒙的光亮慢慢露出,古铜色的云一抹一抹地夹杂着金黄和红色,太阳隐在地平线后就要升起来了。早晨是沙漠中的空气最轻柔的时辰,轻柔得有些温暖,稀稀落落的沙生植物清香袭人,让人蒙蒙晚胧的睡意瞬间消散。弟子们在清凉的河水边洗罢脸后,正要烧火做饭,忽然一位弟子喊道:“师傅,好像有马蹄声。”互相嬉闹的弟子们一下子静了下来,传真指着远处一团弥漫的黄雾喊道:“师傅,看,有一队人马,好像朝我们这来了。”其实,法慧早就听到了远处奔驰而来的马蹄声,一开始还是看不太清的小点点,一转眼就是全副武装的马队了。马队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犬有来者不善的意味,领头的银盔银甲,身披白袍,腰挎弯刀,满脸络腮大胡子,众人正在迟疑之际,飞驰而来的马队瞬间就到了眼前。领头的大汉突然勒住马头,几十匹马腾空嘶鸣,马上的壮士们个个身披铠甲,银光闪闪,不仅人高大魁梧,强健威武,动作迅猛,而且马匹也魁伟健壮,四肢匀称,好不壮观。骑士们以惊人的骑术,迅速地勒住马头,拨转坐骑,一圈一圈地将法慧师徒团团围住,马蹄杂沓起的黄尘呼啸盘旋,迷得地上的人睁不开眼,透不过气来。骑士们不停地吶喊,密集的长短兵器直指这些陌生人。传真率众师弟各执兵器,围成一个圆圈,将师傅法慧护在中间,法慧手执狼头禅杖,微闭双目,手捋长髯,神宁气定。“你们是什么人?来星月国干什么?”领头的将军眼睛射出阴毒的光,如临大敌地质问道。“将军,该不是圣母国的探子吧?”一位副将不怀好意地插嘴道。“胡说,须弥国大国师在此,还不下马!”传真怒气冲冲地断喝道。“你说什么?是须弥国的法慧大国师吗?”领头的军官喜出望外地问道。“正是老朽。”法慧目光霍地一跳徐徐答道。“快他妈的下马!咱们的救星到了。”领头的军官一边滚鞍下马一边骂道。众骑士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齐刷刷单腿跪地,搞得法慧师徒蒙了一般。“大国师,在下是星月国国王古兰御前统领穆萨,是连夜冲出重围,去须弥国求援的。”领头的军官哽咽着说道。“星月国发生了什么事?”法慧滚热焦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厉声问道。“逍遥国大将军千命金叛乱,已经重兵包围了星月国国都阿拉城,逼国王古兰交出阿拉城,他要拿白山城的宝石作为投降圣母国的见面礼,好联合圣母国一起发兵逍遥国,给他姐姐逍遥国王后则姬报仇,掠夺太子无为的王位。”很显然愤怒像一团驱赶不散的阴云压迫着穆萨,使他说话时盯着法慧的眼神就像盯着仇人一样。“我早料到千命金会叛乱,所以日夜兼程地赶往星月国,不料还是迟了一步。”法慧颓然说道。“大国师,千命金有十万人马,就凭你们几十个人怎么对付得了十万大军?”穆萨用失望的目光询问道。“擒贼先擒王。我手上有逍遥国国王无为亲赐的令牌和尚方宝剑。穆萨统领,现在阿拉城里你们的人马有多少?”法慧清灌的面颊轻轻一抖问道。“只有三万。”穆萨方寸大乱粗声粗气地说道。“怎么会只有三万?我没记错的话,星月国的人马也有五六十万之众啊!”法慧悚然动容道。“大国师,大部分人马都驻守在边城,千命金把国都包围得水泄不通,边城驻军根本得不到军令,不可能发兵救驾。”穆萨凄惶地说道。“看来,你们的古兰国王处境十分危险。徒儿们,上马!跟随穆萨将军前往阿拉城。”法慧双眸炯然生光,顾盼之间显得神采照人,他一声断喝,弟子们宝剑入鞘,纷纷跃上战马。

本来我是想坐飞机去京城的,可是车夫非要坐火车,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坐火车可以和我多待一会儿。我开玩笑地说:“任凭你怎么编织情网,我都不会上当的。”他却自信地说:“哪怕你是一块冰,我也会用爱焙化的,对此,我充满信心!”他的执着确实让我的心弦时常有一种颤动的感觉,但是一想到文白我的心绪更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车夫不来,我还无法判断自己的心境;车夫一来,我才清醒地意识到,其实在我倾注心血为《神话》:配插图时,已经无意识地爱上了顾文白,那些插图之所以宛如色彩的交响曲,完全是由爱激发出来的,我是将爱注入到了色彩的语言中,其实这些插图犹如我献给他的一封封情书,每一幅都代表着我爱他的心曲。我之所以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愿意承认我已经爱上了顾文白,是因为潜意识一直在告诫我,爱上顾文白将注定是虚妄的。因为在他心里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张欣。自从车祸夺走我丈夫的生命之后,我就给自己的心上了一把锁。此后,有太多的男人追求我,他们当中有艺术家,有企业家,也有高官显贵,我却从来不曾动心过。即使像车夫这么执着真诚的男人,我也从未给过他机会。在法国,我有一位好朋友,是著名的作曲家,从未结过婚,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组建家庭,他说艺术家太强调自我,不适合结婚。但不结婚既不意味着没有爱情,更不意味着滥情。而且他特别强调艺术家必须有爱情,他说他的每一首曲子都是因为爱情激发出来的灵感。其实我骨子里和这位作曲家一样,是渴望爱情的,但是我并不渴望婚姻。不过不知为什么,对于顾文白我似乎两者都渴望。我知道我中毒了,那种不可救药的魔毒。其实车夫也中了这种毒,他对我的爱恰如我对文白的。我甚至想,恰恰是因为车夫爱着我,才会痴迷文白的小说的。此时,他一上火车就手不释卷地读起了《神话》的打印稿。我问他读到哪儿了,他说灵风发现了“爱”的秘密。这是最能触动我的一个段落,于是我便问他,看了这段有什么感想?他感佩地说:“顾文白在创作时必定有魔力附身。”坐在对面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本来目光一直凝重地看着窗外,听我俩讨论顾文白,便将目光收回来,冷静地倾听着我们的观点。这时我才意外地发现,原来她手里一直拿着一本书,正是顾文白的长篇小说《历史》。她长着令人怜爱的心形脸蛋,宛如皮草般光亮柔顺的短发,文雅的眼镜后面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拿书的手看上去细小冰凉,她长得太精巧了,就像一只珍贵而又胆怯的小动物。在听到车夫的观点后,她情不自禁地插嘴道:“顾文白创作时靠的并不是什么魔力,而是像输血一样,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到语言的脉络中,其实顾文白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他心灵的受难所!”车夫的注意力本来都在我身上,没想到小女人的一番话一下子吸引了他,他竟用顾文白粉丝的口吻反驳说:“真正的艺术家在创作时,都不可避免地与他的魔性展开较量,所不同的是,有的成功征服了他的魔性,有的却做了魔的奴仆,顾文白显然是前者。”小女人显然不敢苟同,她用崇拜者的语气说:“顾文白的作品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每一位读者都可以借助他的指点而看到心灵图景,不管这个心灵图景已变得怎样的破碎。顾文白是天使,绝不会与魔共舞的。”车夫显然小看了这个小女人,他坐直身子,看样子想重新审视她,却发现她手里拿着一本顾文白的《历史》,便兴奋地问:“这么说你也喜欢顾文白的作品?”小女人纤巧的指关节紧紧扣住书的边缘,就好像生怕被谁一把夺过去似的,不过表情却淡定而自信,她看车夫的目光就仿佛在审视她内心深处的黑暗,脸上却挂着高贵的微笑说:“我读过顾文白的每一部作品,他的笔端蕴含着无奈的反讽,比如他在《历史》中就断言:为了善与爱,人不应该让偶像来统治他的思想。”然而我从她的语气中明显感觉到顾文白显然已经成了她的偶像,她对偶像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味蕾,一股酸溜溜的醋味从胃里涌上来,嘴里喷着老陈醋的气息问道:“那么你在《历史》中看到了怎样的反讽?”问完我感觉自己就像个醋海翻波的老处女。小女人看我的眼神仿佛来自眼睛之后的某处,我却觉得她给了我一个谴责式的白眼,仿佛我是和她争夺顾文白的情敌,我有一种担心被她看穿心思的惶恐,尽量用微笑掩饰着,她也显得略微有些拘谨,脸上挂着冰凉的笑容说:“其实顾文白作品的意义全都体现在他的长篇小说《历史》中最兴之所至的一句话里:当我与狗玩耍时,有谁知道是狗在耍我,还是我在耍狗?这是对国人苟且生存的激烈讽刺。毫无疑问,国人的处境无疑是难以逃脱却又无法生存。”