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在寂静的老房子里,青云从房间里走出来,守候在门外的祝父祝母,含着泪水心疼道:“青青,你终于愿意出来了,孩子!跟我们回家吧,两个小孩都在家里等你,走吧,我们回家。”
青云没有停下步伐,径直走进了程宇的实验室里,转过身来,深深地望了一眼,两位满脸泪痕,满头白发的父母,接着,她轻轻地把门关上。
祝母拍打着房门叫喊:“青青,你醒醒吧,程宇走了,他死了,你和妈妈回家吧,青青,程宇死了,你开门啊!”祝父紧紧地抱着她,两位老人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二十分钟后,青云脸色苍白地打开门。
“青青!”
青云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父亲、母亲,深深地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祝母冲上前去,紧紧地抱着青云道:“孩子,我的孩子!我终于等到了,等到你这一声喊,你终于好了。”
祝父站在一旁,激动得老泪纵横。
“妈,帮我梳梳我的头发吧?”
“好,好,妈天天都帮你梳。”
青云静静地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父亲坐在床边,慈爱地端详着她,母亲拿着梳子,站在她后面,帮她仔细地梳理着有些凌乱的秀发。
“青青,你怎么了?”祝母望着坐在镜前,有些打瞌睡的青云,担忧道。
“妈,梳好了吗?我想睡觉了?”青云睁开朦胧的眼睛,有气无力道。
“青青,你怎么了?告诉爸爸,你怎么了?”祝父上前来,急切问道。
“爸,对不起!”青云泪眼朦胧道。
“不,你刚刚才回到我们的身边,你不会有事的。”泪水滑落在祝父的脸上。
祝母拿着梳子,拍打着她,哭喊道:“青青,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也要走了,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给了他一个承诺,我不能背弃。
从没对任何人许下过承诺,这是我人生唯一的一个,也是今生最后一个,我不能让他一个人走,一个人走在路上,太孤独、太寂寞。
从小,您们就很担心我,但我自己知道,人生的难关,我都能一一走过,原来,唯有情关,我真走不过。
我爱他,不顾一切,就像扑火的飞蛾,他伤我,让我痛得不能说,也让我今生受尽折磨。
如有来世,我希望不为情所困,心若磐石,岁寒柏松,坚韧如野草,做个父母眼中来报恩的孩子。
爸爸!妈妈!对不起!请帮我照顾我们的孩子,代我好好爱他们,祝愿二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让他俩长大后,代我好好报答您们的养育之恩。”青云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
“不,我不要,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承诺,更不需要去实现你那所谓的诺言,我不会让你走的,绝不。”母亲大喊着,接着跑了出去。
祝母一边奔跑,一边疯狂叫喊着:“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马路上正陷入痛哭中的人们,诧异地望着祝母有些神志不清地呼喊。
文豪与青山急忙冲上前来。
“快,快去救救青青,青青快不行了。”祝母慌张地说道。
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刻,怔在那里,反应最快的是文豪与琪琪,俩人疯狂向老房子跑去,紧接后面是青山、小慧与六子。
琪琪最先跑进青云房间,接着,她大声地不停叫喊“啊!啊!”,仿佛看到了恐怖画面,坐在地上,疯狂地撕拉着自己的长发。
紧接,文豪冲到房间里,看到青云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脸上,还挂着淡淡地微笑,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素雅的脸上苍白洁净,她紧闭双眼,似一个沉睡在梦中的美人。
她的父亲,趴在床边泪流满面。
文豪在颤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成了冰川,他感到眼前一阵又一阵地晕眩,五脏六腑一下子被全部掏空,他蹒跚着走到青云床前,轻轻地抱起床上的青云,紧紧地拥在怀里。
他的泪水快速地滑落,滴在青云那越来越冰凉的脸上。
“青青,为什么你这么傻?青青,你不能走,我还没有跟你说我爱你,青青,求求你!不要死!”
文豪感到胸口撕心裂肺般的痛:“求求你了!醒醒吧!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看着你,我应该一直留在你的身边,青青!”
后面跟着跑来的人,都进来了,小慧瘫痪在地上,哭泣着爬到青云的床边,房间里哭喊声一片,陆续有人到来,个个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前两天,大家都在指责的疯子,现在死了。
她不是疯子吗?为什么会死?是不是错了?难道所有人的怒骂与指责都是错的?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对所有的一切都清楚?
天啊!人们都对她做了什么?可怜的女人,为何你要把你如此多的苦难,埋在心中,为什么你要把所有的伤痛,都留给自己。
一朵美丽的花,一直在黑暗中悄悄绽放,一个女人,一直在默默中付出,这是为什么?但今天她死了,静静地走了,她走得如此平静,又是如此意外,更意外的是她也写下遗书,而且是与程宇的一模一样。
一样让自己的骨灰火化后,散落在河边桂花树下,程宇的遗书,是在昨天程宇死后,才发现的,难道她早就知道,青云,你到底是疯,还是不疯?或是你,从来就没有疯过?
