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天早上,文豪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头痛欲裂,他晕沉地打开门走出去,看到母亲坐在客厅看电视。
“妈!”
“起来了,我去让保姆热点东西你吃。”
“现在几点了?”
“下午一点了。”
“我睡到这么晚。”
“你昨天很晚才回家,而且喝得大醉,别总是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妈,我先去洗澡。”
文豪匆忙吃完东西跑出去,走到小区大门时,他抬起头望着上面,转身向另一栋楼走去。
“秀姨。”
“文豪。”开门的秀姨看到文豪诧异道。
“吃饭了吗?”
“吃过了,进来坐,我帮你倒杯水。”
“谢谢秀姨!”青云出嫁后每次与程宇带孩子回娘家,只要文豪知道了,都会赶来祝家坐坐,渐渐地就与青云家人熟络起来,就算青云不在,他也常过来看望二老,特喜欢找祝父下象棋。
文豪坐在沙发上,环顾着二三百平米的复式房子,现在充满了荒凉与孤寂,到处都散发着沉痛的气息。
“秀姨,伯父、伯母呢?”
“都在房间里,太太病了几天了,先生这两天在家里照顾她。”秀姨说完眼圈都红了:“你说这是为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了?”
文豪站起来向楼上房间走去,房门半掩着,文豪轻轻推开门,当他走到床前时,他的心像被揪在一起。
往日高傲坚强的女强人不见了,现在床上躺着一位瘦弱的老妇人,如风中的残烛般奄奄一息。
而祝父才几天,他的头发与胡子都花白了,他有些失神地望着进来的文豪。
听到文豪的脚步声,祝母醒来:“文豪,过来了?”接着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阿姨!你躺着吧,过来看看您们,一会就走了。”
“这两天身体不好,人老了,就不中用了。”
“嗯。”
空气仿佛凝固在一起。
“我去看青青,您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寂静,一片死寂,泪水滑落在祝母那苍白的脸上,她的嘴唇在发抖,祝父握紧她的手,眼眶模糊地望着文豪,嗓子沙哑道:“就帮我们看看她吧,就看看她吧。”
祝母把头埋在丈夫的胸前哭泣道:“青青,我的青青,你真是不孝啊!你怎么可以这样?青青啊!”
祝父老泪纵横,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文豪也泪水涟涟,上来时他告诉自己,一会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流泪,但现在他根本无法控制,秀姨站在门边掩面痛哭。
文豪向两位老人告别后,急忙跑出去,再不出来,他感觉快要崩溃了,迅速开车向青云所在的精神病院驶去。
跟随医生来到青云的病房前,隔着玻璃看到青云安静地躺在床上打吊瓶。
“医生,怎么了?她生病了吗?”
“没有,她由进来那天开始,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嗯,可以想的方法我们都想过了。”
“怎么会这样,快把门打开,我进去看看。”
文豪走到青云的床前,床上的青云闭着双眼奄奄一息。
“青青,青青,你听到吗?是我,我是文豪。”文豪的泪水滴落在青云的手上。
青云慢慢睁开眼睛,当看到文豪那一刻,她那呆滞的眼睛,马上闪耀着光芒,她动了动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青青。”文豪望着青云的眼神,兴奋道:“你记得我,是不是?他们说你不记得任何人了,可你记得我是不是?是我,我来看你了,青青!”
一颗晶莹的泪珠由青云的眼角滑落而下。
“医生,医生!你看到了吗?她知道我,她记得我。”文豪激动地拉着后面的医生。
医生开心地点点头。
“青青,别怕,还有我,有我在,只要我在,就会好好保护你,我接你走,以后让我来照顾你。”
青云轻轻地摇了摇头,泪水继续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跟我走?你还在想着他吗?为什么?青青,为什么?”文豪冲动地喊叫着,医生马上按住他,让他注意情绪。
离开病房后,文豪回想着青云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他要去见见青云的主治医生,当走到主治医生那里,却意外看到程宇也在。
他的手上缠着纱布,两边脸又青又肿,看来他昨天下手很重,程宇见到文豪朝他点头微笑,文豪冷漠地望着他。
“医生,她认识我。”文豪对青云的主治医生道。
“哦,这并不意外。”医生淡然回答。
“啊?”
“青云这个病人,对于她这种症状,我们叫“解离型歇斯底里精神官能症”患者所失去常是她无法接受的精神内涵,一是外在恼人事件,二为内在的心里冲突,解离可以使她免于回忆起那些无法接受的悲痛。
至于失忆,这就是“心因性记忆丧失”,这也是心理因素所造成,她的“记忆丧失”因此也常有选择性的遗忘,就是说,病人选择遗忘会带来痛苦的经验。
但据我的观察,青云她的情况并不严重,要不她不会选择绝食,很多时候她都非常清醒。
她最大的原因是她过于的自闭、忧郁,来自精神的压抑,平日里并没有得到宣泄心中任何的情绪,最后倒置现在这种状态。”
“那医生,怎么样才能让她康复?”
“歇斯底里病人可能是暂时性的意识恍惚或改变状态,譬如极度惊慌、悲痛、狂乱等,但在完整的意识又告回复时,这些创伤及其所伴随的情感,却和构成正常人格的意识主体分离。
治疗歇斯底里的方法,则是让病人回想起作为其“心灵异物”的心里创伤事件,将它说出来,并发泄该事件所伴随的情感,真实去面对。
我也曾经想通过催眠让她说出来,但不成功。”
“那我可以带她回家吗?”程宇看着医生道。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让你先领回家,因为有一个主要原因,她仿佛还对心理及精神方面,掌握相当多的知识,总能巧妙回避我们的检查与诊治。
如没猜错,她应该也有阅读过大量有关心理知识方面的书籍和经历,所以我们为她治疗时相当困难。”
文豪、程宇一起为青云办理了出院手续,将青云送回家中。
第二天,青云开始进食,但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她天天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不许任何人靠近,不与任何人讲话。
一个星期后,程宇递了辞职报告,他决定带青云离开这个城市,去到乡下,母亲的故乡生活,期望清静的田园生活,可以让青云早日康复。
医院一再的挽留都没用后,院长告诉程宇让他停薪留职,以备将来继续回来工作。
医院对失去程宇这样的人才相当惋惜,医院正有意将他升为外科主任,并保送国外学习深造。
但在这样的大好前程面前,程宇带着青云走了,把两个孩子托负给母亲与岳父岳母。
文豪因工作没有时间送他们,六子开车一直把他们送到乡下的房子里。
他们走了,就像一阵风,但也带走了所有人的心,在这里的人总会望着远方,有着无尽的思念与牵挂。
文豪从这天开始,每个月的休息日,都会来回穿梭在城乡的路上,为的只是可以去看一眼,那个远方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