车夫显然被小女人的深刻给镇住了,他眨着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像是看见美杜莎似的惶恐不安地问:“那么你认为是体制上出了问题,还是文化上出了问题?”小女人的表情像是在清洗自己的梦,好像她的梦是被黑云遮蔽的一弯月牙儿,秀美微蹙的样子又像是一幅肖像画,只不过是在半明半暗中绘制的,她用深思熟虑的语气说:“按照顾文白的《历史》中的观点,尽管体制、文化等因素对中国现实有影响,但不是根本性的。根本性原因是思维僵化,致使人们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历史上有那么多次的王朝更替,后朝始终重复前朝,就是最好的证明。正因为我们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所以两千多年来中国人一直忍辱负重地活着,从来就没有普罗米修斯式的反抗精神,文学作品中更是鲜有’我要揍扁太阳,要是它胆敢欺侮我广这种发自肺腑的呐喊,我们不乏大学问家,却鲜有思想的创造者,什么是思想?尼釆振聋发耳贵地说,在所有写就的著作里,我只喜爱作者用鲜血写成的。用鲜血写成的著作,你将体验到,鲜血就是思想。”听了小女人的这番话,我和车夫被镇住了,我俩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似乎谁都无言以对,我自认为是顾文白的知音,但是在这个小女人面前却有些自惭形秽,车夫更是流露出肃然起敬的表情,用赞赏的语气问:“妹妹,看你的气质就不一般,你也是搞艺术的吧?”小女人谦逊地笑了笑,温文尔雅地说:“别误会,我只是个普通记者。我倒觉得你们俩是搞艺术的。”“让你猜着了,”车夫不谦虚地说,“我俩不仅是搞艺术的,而且还是顾文白的好朋友。”小女人听罢仿佛在地狱里突然瞥见了天堂,目光顿时明亮起来,但仍不失谨慎,用将信将疑的口吻问:“那么怎么证明你们是顾文白的好朋友呢?”车夫将《神话》的打印稿推到小女人的面前,目光中掠过一丝得意的微笑,用吹嘘的口吻说:“这是顾文白最新完成的长篇小说《神话》的打印稿,你瞧,我刚好看到这儿,《光阴真经》显示黑魔要复活黑龙,这本书还没出版,如果不是好朋友怎么可能在我手里?”说完,他还诡秘地冲我微微一笑。小女人右手拿着打印稿,但左手指仍然紧扣着《历史》,她一边翻看一边兴奋地说:“还真是顾文白的新作,黑魔要复活黑龙,其实黑龙一直活着,不然黑魔不会如此猖獗,有意思,连坟墓都能跟踪我们的行踪,这种意象是顾文白常用的,典型的唯心现实主义,他的作品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就是让我们时常有可能在幻觉中看到他尚未写的书,这是他全部作品的美学尊严。不过这部《神话》似乎与以往的作品有所不同,表面看上去很魔幻,实际上是对现实的一次戏仿,其实黑魔就是心魔,心魔不光依附于个人身上,更依附于民族、国家身上,你们说是不是?”她说话的样子就像一只快要冻僵的百灵鸟,但站在树枝间仍然顽强地鸣唱着,那楚楚动人的样子感动得我竟然随手给她画了一张素描肖像,本想送给她作为这次愉快旅途的纪念,可是就在火车即将进入京城站时,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壮实的人,高个子见了小女人脸上挂着一丝冷笑,严厉地问:“你就是《京报》记者沈丹娜吧?”小女人的气息顿时凝重起来,很显然她在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惶恐,不过她好像很快就从梦魇中挣脱出来,神情镇定地回答道:“是我。”矮个子双臂交叠于魁梧的胸前,语气强硬地说:“别像没事儿人似的,跟我们走吧。”小女人流露出一种坚定的神情,随手将顾文白的《历史》塞给我,从容地说:“大姐,这本书真好看,还给你吧。”说完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我接过《历史》,发现里面夹着几张纸,于是迅速地抽出来打开,竟然是一篇题为《东州死婴事件:不能让正义迟到》的文章,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紧接着几行关键性的文字映入我的眼帘:“……我当即前往医院进行釆访,但医院的领导却三缄其口,坚决否认医院里有婴儿死亡。两个多小时的釆访里,医院领导先是红包奉上,再是软硬兼施,最后是恐吓威胁!但我始终坚持要看看孩子的尸体,终于院长对我的坚持恼羞成怒了,他喝令我滚蛋,我并没有被他的淫威所吓倒,质问道:‘此刻如果我七窍流血地死在你面前,是不是也要被定义为正常死亡?’他歇斯底里地吼道:‘当然不是,但你要是胆敢报道此事,我怕你也会正常死亡!’就在这时,一位医生推门进来,惊慌失措地说:‘不好了,院长,又死了八个!’听到这个噩耗,我的眼前顿时天旋地转起来,我和院长一起冲出办公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救孩子!绝不能再让孩子们无辜地死去!……”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你们不能把人带走!”此时两个人夹着沈丹娜已经走到车门前,火车正在徐徐驶入站内,正在议论纷纷的乘客全都被我这一嗓子给喊愣了,两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呐喊给镇住了,车夫反应最快,他拎着行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车门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力量和勇气,我慷慨激昂地说:‘那位《京报》记者是为东州死婴事件讨公道的,快拦住那两个人,绝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说完我高举着顾文白那本《历史》,拼命挤过人群,乘客们听了我的话顿时沸腾了,他们一边斥责那两个人,一边将他们与沈丹娜隔开,这时车停了,我立即将夹着文稿的《历史》连同我随手为她画的肖像素描一起塞给了沈丹娜,然后一把将她推下车去,两个人无奈地看着沈丹娜跑了,人们仍然不依不饶地将他们夹在中间,我见沈丹娜已经安全了,向车夫递了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地和我一起溜下了车,一只手拎着行李,另一只手还攥着《神话》的打印稿,他异常兴奋地说:“小丹,我们终于冲岀魔障了!”看他傻乎乎的样子,我动情地瞥了他一眼。

眼前的河流像一条忧郁的古歌,这是灵风率众人冲出花魔迷障后,遇到的第一条河流,河流静静地在大草原上伏行、扭动,好像是满腹心事的少年,寂寞忧伤,有一肚子不可告人无法诉说的痛苦。这正符合此时灵风的心境。大家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离开了峡谷,却在这茫茫苍苍的山地草原上迷失了方向,只好就地宿营。灵风陷入极度苦恼之中,自从离开夜山后,长途跋涉,日夜兼程地寻找世外桃源,虽历经艰险,却一无所获,不能再这样盲目地走下去了,他决定在这片山地草原上休整几日,自己要潜心研读女娲娘娘传下来的《光阴真经》。他知道,答案肯定在《光阴真经》中,只是这是一本神书,虽然只是一卷竹简,却永远也看不完。竹简上的文字也在随时变化,内容不断更新。他突然领悟到,《光阴真经》是有生命的,它除了不能走以外,每天都在新陈代谢。他甚至想,这本圣书说不定哪天就会开口说话。灵风虽然生下来就对《光阴真经》无师自通,但从未认真研读过它,他忽然意识到,光阴之剑和《光阴真经》说不定会有什么联系呢!他取下后背的包袱,从包袱中取出圣书,《光阴真经》上的文字都是用刀雕刻的,他却从未想过是用什么刀刻上去的。他将竹简轻轻打开,仔细看时,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见竹简之上,了无痕迹,过去常见的刀雕文字像蒸发了一样,字迹全无。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竹简,却发现竹简微微泛起金黄的光,他仰头望了一眼天空中大朵大朵爆裂在阳光下的云,喟然长叹一声。“风哥,你怎么了?”桃落觉得灵风不太对劲,走过来温柔地问道。“圣书上居然一个字也没有,让我一头雾水,理不清思路。”灵风苦笑着摇搖头说道。“风哥,《光阴真经》既然是一本神书,必然充满灵性,参透这本书一靠悟性,二靠智慧。哪是随随便便就能看懂的!”桃落娇嗔道,阵阵淡淡的幽香飘入灵风鼻子中,使他顿觉神清气爽。