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刀尖上走路会把心扎透
家里为了接送我上下学特意买了一辆自行车,奶奶每天都推着出去学习怎么骑自行车,不过每次我看见奶奶的上车姿势我都担心车子会翻车,这种骑车方式很特殊,是从车的一边贴着蹬两步,然后飞腿上车,嗯,我感觉这就是没事给自己提升难度。
上学的日子来了,九月一日,爷爷骑车带着我赶往学校,站在学校门口,我背着新买的书包,内心又激动又忐忑。
蓝蓝的天空下一座庞大的建筑隐藏在高大的树木中间,校门口两边的墙上印着巨大的红字:十年种树,百年树人。
走进学校,爷爷在后面挥手,我独自走进这所学校,进门的一棵大柳树就让我很吃惊,这棵柳树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抱住,顺着青石台阶逐步而上,迎面就是操场。
操场的边上是一道月亮门,穿过这道门就是两排平房,这就是教室。
老师就在门口等着,我说了我的姓名,老师指了指教室后面,我已经来的比较晚了,只有后面还有一排座位。
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没有什么波澜,老师把教材发下来,我拿在手上偷偷闻了闻,仿佛还带着余热的纸张香味。
开学第一天,老师主要是说一些要注意的东西,然后就开始上课。
因为学校老师特别少,班主任要教语文和数学,所以上什么课都是老师自己决定。
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字,这是语文书第一课的生字,先是跟着读一遍课文,然后让我们一个个上去读这四个字。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放学,看着一队队整齐走过的高年级学生,我内心充满了对上学的憧憬,不过我要开始放假了,这天是星期五,我有了两天半的假期。
这天正好也是我的生日,爷爷在自行车上告诉我姥姥拿着蛋糕来了,我眼前一亮,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姥姥坐在炕上,笑咪咪的问我感觉怎么样,学到了什么,我把我在学校看到的都说了一遍,姥姥笑着点头。
我看着姥姥脸上的红晕,还有时不时的捂着胸口,我觉得这点事都让姥姥这么开心么?我都没什么感觉啊。
姥姥还拿了一只鸡,是别人给她买的,姥姥舍不得吃,托人又上镇子里买了蛋糕,一起送过来。
我很开心这一天,姥姥临走还给我买了一些好吃的,路过的人打趣又给强买吃的啊,姥姥牵着我的手笑着说:“哪能天天都买,我也就只能买得起这些小东西了。”
姥姥吃过午饭就走了,她是搭别人摩托车来的,爷爷给姥姥送回去,姥姥看着我笑,说:“回去吧,好好学习。”
我站在门口,看着爷爷的摩托车拐过路口消失在视野中,突然就觉得异常的惆怅,眼泪悄悄从眼角流下来,我是舍不得姥姥走么?
我的脚脖子毫无征兆的肿了起来,而且要命的是在星期日的下午,明天就要去上学。
我头一次觉得上学并不是那么愉快的。
没有办法,爷爷还是送我来到学校,背着我来到教室,我背着脸一言不发,这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异类。
噩梦并没有结束,常言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我的脚脖子越发的肿大,以至于我完全不敢让脚沾地,只能金鸡独立或者一瘸一拐。
上厕所是必不可少的一个事情,但是厕所距离教室很远,我不是憋不住的时候尽量不去,但半天的时间不是都能憋的住的。
我搁楞着腿,一步步往厕所挪,因为去厕所需要经过操场,而各年级都是在这里玩,所以众目睽睽之下,我艰难的走过去,我感觉有成千上万的目光变成钢针扎进我的心里。
而他们窃窃私语的背影通过眼角的余光一览无余,让我的心更加揪紧,在大柳树的台阶旁都是学生在这里玩,我必须要不停的把人扒开然后一步步下台阶,这时候让我真切的体会到了海的女儿里小人鱼用腿行走的痛苦。
好不容易挪下台阶,走到拐角,这里的一间房是幼儿园,另外的都是器材室和微机室,所以都是小孩子在这里玩。
我不得不扶着墙,走向厕所,而大一点的小学生至少知道背后讨论人要收敛一下,但这些小孩子是不会的,他们甚至还会到你面前蹦来蹦去。
我感觉快要昏厥过去,强撑着在厕所方便完,然后又要经历一次这种场景回到教室,一套流程下来,我后背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圈。
所以我极力避免在早起喝水,可是家里的早饭就是牛奶加饼干。
所以爷爷奶奶很不解的一个问题就是,我比别人晚上了一年小学都已经八岁了,为什么还经常尿裤子,在幼儿园怎么没有这个情况?
我只能用没控制住搪塞过去,因为大人永远不会懂我的心情,以前试图说过我的感受,不过奶奶满不在乎的让我跟老师说,让人搀扶着我去不就得了。
嗯,这在大人眼中就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是我知道,我宁愿憋死,隔三差五尿裤子我也不想再去厕所。
小学的铅笔盒都是铁的,我的铅笔盒是一个大的一只鞋的模样,有的人的铅笔盒是好几层会比较高级,而且可以固定在桌子上。
而大部分人经常会把铅笔盒掉在地上,老师就会给惩罚,让我们自己选择,可以把脚勾在窗台上倒立五分钟,就拿回自己的铅笔盒,如果不这样,那你的铅笔盒就会被没收一个星期。
虽然我很注意铅笔盒的位置,小心翼翼的,但难免就会有一次疏忽,别人都是去倒立一会,但是我不行,只能把笔倒出来上交铅笔盒,而“好心”的女同桌会帮我把铅笔盒交上去。
我想隐瞒这个事,但是只到了第三天就被奶奶发现了,怎么发现的呢?我觉得奶奶有强烈的掌控欲不是我胡说,而是短则一两天,长隔三四天就会背着我把我的书包里里外外翻一遍,有时也会翻我的被子,这种习惯一直到我上初中,因为这个事跟奶奶打了好几架,奶奶才收敛了一些。
奶奶把我从被窝里揪起来让我说铅笔盒哪里去了,我没办法只能说,当然,不出所料被奶奶臭骂一顿,说别人怎么都不被没收就你一个人被没收呢?
我也不想。谁让我生下来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呢?
开学一个月,我的脚才慢慢变好,但是“小瘸子”这个外号却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