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接下来两天，程宇向医院请了假，李晴乡下的父母赶过来，望着眼前已无气息的李晴，两位老人伤心欲绝，李母更是两次晕厥。
她母亲边哭边诉说着他们怎么对不起她，从小没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生活好了她就这样去了，让在场的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程宇的心非常痛苦，李晴是在他的手里死去，看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弱，感觉着她的心跳慢慢地停止，他做什么医生，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
从来没有对血有过恐惧，现在，他对血开始产生厌恶的情绪。
无论心里多难过，回到家中，他还要装作像往常一样，这是他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慢慢承受。
两天后，李晴的父母把李晴的骨灰带回乡下安葬，目送两位老人离去，程宇心如刀绞。
这几天，他只敢说是李晴的朋友，而不敢多说其它，好在有李晴的好友明莉，一直在照顾两位老人，来送行的人很多，看得出李晴平时交游广际。
那日后，他常发恶梦，总梦到李晴泪水涟涟地站在他面前，呼喊着他的名字，向他求救。
同时他也爱上了喝酒，天天下班后，他都要去喝点酒，有了酒他才有勇气走回家。
六子、文豪这阵子，天天都来陪他。
一个星期后，他渐渐恢复过来，他一头扎进工作里，拼命工作，下班后写工作报告，写论文，去导师林教授实验室做试验。
“程阿姨，你知不知道？”程母与保姆带两个孩子去楼下玩耍，看到老人们都聚在一起议论。
“知道什么事？”
“我们小区里闹鬼。”
“不会吧？”程母笑道：“在这住了这么久，还第一次听说。”
“真的。”王阿姨也说道。
“你们见过吗？”
“没有，听别人说的，通常是晚上两三点，看到一个女鬼在小区里游荡，前几天，小区的黄小姐晚上回来看到她，人家都吓病了，现在还在医院，连小区的保安都看过。”
“不是吧？这么猛？”
“是啊，现在人心惶惶，天黑后，许多人都不敢出来了。”
“会不会是人？”
“不会，哪有人总是晚上两三点出来，而且别人叫她，她也不答应，走得飞快，有时一眨眼就不见了，下大雨也有人看过，不是鬼那是什么。”
“啊！那怎么办？”
“现在我们就在这里讨论，看看要不要让管理处，请高人来驱驱邪。”
“这样是要想想办法，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程母思索后接着道：“我听说有一种病叫梦游，会不会是有人梦游？”
“这个就不清楚，反正别人都说是鬼。”
程母坐了一会，听到其他人越说越神，什么天上飞啊，风里飘啊都说出来了，仿佛个个亲眼验证，对此她半信半疑，不过内心却有些发毛。
青云与文豪坐在车里，青云神情呆滞地望着前方。
“青青！”
“嗯。”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青云微微笑了笑，但她的眼睛还是看着原来的方向。
文豪把车子停下后，走到车尾箱，取出一个大约90公分的盒子递给青云。
“送给你的。”
“啊，是什么？”
“打开看看。”
青云慢慢打开，静静地凝视着盒子里面，久久都没有说话，文豪望着她温柔道：“喜欢吗？”
青云点了点头，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盒子。
“去年我出远门，遇到一家做琴的百年老店，我就请老板帮我订做了这部膝琴，本想还订小一点，可以让你方便携带，但老板说再小，音质就会变差了。”
青云抬头望着文豪，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快速滑落在那苍白的脸上。
文豪帮她擦去眼泪，温柔道：“不要伤心，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来，弹来试试，看看音质怎么样？”
“嗯。”青云用手缓缓拨动着琴弦，接着，她把琴从盒子里完全取出，放在腿上，双手慢慢在琴弦上滑动，文豪静静坐一旁注视着青云。
渐渐地，青云陶醉在琴声中，她轻轻地弹奏，一曲又一曲，半个小时，接着一个小时，而琴声的节奏也越来越快，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她并无停止。
文豪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他痛心地盯着青云的双手，接着他愤怒地按住琴弦，抓起青云的手吼道：“够了，青青！”
文豪捧起青云血迹斑斑的双手，十个手指都已划破，每根琴弦上都沾满了鲜血。
“青青，你这是何苦啊？”文豪忍不住泪如雨下。
青云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把头转去一边。
“看着我好吗？”
青云摇了摇头。
“不要这样来折磨自己。”
“我没事。”过了良久，青云缓缓道：“只是太久没有弹了，一下子不习惯，对不起！”
“什么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不要和往事过不去，因为都已经过去了，你更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这样不值得，因为你还要过下去，你知道吗？”文豪悲愤地吼道。
青云的模样在他眼前越来越模糊，他的泪水滴落在青云那血肉模糊的手指上，他的身体在颤抖。
十指连心啊，青青！你的内心到底有多痛？你又知道我有多心痛？
泪水与血混合一起，慢慢地散开，流向青云的手背，滴落在文豪的身上。
青云躺在医院的椅子上，失神地望着远方，任凭医生在她手指上擦洗，消毒药水涂在伤口上，冒起一个个小白泡，但她却毫无感觉。
文豪痛苦地凝视着青云。
“青青！”看着走下车的青云，文豪从后面呼唤道。
“文哥。”
“好好照顾自己好吗？不要让所有关爱你的人，为你担心。”
“嗯。”青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抱着琴离去。
凝视着青云远去的背影，文豪内心一片混乱，小慧说得没错，青云真的不对劲了，那天送程宇回来，两点多了她还跑出去，今天她的反应，事情仿佛非常严重，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今天夜里狂风暴雨，小区保安小李打着手电筒，刚从一号楼巡查下来，看到树后有一个白影，他拿着手电筒照射过去，看到一个女人，披散着一头长发，穿着一件连衣裙，光着脚，站在雨中。
看不清她的脸，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小李大惊失色、毛骨悚然，他大声对着她喊道：“喂！下大雨，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突然，女人转身向前走去，小李马上紧追其后，女人越走越快，小李也一路小跑，就在转弯处，女人突然不见了。
小李打着电筒四处搜索，却不见她的踪影，只听到大雨哗啦啦地拍打着他身上的雨衣，难道刚才看到的是错觉？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小李感觉头皮发麻，汗毛一根根竖起，难道是见鬼了？他们传的是真的？不可能的，不相信有什么鬼。
可刚才的她，下这么大的雨，小李感觉双腿有些发软，恐怖感遍布了他的全身，他拿着手电筒，疯狂地跑向亮着灯光的保安亭。
睡梦中，程宇被一声炸雷惊醒，旁边的床上空空的，他马上爬起，走到洗手间，洗手间的门正关着，里面传来流水声，他松了一口气。
正想走回时，看到地板上，从大门口沿途有一道道水印，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洗手间的门。
门打开了，青云由里面走出来，她刚洗完头发，接着她径直走进房间，对站在旁边的程宇，仿佛视而不见。
程宇用力揉了揉眼睛，这一切是梦吗？难道我在发梦，他急忙走回房间，看到青云躺在床上睡着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没发生。
程宇伸出手，摸着她那湿沥沥的长发，这一刻，他可以确定，这不是梦，这是真的，他又跑去洗手间，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有热气还没散去，接着他望着挂在上面还在滴水的裙子。
程宇惊惶地抚摸着这件衣服，他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回到房间望着床上熟睡的青云，他完全醒了，他毫无睡意，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人。
这一切不会是真的，青青，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这样的，青青，告诉我你没事，告诉我你很好，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