“看来我没看见经文,是自己过于沉迷于本心了。”灵风凄然一笑惭愧地说道。“风哥,竹简上的文字不是用笔写上去的,就是用刀剑刻上去的,《光阴真经》和光阴之剑既然都是女娲娘娘传下来的,说不定当年夫炳娘娘就是用光阴之剑写下的这本神书。”桃落的秀发从她白皙的脖子披下,明眸晶莹流转地嫣然说道。“有道理,说不定当年光阴之剑与《光阴真经》是书剑合一的。”灵风兴奋地说道。“风哥,你的意思是说,光阴之剑有可能是用《光阴真经》上的竹简锻造而成。”桃落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了咬下唇,抿嘴笑道。“落儿,你真聪明,不过,《光阴真经》上的文字不轻易显现,一定是绝密的内容。”灵风说完,拔出光阴之剑用剑芒照亮圣书,竹简的金光与剑芒交相辉映,文字顿时显现出来。“落儿,文字出现了。”灵风哂然一笑说道。“风哥,我怎么没看见?”桃落嗔道。“别着急,让我仔细看着,看完我告诉你。”灵风诡谲地说道。他越看越惊诧,脸冷得像结了冰,竟咬金断玉地读出声来:“黑魔复活黑龙之心不死,正纠集黑龙的阴魂将魂魄储存在世外桃源黑桃核中,消灭黑龙必须找到女娲娘娘沐浴过的圣盆,用圣盆竭泽血海之水,驱散黑暗势力,压黑魔于山下,使其永世不得超生。然而,取圣盆必须闯过蜥蜴人国、蜘蛛兽国和飞狮国三道大关,才可抵达福地圣境,路途非常艰险,只有人神可以完成……”读到这里,文字不见了,灵风赶紧用光阴之剑的剑芒与竹简上微微泛起的金光辉映,竹简上微微泛起的金光却渐渐散去,就连光阴之剑的剑芒也像自惭形秽似的失去了光辉,暗淡下来。“为什么、为什么神书不告诉我们获取圣盆的路线?”灵风不知所措地喊道,气急败坏地将《光阴真经》重重地摔在地上。“风哥,我知道你心里急,可是你不能拿女娲娘娘传给你的宝书出气呀!”桃落赶紧将《光阴真经》捡起来,轻轻地将竹简卷起,用包袱包好,背在灵风的肩上。灵风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脸红红地将光阴之剑插入剑鞘。“风哥,我陪你走走,散散心吧。”桃落理解灵风此时的心情,她挽起灵风的手臂柔情似水地轻轻说道。灵风望着桃落眼中欲滴的柔情,忍不住心头一跳。“你呀……”桃落口中低低一声娇嗔,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向不远处的一片山林。默默地走进这片山林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没有鸟语虫鸣,只有陈年的腐叶在脚下沙沙地响着,仿佛生命在这里搁浅,冷酷而死寂。眼前突现出一片坟地,还有几处灵幡是新插上去的,让人心中陡生狐疑,这里四野茫茫,杳无人烟,竟会有这么一大片坟地,而且像是有人刚刚上过坟,灵风的胸膛中突然感到一丝痛楚,仿佛刚有点明白什么旋即又跌进更大更深的困惑之中。坟地带着一番落寞的敌视,静静地卧在乱草丛中,一股股幽怨之气,从那些坟头间氤氲升起。“风哥,想陪你在这林子里散散心,却不曾想是一片坟地,真晦气,我们还是离开吧!”桃落扫兴地抱怨道。“就陪这些孤魂野鬼坐会儿吧,这片坟地出现得过于蹊跷,看来地狱的阎罗也在关注着我们的行踪啊!”灵风说完,拉着桃落走到一块石头前,坐在石头上,天空是没有破绽的蓝。“风哥,你是说这些孤瑰野鬼是阎罗的探子?阎罗为什么跟踪我们?”桃落不解地问道。“阎罗与黑魔有夺妻之恨,这口恶气阎罗是不会咽下的!”灵风望了一眼心神不宁的桃落,苍白的面孔绽出一丝笑容淡淡说道。“这么说,阎罗会成为我们灭魔的盟友。”桃落轻轻笑道,样子妩媚至极。“也许是吧。”灵风沉吟片刻说道。“太好了,有阎罗加盟,看黑魔还能猖荘几日!”桃落咬着细细的白牙说道。“落儿,我们一定要找到桃源,打败黑魔,救出你的父母和兄长。”灵风决然说道。“风哥,越是遇到困难时,就越要冷静,记住,只要我们的爱在,就没有不可战胜的困难!”桃落紧握灵风的手深情地说道。灵风听了桃落的话,内心涌出幸福的忧部,是啊,莫非寻找圣盆的路线就在“爱”的秘诀中,对,一切都在爱中。女娲娘娘就是爱神,也是人类的媒神,应该在爱中寻找。“落儿,答案找到了,寻找圣盆的路线就在‘爱’字中。”灵风一下子跳起来抱起桃落激动不已地说道。灵风放下桃落,拔出光阴之剑在刚刚坐过的平板石头上刻了一个大大的“爱”字。“落儿,‘爱’字就是我们的地图,‘爱’中间的心字就是福地圣境,我们只要将‘爱’周围的所有困难都克服了就能到达福地圣境。”灵风傲然说道。“风哥,这个‘爱’字有许多断裂之处,并不像地图呀!”桃落见灵风兴奋得像一个孩子似的,扑哧一笑说道。“我们的困难就在这些断裂处,我们每战胜一次困难,就将‘爱’字的断裂处连起来一些,等我们将‘爱’字的所有笔画都连在一起了,地图就完成了,那时,福地圣境就找到了。”灵风得意地说道。“风哥,那怎么才能拿到圣盆呢?”桃落凝视着灵风问道。“我们只要找到福地圣境,如何拿到圣盆自然就知道了。走,落儿,找楚雅和辞颂商量商量去。”灵风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拉起桃落的手一阵风似的跑出林子。楚雅打了一头鹿,辞颂打了一头野猪,两个人和剑士们一起正在篝火上烤着野味,楚雅见灵风和桃落跑过来,打趣地说道:“悄悄话说完了?”桃落秀美清丽的脸庞上掠过一丝绯红,露出淡淡的羞涩嗔道:“有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辞颂瞥了楚雅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楚雅、辞颂,寻找圣盆的路线找到了,我们应该往南走。”灵风迫不及待地说道。“为什么要往南走?《光阴真经》上显示路线图了吗?”辞颂一边嚼着半生不熟的鹿肉一边问道。“寻找圣盆的目的地是一个叫福地圣境的地方,要闯过蜥蜴人国、蜘蛛兽国和飞狮国,正是‘爱’字头上的三个点,闯过这三关,就是‘爱’字中间的心字,那就是福地圣境。所以,我断定,只有向南走才能找到圣盆。”灵风目光炯炯地说道。“灵风,不愧是爱神女娲的后裔!”辞颂赞许地夸道。“这才是真正的人神,智慧不在你父亲孤寂之下。”楚雅跷足坐在一块石头上眯着眼睛笑道。“看来留给人类的这本《光阴真经》是为了告诉人们爱的真谛呀!”辞颂颇为感慨地叹道。“可是人类从诞生那天起就为了欲望和利益互相残杀,否则,也不会让黑魔乘虚而入!”桃落的话让众人沉默良久。“好了,弟兄们吃饱喝足,咱们好好在这里休整一天,明日一早出发!”灵风眼中灼然生光声如洪钟地笑道。灵风话音刚落,划破长空的一声厉啸,一头巨大的玄冥鸟从头顶飞过,那只恶禽背上端坐一人,桃落见了大惊失色!“灵风,那是我哥哥!哥哥!”桃落仰天大喊,像疯了一样。望着失魂落魄的桃落,灵风心中像撒了辣椒面一般,五内俱焚,他像被雷击死的老树呆呆地望着天空,一时束手无策。辞颂情急之下,抖出宽带,想擒住大恶禽,救下英冰澈,怎奈恶禽已经飞远了,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风哥,我哥哥一定是出事了,”桃落梨花带雨地哭诉道,“他怎么会坐在玄冥鸟的背上呢?他怎么会听到我的声音不理我呢?”“看来,你哥哥的心智已经被黑魔所控制,不知他骑着那恶禽干什么去?”灵风紧紧地搂着桃落幽幽说道。“不会干什么好事,要不是怕伤着英冰澈,我定将那恶禽击毙。”辞颂厉声说道。“灵风,英冰澈能从这儿过,说明我们离桃源很近了。”楚雅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就是说,我们离魔窟很近了?”辞颂插嘴问。“没那么简单,不过,大家还是小心为妙,我们明日仍然按原计划行事!”灵风冷然说道。此时墨色的雨云从山林上空压下来,风从树梢上掠过,带着几分煞气,灰黑色的云在人们头顶上缓缓地飘动,像一团团乱发,闷雷在低低的云层中滚过之后,滂沱大雨就铺天盖地地泻了下来。