程宇死了,青云也死了,青云死后,有专门的调查人员过来检查过,原来,她是自己调配了安乐死的药,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
林教授摇头叹息道:“天才啊!人才啊!程宇,你真有眼光,这么聪明的女人,可惜了,可惜了。”
医务人员都惊讶青云自己调配的配方,一个非精通药理的女人,却可以精准调配出如此完整,而又如此见效的配方,太不可思议了,这里到底还有多少迷?还有多少不知道的事?他们带走了青云扔在实验室里的注射器。
无论怎么样,他们俩人都死了,永远地离开了这里,他们的遗体一同被送走。
第二天,程母失踪了,所有的地方找遍了,也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有人猜测她会不会回城里了,最后人员分批寻找,警方也出动了许多警察、警犬参与。
第三天,有了消息,她在不远处一个道观里,出家了,为何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此之快,前几天都还好好的人,现在一切都变了。
更伤痛的事,是琪琪疯了,她是真的疯了,她忘记了一切,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每天傻傻地跑在马路上,疯狂大笑,小慧一直跟随在她身后照顾她。
程宇与青云的骨灰,在当地政府护送下,运回村里,还举行了非常隆重的撒骨灰仪式,仪式过后,其他人渐渐散去,文豪与六子静静站在河边,望着水面。
文豪走向在河边玩耍的琪琪,温柔道:“琪琪,过来,来哥哥这里。”
琪琪听话地走到他身旁。
“琪琪,一会就跟哥哥走,以后哥哥永远都在你的身边,好好照顾你,带你到处去玩。”
“真的!太好了,我要玩,到好多地方去玩,我还要吃好多好吃的东西。”琪琪开心地拍着双手道。
“文豪,还是送她回家吧,你还要工作,我们会常去看她的。”六子沉痛地看着文豪。
“不,我一定要带着她,明天,我就回去辞职。”
“你不做警察了?”六子惊讶道。
“嗯,原来,做警察是一个梦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的梦也实现了,我会带着琪琪先到处走走,然后回来好好帮助父亲打理生意。
父亲老了,我是时候回来帮助他,并努力给琪琪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我相信,这也是青青与程宇希望的。”
“文豪!”六子泪光闪闪地望着他。
“六子,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文豪伸出一只手。
六子马上也伸出手,紧紧地握住道:“永远,好兄弟!”
六子坐了一阵后,离开了。
一阵秋风吹来,水平如镜的河面,马上荡漾起圈圈碧波,空中飘舞着几片黄叶,慢慢地洒落在清莹澄澈的河上。
琪琪像孩子般,天真地坐在地上玩沙子,文豪站在岸上闭着双眼,静听空气中的声音。
寂静中,感觉到有一阵缓慢的脚步向他靠近,却又突然停止,文豪转过身望着眼前的小慧。
小慧悲伤地望着他,俩人四目相对,但谁都没有出声,最后,小慧打破寂静:“文豪,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
“不知道,只希望越远越好。”
“会回来吗?”
“不想回来了,好好照顾琪琪,你,一定要保重。”泪水滑落在小慧苍白的脸上。
文豪没有出声,凝望着小慧。
小慧的眼泪似断线的珍珠般,不停地滑落。
“文豪,再见!”说完转身离去。
突然,她的手臂被抓住,小慧抬起泪眼,望着文豪。
“愿意和我一起携手余生吗?愿意陪我一起,好好照顾琪琪吗?”
小慧激动地扑倒在文豪的怀里,放声哭泣道:“我愿意,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我一直在等,虽然,我知道你只爱青青,但我不介意。
我可以等,我一直在等,等你有一天,转过身来看看我。”
文豪抱着怀中的小慧,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那披散在后背的秀发,一颗颗泪水,滴落在小慧乌黑发亮的长发里,迅速地融入其中。
收拾好一切后,三个人坐上车子离开,琪琪坐在车里,把头伸出窗外,开心地指着天上“蝴蝶!蝴蝶!”,俩人伸出头望向空中,相视一笑。
对,好多的蝴蝶,它们飞舞在桂花树下,飞舞在桂花丛中,在那里,它们相亲相爱,永远都不再分离。
青青、程宇,祝愿你们在另一边,永远幸福快乐!
在这座寂静的寺院中,有两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牵着两个精灵般的孩子,由大门走出来。
“外婆,为什么奶奶要出家?”女孩迷惑地问道。
老人停下来,望着两个孩子道:“你们记住,人生的路上,会有许多的坎坷,许多的伤痛,许多的失败,许多的风雨,但你们都要坚强地走下去,成功与幸福,永远只属于坚持到最后的人。
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倒你们,也没有任何人,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与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自己,当你永远不会被自己打倒时,你就会拥有永远的成功,知道吗?”
两个孩子有些迷惑地摇摇头。
“另外要记住,没有什么,比活得健康更重要,你们一定要健康、快乐地成长。”
俩孩子点了点头。
“走吧,在路上,会有外婆、外公陪伴着你们,就算将来的路上,只剩下你们自己,也要坚强、勇敢地面对前方,不要害怕,不要回头,勇敢地冲向前方。”
“跟着外公读: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自古雄才多磨难……!”山谷中回荡着孩子的朗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