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在乡下的第一个冬天，就这样开始了，那次后，青云每天半夜出去，游荡在村子的周围，手上的蜡烛，成了她在远方的标致。
下雨天，她会拿上程宇为她准备的手电筒，这一切都变成了每个夜晚的习惯。
渐渐地，程宇不再每天跟随在青云身后，也慢慢放心她午夜出游，青云除了半夜里会外出，其它方面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知是喜还是悲。
乡下的生活，时间总是很充足，特别是冬天，村民们三五成群打打麻将，玩玩扑克牌。
清闲时，程宇也慢慢拿起放下许久的工作，有空会去看看村里老人，帮他们检查身体，开开药方。
在家中，他更是迷上了研究中草药，有空就往村里唯一的一位老中医家跑，在乡村的小路、田野、山上，常常看到老中医与程宇的身影。
“青青，我回来了。”像往常一样，程宇对着屋子里喊道，屋子里静悄悄的，程宇推开青云的房门，马上惊呆在那里。
他看到满地散落着头发，青云正拿着剪刀坐在镜前，往日瀑布般美丽的长发已被剪去，只剩余如杂草般乱七八糟地披在脖子上。
程宇愤怒地冲到青云面前，抓起青云的双手，大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剪掉你的头发，为什么？你说，你给我说啊？你不是最爱你的头发吗？你说你永远都不舍得剪的，可你现在，为什么要剪啊？”
青云惊惶失措地望着程宇，接着她用力挣脱被程宇紧紧抓住的双手。
“你说话啊，我叫你说话啊！为什么？你怎么可以剪掉它，你还记得吗？你每个星期都要自己在家里做护理，小心翼翼地梳理保护，青青，你都忘记了吗？啊？”程宇像野兽般吼道，脸上充满狰狞的表情。
青云看着眼前的程宇，大口地呼着气，惊恐地望着程宇，接着她拼命向后退去。
“青青，为什么啊？我在问你啊，你听到吗？你回答我。”程宇像疯狗一样，拉着青云的手臂大声呼喊，步步紧逼。
青云手上的剪刀，由她手中滑落而下，拍打在地面上，接着青云摇晃着身体，慢慢向一边倒去，程宇惊慌地抱起青云。
“青青，怎么了？”
在怀里的青云，虚弱地睁开眼睛，望着程宇。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大声凶你，但我真的很难过，你怎么可以剪掉你的长发？怎么可以？”泪水顺着程宇脸上不停地滑落。
青云急忙坐起，逃离程宇的怀抱，瑟缩着身体蹲在墙边，她胆怯地瞪着程宇，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程宇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望着青云，几分钟后他慢慢地恢复平静：“你是恨我吗？所以你剪去你的头发，是不是？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不与我讲话，不让我碰你。
青青，对不起，请原谅我吧，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那我求求你，不要折磨自己好吗？”
青云低着头，把脸埋在双腿间。
“也许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贪心，你这么好，这么优秀，应该让更优秀的男人来照顾你，是我毁了你的幸福，我应该在身后默默地爱你。
而我自私地把你霸占在身边，让你陪着我一起吃苦受累，这样的生活，怎么可能是你过的，让你过这样的日子，是我的罪过，跟我结婚后，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我所有的承诺都只是幻影，从来都没有给过你幸福，给你的，只是无尽的泪水与痛楚。
程宇！你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你自以为是，其实你什么也不是，你有什么资格要求这么多，得到这么多。”
程宇狠狠地扇着自己的脸责备道，屋子里不断传出程宇的哭泣声与喃喃自责。
这一天，程宇没有出门，他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晚饭也没吃，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接着昏昏睡着。
半夜里，他被冻醒，他蜷缩着身体，朦胧中，他又渴又饿，而且头晕脑胀。
他想起来喝水，却没有一丝力气，再次醒来是第二天，阳光已照射进房间里。
一阵敲门声传来，程宇仿佛有了神奇的力量，马上一跃而起，跑去打开房门。
“青青。”
文豪看着眼前的程宇笑道：“怎么还在睡？太阳晒屁股了。”
“文豪，你来了。”程宇无比失落地看着眼前的文豪，立马像泄气的气球般，躺回床上。
“怎么了？不舒服吗？”
“嗯，我发烧了。”
文豪伸出手摸了一下程宇的额头道：“是挺烫的，你这有温度计吗？”
“在那白色盒里。”
一分钟后，文豪拿着温度计，吃惊地看着程宇笑道：“不是吧，三十九度八，你怎么还没有烧傻啊？”
“你才烧傻了，是不是兄弟？病成这样了，还拿我开心，我都快饿死、渴死了。”
“嘿嘿！还知道饿啊？那看来病得不严重嘛。”文豪出去装了一杯水进来，程宇抢过一饮而尽。
“还要吗？”
“嗯。”
程宇连喝了三大杯水。
“自己还是医生呢，病成这样。”
“医生也是人啊，文豪，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帮我弄点吃的吧。”
“你这是怎么了？又渴又饿的。”
“我昨天一天没吃饭，也没喝水。”
“绝食啊？”
“你就别唠叨了，要么帮我弄点吃的，要不就帮我准备棺材。”
“哈哈！行了，程宇，正好我有带吃的来，等一会儿。”文豪到外面拿进来一个袋子道：“糕点，大老远带来，这家糕点店做得很好吃，本来是带给青青吃的，现在先给你吃吧。”
“那我不吃了，还是留给青青吧。”刚拿到手中，程宇又放下道。
“吃点吧，我带了好多。”
“不，青青爱吃这个，我知道。”
“那吃一个吧，其它留给青青。”
“有水果与饼干吗？让我吃点这些也好。”
“等一会，帮你洗去。”一会，文豪端了一碗粥走进来。
“你煮的，这么快？”
“在厨房看到的，放在桌子上，应该是青青煮的吧。”文豪道。
“哦。”程宇看着碗里的粥，泪水在眼中转动，他接过碗筷狼吞虎咽地吃着。
“程宇，我去买点药，你说说买哪些药。”
“不用了，我多喝点水就好，文豪，你看到青青了吗？”
“没有。”
“青青，昨天……她，她把头发剪了。”
“啊！”文豪盯着程宇。
“嗯。”程宇伤心地点点头。
文豪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接着他平静道：“没事，剪了还会长长的。”
程宇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是啊！有什么关系，还会长长的，是吧！青青。
整个寒冷的冬天，青云天天都在河边洗东西，应该说是泡在水里，她的双手长满了冻疮，疮疤越烂越大，惨不忍睹。
程宇、文豪想尽了方法，用了各种药都没效，青云却毫无感觉，如同一个失去疼痛神经的人，天天照常抱着盆，在河边洗碗筷。
她天天冻得鼻子通红、双手发肿，所幸双耳没有冻伤，也许是她每天蓬着头发，反而抵挡住寒风。
对青云来讲，冬天完全是一个苦难的季节，程宇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只期望冬天快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