我非常高兴我画的那张素描肖像和沈丹娜写的那篇文章一起夹在《历史》书里了,遗憾的是我没来得及在画上签名,不过即使我现在躺在了宾馆的大床上,我仍然为我在火车上那瞬间的正义感而激动,此时此刻,我回味着当时的情景,就好像篝火突然被点燃,大火腾地燃起那样妙不可言。我甚至想,如果文白得知我和车夫在火车上的义举后,一定会将当时的场面写进下一部作品里,而且会像我用画笔描绘心灵图景一样将他的激情像闪电一样植入作品,使其成为撼天动地的绝响,正如他在《神话》中写的那样,掐住黑魔的喉咙并把它整个拽进文字中,任由刀片般的文字对其进行凌迟。届时,我会为这个情节配上一幅惊心动魄的插图,让每一块色彩都像交响音符一样跳动起来。此时,我的内心视觉显示了卓尔不群的戏剧力量,恨不得现在就支起画板,画个痛快!然而对文白牵念的情愫让我的激情宛若一根相思的琴弦,如同弹奏古琴一样倾诉着忧郁的旋律,我发现我的孤独是灾难性的,因为我即使点亮了满屋子的灯也无法照亮自己,对文白的担心与思念不仅让我辗转反侧,更让我痛苦不堪,我甚至觉得被这种痛苦抛进了自己内心的苦难深渊。我的心灵越是疲惫不堪,就越是牵念文白,因为我知道他是个深渊里的航行者,他有本事在深渊里航行而不沉入其中,不仅如此,他还有能力将心中的魔鬼化为乐章,正如我手捧着的《神话》,这哪是顾文白的长篇小说,根本就是一碗阎罗赐予的还魂汤,我喝了,感觉在梦中已经坠入悠悠冥界,因为我清醒地听到了窗外的雷鸣,就仿佛魔火与冥火相撞时发出的轰响,紧接着地狱之门轰然打开,不,不是地狱之门,分明是房间的门,对,是我住的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那种令人恐怖的感觉就仿佛地狱突然张开了嘴巴,一下子吞噬了我的灵魂,是谁?是谁像鬼魂似的站在我的门前,她长发披肩,白裙拖地,脸色像月亮一样惨白,她一定是一个冤死鬼,不然她身上不会弥漫着令人同情的悲伤之气,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我就知道她一定冤深似海,我恐惧极了,全身蜷缩着瑟瑟发抖,两眼惊骇地看着她,借着窗外的闪电我发现,她的眼泪竟然是红色的,不,她的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她似乎对我并无恶意,缓缓飘到我的床前,用十分温和而悠远的声音说:“小丹,别怕,我是张欣,深夜打扰是因为我有要事相托。”我望着她的眼睛,脑海中顿时闪过波德莱尔的一句诗:“这眼睛是无数泪滴汇成的深井,一滴泪水泣下足以流成长河。”想不到,我和张欣的第一面竟是如此的情景,一种发自肺腑的不计后果的大胆促使我终于鼓足勇气问:“你真的是张欣?”她凄然地点了点头,用纤弱的白蝴蝶般的玉手抹了抹血色的眼泪,她苍白的脸顿时宛若映照在银镜中的一朵白莲花。可是她的白裙却像一块裹尸布似的紧紧地裹着她,让人不得不想到“死亡”二字,莫非她是个已经死亡的女人?不可能,张欣怎么可能我不敢深想,只是两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盼她说出她想说的话。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怨气,她幽幽地说:“小丹,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一切,孩子们死得太惨了,我不能容忍他们一出生就被阎罗夺去生命,我要去地狱保护他们,我要像维吉尔引导但丁一样,引导孩子们去天堂。小丹,我把文白托付给你了,我知道你们不仅是知音,你爱文白,不然你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北京寻找他,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但是我知道他只能去世外桃源,因为黑魔是不会放过他的。小丹,快去救救他,答应我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辜负他,我能感觉到他已经被黑魔撕扯得支离破碎,唯有爱可以救他出苦海,不要为我难过,我解脱了,从此我不会在尘世间出现了,我会带着孩子们在天堂里翱翔,祈祷太阳保佑你们,答应我绝不能让孩子们白死,一定要用你的笔为他们讨个公道!小丹,天边已经发白了,我该去陪孩子们了,再见,你多保重!”说完她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这无疑是我平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睡眠,那缕青烟充满灵性的暗示,让我用沉睡航行到了心灵的尽头,但我并没有沉入黑夜,反倒有一种黎明般的复苏感,我被内心的火焚烧着,渐渐地化作灰烬,然后又从自己的灰烬中升起来张开巨大的翅膀,降向黑暗。此时我才从死亡的睡眠中惊醒,我呼喊着张欣的名字,情不自禁地扑向窗前,一把推开窗户,企盼着一把抓住那刚刚消逝的青烟,然而我抓住的除了冰凉的夜色,便是从指缝间流失的清风。我仰望着天空中那轮冰清玉洁的月亮,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怀抱婴儿的天使从月亮上飞落而来,我耳畔甚至听到了婴儿咯咯咯的笑声,我知道这是我心灵尽头的幻象,但这幻象却给我的心灵无可匹比的力量,很快那幻象就被乌云遮蔽了,因为一场雷阵雨刚过,天空还没有完全放晴。今晚的一切都太奇怪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即使确认现在的我是绝对清醒的,我心中也难以抑制难以言表的不安与神秘感,我怕刚才的一切天亮以后便会沉入慷慨的遗忘,连忙拿起笔将所梦、所思、所想、所幻画在纸上,然而即便如此,我的心仍然感到躁动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搅得我再也无法入睡,如果不马上找人倾诉,我怕我会冲到窗前歇斯底里地大喊,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正常人都已沉入梦乡,除了车夫这个甘愿被我折磨的男人,谁还会从梦乡中醒来听我倾诉呢?说不定这个胖乎乎的家伙正在梦中和我约会呢,如此一想,我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车夫的电话……好半天才听到他半梦半醒的一声:“喂。”我用抱歉的口吻说:“对不起,车夫,把你的美梦搅了吧,可是我实在睡不着了,就想找你聊聊。”车夫一听是我的声音,顿时精神起来,他用一种得意的口吻说:“该不会是想我想的吧?”我用娇嗔的语气说:“美得你!”他嘿嘿笑道:“那为什么睡不着呢?”我六神无主地说:“我梦见一个人。”他不以为然地问:“梦见谁了?”我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梦境复述了一遍,然后惴惴不安地问:“车夫,我从未见过张欣,她怎么会托梦给我?你觉得这个梦是真的吗?”车夫酸溜溜地说:“我也纳闷,按理说你心里最惦记的是顾文白,理所当然应该梦见他,就像我在梦中始终梦到的是你一样,你知道我刚才梦见你在干什么吗?”我好奇地问:“我在干什么?”他笑嘻嘻地说:“你让我摆成米开朗琪罗雕塑的《大卫》的姿态,你正在聚精会神地画我,那种幸福的场面即使顾文白看了也会感动的!”别看他说得文终绪的,其实他在发坏,因为《大卫》雕塑的是一位健壮的裸体青年,而且是正面的,我认为这尊雕塑的灵魂就是健美的男性生殖器,车夫如此褒扬自己,根本就是对顾文白的性嫉妒,我一想到他那肉球一般的躯体摆弄成《大卫》的姿态,我就觉得好笑,不过我还真觉得这是一幅极具反讽意味的油画,便不依不饶地说:“既然你对这种幸福场面那么向往,等找到文白后我一定满足你成为大卫的愿望,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他像是打了强心剂似的说:“太好了,我做梦都想给你当模特,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因为当你看到我灵魂里的大卫后,我怕你不爱我都不行了。”我无心和他打情骂俏,因为张欣长发披肩、白裙拖地的样子始终在我眼前晃荡,便一脸惆怅地问:“车夫,你说张欣会不会出事了?不然,我为什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呢?”车夫言归正传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我俩像英冰澈和小白那样到地狱里走一趟。”车夫的仗义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我时常被他的仗义所感动,甚至很感激。但是我也非常清醒,感激不是爱,却是友谊的基石,总之我对车夫的感情非常复杂,但从未像爱那样复杂过,我觉得真正的爱总是给人以悲伤,比如我死去的丈夫,比如让我牵念的文白,思来想去,还是车夫最让我开心,可我却对他没有爱的感觉,也不知他在爱我的苦狱中是如何消解自己的。此时此刻,车夫肥硕的大脑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诡谲的小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让正在我全身蔓延的不安感觉渐渐消退,我得寸进尺地问:“那么你有没有胆量像英冰澈那样深入魔窟呢。”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这话很容易让他钻空子,果然他不失时机地说:“有像小白那样纯洁漂亮的姑娘陪着我,我哪儿都敢去!”我一直以为车夫的诡谲是商人的本性决定的,但他诡谲得可爱、智慧,这也恰恰是他最有趣的地方。我开玩笑地说:“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画一张小白。”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我记得文白的《历史》中有一句话:梦是魔鬼的花园。我现在就有一种误闯魔鬼花园的感觉,又仿佛迷失在《历史》的字里行间,我有些后怕,心想,如果我迷失在那个梦中,结果会怎样?这么一想,我又神魂不定起来,脑海中浮现岀车夫坐在白天鹅的背上扶摇在天际间的情景,我情不自禁地拿起《神话》的打印稿,随手翻到六十五页读了起来。

黑云之上,英冰澈端坐在玄冥鸟的背上,二副傲视天下的表情,那大鸟不可一世地扶摇在天际之间,仿佛它是黑云的主宰。英冰澈骑着这只恶禽,遥遥听到英桃落声嘶力竭的喊声,那凄厉而绝望的喊声传到他的耳边化作了苍茫的雾气,他心中既失落又向往,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见过那亲切而熟悉的声音,就像干渴的人喝了一杯清水,但不是沁人心髀,而是撕心裂肺。他竭力回想让自己如此难过的喊声在什么地方听过,记忆却既模糊,又遥远而渺茫。英冰澈半人半魔地想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波光潋滟的梦,这梦的所有美好都被雾气化掉了。那雾气围绕着自己痒痒的,湿湿的,有一种忧伤的感觉。英冰澈茫然了,心想,我是一个魔鬼,怎么会有凄恻的感觉?忽然,围绕着自己蒸腾的雾气化成了充满戾熬的黑烟,他的表情顿时充满了诡谲的邪气。英冰澈龇牙咧嘴地狰狞而笑,心想,我是魔鬼,我是魔鬼!于是,他的两眼像樱桃一般火红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火山喷口都是地狱之门,魔界有火魔,神界有火神,冥界有火冥。把守地狱之门的就是火冥。在茫茫大海之上,一座火山正在无情地喷发,那是火冥在舞蹈,火冥聚集了太多幽灵的力量,只有通过舞蹈消灭掉。火冥正在舞蹈之际,发现一只大鸟向地狱之门飞来,他凝聚冥力向天空奋力舞蹈,巨大的火焰带着岩浆喷薄而出。那怪鸟毫无畏惧,口喷巨大的魔火,直射向地狱之门,魔火与冥火相撞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火山喷口的火势更凶猛了,烈烈火团蒸腾而上,露出两个黑洞,从黑洞中不时射出两股黑烟,这就是火冥的眼睛。“来者是何方妖孽?”火冥用沙哑而低沉的吼声问道。英冰澈端坐在玄冥鸟上,将手中的魔牌高高举起喊道:“魔国使者英冰澈在此,奉魔尊之命拜见阎罗。”阎罗是统治地狱的冥界界尊,他统治着所有死去生命的亡灵。阎罗统治着幽灵军团、恶鬼军团、骷髅军团和僵尸军团,分别由魑魅魍魉四大护法统帅。“你说的是那位从地狱第十九层逃脱的囚徒吧?我们界尊正找他呢!想不到他竟敢派爪牙寻上门来!”火冥听罢英冰澈的话嘿嘿大笑道。“那就请火冥速速通报!”丁英冰澈傲慢地言道。“没那么容易,你得先闯过我的火冥湖。”火冥鼓荡着如山如海的漫天火焰诡异地吼道。“火冥,你忘了吧,当年魔尊虽然被压在地狱的第十九层,却在那里建立了魔府,这地下不仅仅是你们这些恶鬼的乐园,也是我们魔国的老家。当年魔尊率众魔杀出地狱之时,你们地狱的十八层鬼门关就已经不是障碍了。”英冰澈端坐在玄冥鸟上揶揄大笑道。此时玄冥鸟口吐黑烟,黑烟蒸腾缭绕,缓缓散开,化作巨大的黑桃状雾气,将英冰澈和玄冥鸟罩住,同时巨大的黑桃状雾气底部还生出两片巨大的黑桃叶片,宛如翅膀,在空中缓缓振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扎进火山喷口,那是地狱之门,也是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又名义篡湖。当巨大的黑桃呼啸着投入火冥湖时,宛如天外陨石砸向火海,炽热的岩浆咆哮着涌向天空,暴怒的火冥妄想积聚冥力将巨大的黑桃抛出地狱之门,然而巨大的黑桃早已施过闭火魔咒,宛如异兽的火焰遇到飞奔的黑桃,咝咝怪叫着四散奔逃。“浑蛋!”气急败坏的史冥望着闯过火冥湖越来越小的黑桃颓然低吼道。英冰澈骑着玄冥鸟一连闯过了火冥湖,恶鬼谷,幽灵峡,僵尸海,骷髅阵,腐臭沼,尸骨山,葬魔墙,怨魂洞,聚泪塔,含恨峰,冥血河,冷酷林,血肉桥,诅咒庙,绝望梦十七道关,终于来到地狱的第十八层阎罗殿。阎罗殿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银光闪闪,鬼气森森,大殿之上无数由冥火点燃的死魂灵将大殿照得明如白昼。拾阶而上是三百六十级白骨台阶,仰头望去,大殿中央用白骨架起一座平台,平台中央一把豪华的白骨鬼椅上端坐的正是冥界界尊阎罗。阎罗两侧站立的正是魑魅魍魉四大护法和幽灵军团、恶鬼军团、骷髅军团、僵尸军团的大小头目以及数不清的小鬼,一个个青面獴牙,赤须血口,觥牙咧嘴,嬉皮笑脸。正所谓毛发毡毯铺地,人筋绕柱缠梁,骷髅若岭,骸骨如林。英冰澈和恶禽玄冥鸟踏毛发毡毯缓缓拾阶而上,傲视群鬼,不可一世。大小鬼魅见英冰澈如此傲慢,纷纷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骂声。“你闯过十七层地狱不会是来送死的吧?”阎罗阴森森地问道。“英冰澈奉魔国界尊之命,前来拜会阎罗,魔尊希望阎罗摒弃过去的误会,共同讨伐人类,共享黑暗文明。”英冰澈趾高气扬地说道。“魔国?黑魔被女娲压在地狱第十九层时,不过是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囚徒,怎么逃出去没几天就建立魔国了?你们魔国建在哪儿呀?”阎罗揶揄着幽幽问道。“魔国建都在人类的最后一块净土世外桃源,将来整个世界皆为魔国。”英冰澈狂傲地说道。“黑魔的野心不小啊!想统治整个世界,从女娲创造人类开始,黑暗势力就从未战胜过光明,我看黑魔是活得不耐烦了:又想到我这地狱来报到呀!”阎罗嘿然笑道。魑魅魍魉四大护法看着口出狂言的英冰澈如提线木偶般的表情,知道他不过是心智被黑魔控制的活僵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众小鬼更是鼓噪嬉笑不止。阎罗看过黑魔的帖子后,随手将帖子扔到了火盆里,那帖子在火中被烤得乱蹦一气后化作一颗黑桃核。“世外桃源被黑魔所占,人类难免一场浩劫,看来又要有无数亡灵到我这儿报到了,我与黑魔有夺妻之恨,让我出兵与黑魔为伍打击人类,简直是痴心妄想。”阎罗狰狞地说道。“现在魔国兵强马壮,越来越多的黑暗势力向魔国集结,魔尊有话,如果地狱阎罗不听调遣,魔尊将派兵踏平地狱。”英冰澈威胁道。阎罗听后哈哈大笑,魑魅魍魉四大护法青面獴牙地怒目而视,众小鬼齐声喝道:“捣了他,磨了他!煎了他!”“英冰澈,你在我阎罗的死亡簿上还没挂号,你本不该亡,不过,你不顾生死闯入我阎罗殿,就只剩半条命了,我知道你是世外桃源源主英仓建的儿子,世外桃源遭此大难,想必你的心智已经被黑魔所控制,今天我就破破例,救救你。小的们,把还魂汤拿上来给他灌上。”阎罗冷笑着说道。“一派胡言,难道你们就不怕魔尊踏平地狱。”还没等英冰澈说完,众小鬼已经把他按在地上,捏鼻子撬嘴,灌入还魂汤。英冰澈喝下还魂汤后,顿时昏死过去,旁边的玄冥鸟一声凄厉的锐啸,暴怒地口吐魔火。“小的们,给这个畜生也灌一碗。”阎罗幽幽说道。“是!”众小鬼又将玄冥鸟打翻在地,掰开龙嘴,灌入还魂汤,玄冥鸟也顿时昏死过去。过了一会儿,英冰澈和玄冥鸟嘴中分别窜出一缕黑烟,两缕黑烟看上去似龙非龙,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妄想逃窜,阎罗一挥手一缕冥火宛如绳索将两缕黑烟缚住,两缕黑烟垂死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化作两摊黑水。英冰澈和玄冥鸟慢慢苏醒过来,那玄冥鸟竟然现了原形,原来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英冰澈惶惑地问道。“英冰澈,你是在地狱里,正在和我阎王爷讲话。”阎罗鬼气森森地笑道。“这么说,我已经死了?”英冰澈像是压抑了很久长叹一声说道。众小鬼嘿嘿大笑。“你还没有死,不过,你到我这里来,就只剩下半条命了。”阎罗幽幽说道。“阎王爷,我怎么会来到地狱呢?”英冰澈瘫在地上无精打采地问道。“你吃了黑魔的魔桃,心智被控制,现在我已经将魔桃给你驱除了,你现在是个正常的人了。”阎罗阴冷地笑道。阎罗这么一提醒,英冰澈一下子想起了在爷爷生日那天世外桃源惨遭大难,“哎当”一声又晕厥过去。阎罗诡异地笑了笑,吹了一口冥气,英冰澈“哎呀”一声再次苏醒过来。“阎王爷,您大慈大悲,救救世外桃源的百姓吧!”英冰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我阎罗是地狱之王,一向保持中立,从不管人间和天上的事。既然黑魔公然向我挑衅,我阎王爷也破破例,管一管这人间不平之事。”阎罗愤然说道。英冰澈头磕得如捣蒜一般,震得地面嗡嗡山响。“不用谢我,消灭黑魔,光靠我冥界还不行,还需要神界、人界和冥界的共同努力。驱除黑暗势力,甚至是人类永恒的任务。因为人类的欲望太强烈了;争权夺势,自私自利,无休止地贪婪,一盘散沙,只剩下世外桃源一块净土,还被黑魔所占,人类要躲过这场浩劫,必须控制欲望。”阎王爷挥挥手说道。“阎王爷,可眼下怎么办?”英冰澈愁容满面地问道。“我的探子告诉我,圣母国即将攻打星月国,须弥国的法慧大国师正在游说各国,要采取合纵的策略抗击魔国。人神灵风,也就是你的妹夫,联合众神正在寻找世外桃源的路上,想必一场大战迫在眉睫呀!”阎罗喟然说道。“阎王爷,你是说我的妹妹没有死,她嫁给了灵风?还是个神?”英冰澈悲喜交加地问道。“正是。而且英桃落喝了夜山玫酒后,已经成为一位花神,这都是前世注定的。人神与黑魔的战争也是前世注定的。”阎罗双目鬼火幽幽闪烁着说道。“阎王爷,我现在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拯救世外桃源?”英冰澈颓然问道。“好办,”阎罗无所谓地说道,“你现在就回世外桃源,佯装心智仍然被控制,迷惑黑魇,等大军一到,好里应外合,你走后,我会派地使寻找法慧和灵风,我相信神、人、冥三股力量团结起来,一定能打败黑魔,还人类一片净土!”“可是,我怎么回去呀?”英冰澈无可奈何地冋道。“这个不难,”阎罗轻蔑地一笑说道,“你和白天鹅吃下我地狱之火炼的鬼丹,不仅可以恢复你们以前的样子,而且你和白天鹅就成了冥神,灵力足可以应付黑魔,只要你们谨慎行事,是不会被看破的。你们按原路返囱,见到黑魔就说我阎罗保持中立,既不与黑魔为敌,也不与人类为友。”此时,白天鹅痛苦地在地上扭动着,挣扎着,仿佛要脱胎换骨一般,英冰澈不解地望了一眼阎罗,意思是询问白天鹅这是怎么了?“想不到,这还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白天鹅,”阎罗惊异地说道,“英冰澈,不要紧,她这是被黑魔压抑的灵力一下子释放出来,所以很痛苦,痛苦过后她就要现出人形了。”阎罗的话刚说完,扭动着的白天鹅缓缓站起,一抖身上的污秽,竟现出了人形。英冰澈定睛一看,刚才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白天鹅,一下子变成了个绝世美女,只见她肌肤若雪,眉目如画,更有万种风情,千般温柔,尽在婉约身姿之中。英冰澈几乎看痴了。阎罗着了一眼白天鹅,哈哈大笑道:“白天鹅,想不到以你千年的修行,竟也抵不住黑魔的魔咒,着来我小看黑魔了”丁:“阎罗君,多谢搭救小女!黑魔已将天地间所有生灵的欲望集于一身,魔力已经出神入化,即使神、人、冥三界联手也未必就有取胜的把握,我们应该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白天鹅行色嫣然,娓娓而谈,眉宇间却带着千年的沧桑和悲凉。“这一点,本尊已然料到了,你们回去,深入魔窟,势单力薄,危险重重,万望小心啊!”阎罗谆谆嘱咐道。此时,小鬼们已将鬼丹呈在阎罗面前,阎罗看了看轻轻地点了点头,小鬼郑重地将鬼丹递给英冰澈和白天鹅,两个人用还魂汤吞下,白天鹅立刻化作玄冥鸟的模样。英冰澈给阎罗磕了头后,旋即骑上白天鹅幻化的玄冥鸟,风驰电掣般冲出十八层地狱。

我一觉睡到上午十点,车夫打电话来,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面,他说我住的酒店东边有一家山西刀削面馆,味道纯正,可以到那儿吃,我同意了。他说开车来接我,我说不用了,我想走一走,分头去面馆即可。我简单梳妆打扮后,便步行去了面馆。刚坐下点了面,车夫就兴冲冲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我开玩笑地问:“干吗这么兴奋,好像刚刚艳遇了似的。”他用卖关子的语气说:“你看看报纸就知道了。”我接过报纸,原来是份《京报》,我好奇地问:“登什么好消息了,让你这么高兴?”他点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喜滋滋地看着我,我只好自己翻阅,翻着翻着,我惊喜地发现一张素描肖像,正是我在火车上为沈丹娜画的那张,旁边登的恰恰是那篇题为《东州死婴事件:不能让正义迟到》的文章,我手捧着这篇文章,激动得手都微微抖动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感觉有一缕清风吹入我的心里,吹得我心头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重新又升腾起呐喊式的火苗,这心头之火不仅有高傲的渴望,而且给我一个不灭的启示,那就是生命必须向前走!我甚至产生了这样的幻觉,接下来我和车夫会进行一次《神曲》式的旅行,看来寻找一个更新奇的世界还为时不晚。我把我的幻觉告诉了车夫,他却认为我太乐观了,还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有但丁那种幸运,因此我俩不可能进行《神曲》式的旅行,只能进行《神话》式的探险。我觉得他太悲观了,看着报纸上那张沈丹娜的肖像,我信心十足地说:“车夫,我敢跟你打赌,文白和张欣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车夫深吸一口烟,眨巴着一双城府颇深的小眼睛,意味深长地说:“小丹,我非常理解你此时的心情,其实我和你的心情一样,也盼着顾文白两口子早点有消息,这篇文章虽然可以引起舆论的关注,但是关注和真相之间还有相当大的距离,我们还是务实一点,踏踏实实地到信访部门寻找顾文白和张欣。”车夫是个老江湖,命运耗损了他太多的锐气,这恰恰是我不喜欢他的地方;文白同样很城府,但文白身上永远保存着一股不屈服的锐气,这恰恰是文白最吸引我的地方。我记得他在《历史》中引用撒旦提出的那个太问题:“绝不屈服绝不顺从的勇气,除了这个是不败的,还有别的么?”我觉得文白就是和谐社会的撒旦,不然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被和谐的地步。看来车夫的建议是对的,我竟忘了和谐的本质就是专政。但是那天在火车上乘客们团结一致解救沈丹娜时的情景再次激动着我,而且沈丹娜的文章在我心里暗示了某种美好的东西,哪怕这种美好只是一种幻觉,我也从未放弃从内心寻找心灵图景这一野心,正因为如此,我才用反驳的语气说:“车夫,我记得爱默生说过,我们是什么,我们便只能看见什么,也就是说,我们是奴才,便只能看见主子;我们是艺术家,便会看到心灵图景,那么我们是公民呢?”车夫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微笑,眨巴着如蜥蜴皮般坚韧的眼睑,黠慧地说:“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们的社会只有人民,没有公民!”说完他闪烁着老狐狸般的眼神,微笑地看着我,好像他掌控了真理,得意地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不知为什么,我心底竟涌起一丝轻蔑之情,反唇相讥道:“谁说没有公民?顾文白、张欣、沈丹娜都是公民,我也是,火车上那些挺身保护沈丹娜的人都是公民。”说这话时我感觉脚下似乎流动着沙子,遍布每一个角落。车夫无意与我争辩,他讨好地笑着,胖乎乎的一张大脸凑过来,满嘴烟气地问:“那我是不是公民,在火车上,我可是第一个冲到警察面前的。”我顿时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笑了,瞥了他一眼,微嗔道:“你嘛,只能算半个公民。”他嘿嘿笑道,逗趣地说:“这么说,我的身体里只有半个我了,我说我怎么成不了像你那样的大画家呢,原来我身体里有半个主子半个奴才,那半个奴才整天向半个主子卑躬屈膝,搞得那半个主子整天作威作福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当然就更不知道什么是灵魂了,如此一来,半个主子被半个奴才惯坏了,无法做信仰的一跃,又怎么可能看清心灵图景呢?看不清心灵图景,当然就与艺术家无缘了。看来我命中注定只能做个商人了。”我吃惊地发现,原来车夫对自己认识得如此透彻,怪不得他对艺术品鉴赏慧眼独具呢!便用一种欣赏的口吻说:“看来你与你的灵魂之间的关系是有希望的,那么你为什么不把你身体里的半个奴才赶走呢?”车夫像个监考老师似的盯着我说:“小丹,你能分清莎土比亚是隐藏在哈姆雷特的躯体里,还是隐藏在福斯塔夫的灵魂中吗?或许你能,但是我不能,因为我躯体里的半个主子与半个奴才是无法分清的。”说完,他皱着眉头,挠了挠柔软的下颌。这时我点的两碗刀削面和四个小菜上来了,车夫往碗里放了一勺辣椒,又拿起醋罐子淋了淋,用筷子拌巴拌巴,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我见他吃得香,也学着他的样子往碗里放了辣椒淋了陈醋,一边吃一边说:“你躯体里的主子和奴才分不清,《京报》为什么登我给沈丹娜画的这张肖像,你总该清楚吧?”他一边吃着面一边说:“《京报》在向你致敬。”他吃得肉乎乎的鼻头上满是细汗,眼神里似乎有一些诡异的东西闪烁着。不过他的话让我很受用,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打开了,对了,是一扇窗户,此时此刻,这扇窗户正面对着广阔、遥远、黑暗而荒凉的平原,我一边回味着喉咙深处老陈醋的酸味,一边加重语气说:“不是向我致敬,是向公民致敬!”浮动的黄铜色的阳光照在餐桌上,让人心里暖洋洋的,车夫一脸憨笑地说:“有道理,这么说也包括半个公民的我了。”他的神态就像刚被牵入草场的羔羊。这时我突然被《京报》的另一篇文章吸引住了,题目是《进京上访人员神秘失踪调查》,文章称,《京报》不断接到进京上访人员家属求助,反映他们的亲人进京上访后神秘失踪,这些失踪人员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到京城各信访部门登记后,不久便失踪了,据目击者称,他们看见访民模样的人被一些彪形大汉粗暴地塞进一辆依维柯车内强行带走了,最让我吃惊的是,到《京报》求助的还有两名东州进京上访人员的家属,文章称,这两名上访人员是为东州死婴事件而进京上访的,进京不久就与家人失去了联系。看到这儿,我心里咯噎一下,心想,这两名失踪的访民会不会就是顾文白和张欣呢?这么一想,我竟惊岀一身冷汗,赶紧将报纸递给车夫,车夫看后也一脸吃惊地看着我,不可思议地问:“莫非顾文白和张欣被绑架了?”然后他又耸了耸厚厚的肩膀说:“这怎么可能呢?”车夫的话让我一下子想到了《神话》中的魔,我觉得这些魔无处不在,像窥视狂一样盯着我们。怪不得魔鬼总是岀现在顾文白的作品中,他笔下的魔鬼似乎要多少就有多少,我原以为那些魔鬼来自他的想象,其实它们就来自现实,可也是,像他这种对魔鬼不遗余力地穷追猛打的人,魔鬼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呢?想到这儿,我长叹一声反驳道:“怎么不可能?当今中国,一切皆有可能!”车夫似乎意识到了寻找顾文白和张欣的危险性,他一脸愁苦地看着我,小眼睛焦虑地转动着,就仿佛我身后站满了魔鬼似的,然后勉强地笑了笑,一边挠着柔软的下巴,一边皱着眉说:“小丹,我有一个担心。”我感觉他说话的样子很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大白兔,那种怯懦的眼神就好像是我把他骗进笼子里的,我讨厌他现在的神情,用挑衅的冷淡口气问:“你担心什么?”他用一种嘲弄的口吻说:“我担心如果我们不放弃寻找顾文白和张欣,也会像他俩一样神秘失踪的,你不觉得这太可怕了吗?”他的神情太幽默了,我情不自禁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一头雾水地问:“你笑什么?”我一边笑一边说:“有什么可怕的,我巴不得神秘失踪呢,果真如此,我就有机会看到黑暗的真相,我如果有幸画出黑暗的本相,那一定是我一生的杰作。”车夫古怪而可笑地摇摇头,一脸回味老陈醋的表情,眼睛里有些可怕的东西闪烁着,仿佛我是那四肢张开的标本,而他是解剖者,用一种旁观者的口吻说:“小丹,你可真是天真得可爱,人都消失了,还怎么作画?”我生气地白了他一眼,心情烦乱地说:“反正我坚信我一定能找到文白。”这时进来四五个农民工打扮的人,坐在了我们的邻桌,他们每人要了一碗刀削面,一边吃一边议论一位老乡失踪的事,我侧耳细听,原来这几位农民工的一位老乡因代表乡亲们进京反映县里领导将修水库的钱修了水上乐园,进京没几天就神秘失踪了,几个人凑在一起一边吃面一边商议寻找失踪老乡的办法。很显然,车夫也听明白了几位农民工议论的事,他虽然面带笑容地看我,但在笑容背后,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颤抖。我更是觉得咽喉里像有块大理石似的,我惆怅地问:“车夫,那些失踪的访民该不会也像法慧一样遭遇魔兽了吧?”车夫默不作声地看着我,然后无助地点上一支烟,淡蓝色的烟雾缭绕而上,那烟气如此复杂,像是一个颤动的问号。

法慧率众弟子随穆萨策马急驰到一处小山崖,突然勒住了马头。山崖之下是茂密沧桑的灌木丛,崎岖阡陌迤逦而去。“大国师,为什么不走了?”穆萨莫名地问道。“穆萨将军莫急,我发现一些奇怪的脚印,不像是人类的。”法慧说完率先滚鞍下马,众人也纷纷下马步行。“大国师,是不是我们来时留下的马蹄印?”穆萨谨慎地问道。“不是,像是魔怪的脚印。”法慧肃然说道。“我早就耳闻,大国师法术高明,但也不用拿魔怪吓唬我们,再说,人世间哪儿有什么魔怪呀?”穆萨笑着说道,语气中似有揶揄之意。“我这次就是因为魔怪之事来拜访贵国国王古兰的,你们只知道圣母国和千命金的厉害,哪里知道整个人类都将面临灭顶之灾!”法慧无声地透了一口气说道。“大国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世界上还有比圣母国和千命金更可恶的?”穆萨越发不解地问道。“将军有所不知,”法慧神情樵悴地徐徐说道,“这世界上不光生存着人类,还有神界、魔界和冥界。魔界的大魔头叫黑魔,是被女阙打败的黑龙的后代,他一直对人类恨之入骨,不仅想毁灭人类,而且还想统治世界。现在已经积蓄了足够的黑暗势力,即将对人类大举进攻,从眼下的怪兽脚印来看,他们已经盯上贵国了。”穆萨和众骑士第一次听说如此骇人耸听的奇闻,都半信半疑。“大国师,难道这世界上真有魔鬼?”穆萨疑惑地问道。“魔是魔,鬼是鬼,鬼生存在地下,归阎罗管,属于冥界,魔却可上天入地,无恶不作。”法慧对眼前这位不开窍的将军有点不耐烦,他剜筋剔骨地解释道。“大国师,那我们人类该怎么应对?”穆萨将信将疑地问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团结。”法慧斩钉截铁地说道。“团结?圣母国无缘无故来攻打我们星月国,还有什么团结可言?”穆萨压着一脑门子火气反诘道。“总会找到办法的,”法慧踌躇地说道,“黑魔是不会放过圣母国的,如果圣母国不与诸国团结,必然被黑魔所灭。你们跟着我,我们沿着这些脚印走,一定会发现怪兽的踪迹。”众人牵着马跟在法慧后面沿着乱七八糟的脚印往前走,走了几里路后,连绵起伏的山路突然变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两边的灌木更茂密了,小道上的脚印也更集中更清晰了。“穆萨将军,你看,这些脚印既不是人类的,也不是兽类的,这必定是黑魔的怪兽来刺探贵国军情的。”法慧语气肯定地说道。“大国师,一旦动起手来,我们是不是这些怪兽的对手?”穆萨手握弯刀面容紧张地问道。“但愿是小股怪兽。”法慧黯然说道。“弟兄们,操家伙,准备战斗!”穆萨回头对自己的骑兵命令道。众人沿着羊肠小道登上山坡,发现山下是一片洼地,点缀着簇簇灌木丛,渐渐融入远处褐色林地的苍茫烟岚之中。“穆萨将军,前面的那片山地十分危险,我们要加倍小心。”法慧说完率先沿着羊肠小道走下去,穆萨的士兵已经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因为他们不知道即将遇上的敌人有多强大,既跃跃欲试,又心惊胆战。地势越来越平缓了,空气更加凝重起来,这里的山林都一人多高,全是灌木,而且密集、盘根错节,众人牵着马在这里走起来十分吃力。“快看!一具尸体!”一个骑兵突然惊叫道。众人赶紧围上去,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长着龙头,人身,龙爪,死相十分恐怖,是被扭断了脖子,肉和筋还连在身体上,一摊黑血浸了满地,恶臭难闻。“大国师,这就是你说的魔界怪兽?”穆萨用弯刀指着尸体问道。“正是,这家伙打起仗来十分凶猛。”法慧脸色阴沉地说道。两个人正在说着话,传真大喊道:“师傅,这里也有一头!”众人呼地一下子围了过去。“大国师,这家伙也是被扭断了脖子。”穆萨惊叹道。“谁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扭断怪兽的脖子?”法慧心下也暗自惊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众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搜寻,他们走到山林的尽头,开阔的草地突然展现在面前,在草地中间地带,上百头怪兽正围着一个长着翅膀的小男孩发威,那小男孩力大无穷,揪住一头怪兽的耳朵和前爪用力一甩,那头怪兽大头冲地摔了出去。法慧一眼认出了那个小男孩,他暗自一喜喝道:“小魔头!你怎么在这儿?”小魔头一看来了援兵欣喜若狂,他用力扔出一头怪兽,然后大声喊道:“大国师,快来帮我!”众怪兽见来了许多人,也嗷嗷叫着冲向人群,法慧抡起狼头禅杖冲向怪兽群,传真和师弟们也都纷纷抽出宝剑杀了上去。穆萨见法慧率弟子杀进了重围,也一声令下,率众骑兵各操兵器冲进怪兽群,霎时间杀声阵阵,人魔大战,杀得是血肉横飞。本来穆萨的骑兵中有些是弓箭手,善于策马挽弓,但是由于众人与怪兽混战在一起,弓箭一时发挥不了威力,只能用弯刀肉搏,损失惨重。小魔头见众人与怪兽们混垸在一起,他拍着双手喜滋滋地跳到一棵树上看起了热闹。“小魔头,你怎么不帮忙呀?”传真生气地问道。“我打累了,先歇一会儿。”小魔头笑嘻嘻地答道。“小魔头,你可太滑头了,穆萨将军快撑不住了,还不快下来帮忙!”正说着,一头怪兽向树上喷了一团魔火,小魔头张嘴吸了进去,然后又反吐出来,喷向那怪兽,怪兽顿时变成了火团,被烧得嗷嗷怪叫,不一会儿就化成了一摊恶臭的黑水。此时,怪兽纷纷向对手喷射魔火,几个星月国的骑兵被烧得火人一般,没来得及惨叫就化作了焦土。“小魔头,还不来帮忙!”法慧看情况不好,大喝道。在这群人中,能对付魔火的只有法慧和小魔头。法慧喝罢举起狼头禅杖扑向敌人,那狼头喷出的是神火,神火遇魔火相当勇猛,两种火在空中厮打扭曲,发出喉嗟的怪叫。小魔头坐不住了,从树上飞了起来,大喊一声,“看我的。”好一个小魔头,猛然喷射出一道火龙,张牙舞爪,声势震天,烧得怪兽纷纷化作一摊恶臭的黑水。“师傅,为什么你和小魔头杀死的怪兽都化成了一摊恶臭的黑水?而我们杀死的只变成尸体?”传真不服气地问道。“因为师傅和小魔头的法力比你们深厚。”法慧杖毙一头怪兽后傲然说道。“为什么我们一开始发现的那两具尸体没变成恶更的黑水?”传真诡谲地问道。“那是小魔头一个人孤军奋战大概不愿意伤元气吧。”师徒俩一边打一边说着话,不远处的小魔头扔出一头怪兽问道:“你们俩说我什么呢?”“小魔头,你怎么会到这儿来?我还以为你和灵风在一起。”法慧错愕地问道。“我离开逍遥国的时候,发现有怪兽脚印,就尾随着这帮家伙,后来听他们说,魔国要攻打圣母国,而圣母国的军队正在攻打星月国,这些家伙是来窥探星月国情况的,我跟着跟着就被发现了,于是就打了起来。”小魔头手舞足蹈地说道。“小魔头,你还是去追灵风吧,他们更需要你!”法慧手中的禅杖舞得呼呼生风,苍凉地说道。“消灭了这帮浑蛋再说吧。”小魔头桀骜地一哂说道。众人与怪兽激战了三个时辰才结束战斗,穆萨的骑兵死伤近半,法慧的徒弟也有几个受了轻伤,上百头怪兽全部被歼。穆萨浑身溅满了黑血,他感慨地叹道:“大国师,看来人类真的要大难临头了。”“根据小魔头说的情况,”法慧寒声说道,“圣母国目前最危险,穆萨将军前面带路,我们火速赶往星月国,争取早些时间化解星月国的危机,然后我们将赶往圣母国。”“师傅,好在狼王已经去了圣母国。”传真插嘴说道。“虽然狼王在,但是我听说圣母国国王大帝是个十分顽固的人,一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再加上狼王不太了解这边发生的情况,我怕生出意外来。”法慧沉声低吟道。此时,残阳似血,黄沙若金,萧瑟的田野在回光返照下显得无比璀璨,落日却凄清冷峻且庄严沉肃。一场战斗让法慧深深地陷入沉思,他的目光辽阔而深远,凝望了一会儿远方的山峰,深沉地命令道:“上马,出发!”

烈日当空,火热的太阳像一团在天地间四溅的水流,映得山壁闪烁着耀眼的白光。天色蔚蓝夺目,耀得山体从浓艳的绿野中分离出来,耸立并插进蔚蓝的天空,带着那种即将变成火红的橙黄,就像金属过于接近炉火时一样。远处蹒跚而行一队人马,看上去由于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已经疲惫至极。有几个弟子骑在马上几乎昏昏欲睡,但他们仍然强打起精神跟在不知疲倦的师傅后面跑着,除了马蹄的喝碣声,周围静极了,连一丝儿风也没有,只有炎热的暑气,战栗地跳跃着。这位师傅正是率领弟子们风餐露宿赶往圣母国的狼王。“看,前面有一座巨大的雪山。”狼王的大弟子白狼突然高声喊道。“你瞎了,那不是一座巨大的雪山,而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宫殿,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圣母国国都列顿城。”狼王笑着骂道。“好家伙!这么伟大的国都!”白狼赞叹道。只见远处半山腰的绿树丛中,耸立着一座银光闪闪的城堡,那城堡中央的宏大宫殿好像全是用汉白玉建成的,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雪峰一样刺眼。“白狼,圣母国的士兵很强悍,也很傲慢,我们是为和平而来,不是为了挑衅,所以见了圣母国的士兵要忍耐,无论他们如何傲慢和粗鲁,也要忍耐,听清楚了吗?”狼王不放心地扫视了一眼弟子们叮嘱道。“师傅,您是兽界界尊,是兽神,我们怕过谁呀?”白狼大大咧咧地嘟喰道。“小子,别忘了我们的使命,只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战胜黑魔。”狼王瞪了一眼白狼说道。“师傅,圣母国的国王大帝四处发动侵略战争,与黑魔没什么两样,要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就让黑魔铲平圣母国。”白狼愤愤不平地说道。“混账话,大帝是魔王不等于百姓也是魔王,百姓是无率的,我们就是为了无辜的百姓而来的。”狼王训斥道。他和白狼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突然从城堡中冲出一哨人马,向山下俯冲而来,马上的士兵个个身披闪闪发光的铠甲,手持长矛,呈扇形排开,如一只张开双翼的鹰,从山上滑了下来,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狼王面前拦住了去路。“看你们长得人不人兽不兽的,莫非是星月国的奸细?”领头的百夫长傲慢无礼地问道。“放肆!这是兽界界尊兽神狼王,小小的百夫长也敢如此无礼,殊不知圣母国快大难临头了!”白狼揶揄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兽神,更没有人敢妄言圣母国大难临头,我们圣母国兵强马壮,所向披靡,轮得上你们这帮野兽来指手画脚吗?”领头的百夫长狂笑着说道。白狼怒火中烧,早忘了狼王刚才嘱咐的话,心想,非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辱的狂傲之徒不可。他从马上如鬼魅一般飞身跃起,卷起一阵旋风,瞬间,圣母国十几个士兵的长矛就被白狼夺下。“你们蠢得连兵器都拿不住,有什么强悍的?”白狼将兵器扔在地上轻蔑地说道。百夫长和圣母国的士兵被白狼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傻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快的身手,瞬间可以夺下十几个士兵的长矛,如果要取他们的性命易如反掌。“对不起,请原谅我等冒失。因为我国正在与星月国交战,国王让我们加强盘查,怕星月国的士兵们袭击我国。”百夫长率兵士们滚鞍下马毕恭毕敬地说道。

“好了,不知者不怪,百夫长,请给我们带路,我要拜访你们国王大帝,通报重要事情。”狼王威严而温和地说道。“狼王,请!”百夫长率领众骑兵重新上马,然后礼貌地将手一让说道。几名守城的士兵提起沉重的门闩,慢慢地推开大门,巨大的钗链随之发出隆隆声,城门内显现出豪华的大殿,用雕凿精美的大理石沏成的台阶足有几百级。狼王让众弟子在石阶下休息,自己带大弟子白狼随百夫长顺台阶向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