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奇货可居
“起火了,快来救火!”屋里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守在门外的韩兵闻声,这才发现门缝窗缝间隐约有黑烟冒出,急忙掏出钥匙开锁,待士兵闯进屋里一探究竟,结果被躲在门后的小七突然出击,敲晕了过去,正待小七捡起地上的佩剑解决他们时,蝉玉制止道,“莫伤他们性命。”“哼,助纣为虐,该杀!”“不要节外生枝,找太子是正事。”二人刚出门便迎面碰到回来复命的宦官,小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一般把他拎到蝉玉面前,平日作威作福的宦官哪见过这般架势,像泄了气的球,可怜巴巴哀求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带我们去太子那。”“一定一定。”就这样,小七把刀架在宦官脖子上,三人一前两后往百花楼走去,身后还围着一群随时都会发起进攻的士兵咄咄逼人。小七进了百花楼,大呼,“太子安,我知道你在里面,是男人就赶快出来!”百花楼的男男女女就像老鼠见了猫,从三人身边绕着溜出百花楼,接下来就只剩下三人和一屋子的士兵相互对峙着,“想过今天硬闯的下场吗?”二楼传来冷冰冰的问话,只见衣衫不整的太子安悠悠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双手拄着扶手,“本太子不杀你二人已经是法外开恩,怎么?求死!”
“太子,救我,太子,救我!”“就这泼皮,死一百个本太子都不待眨眼的,请便!”说着,太子安做出请的姿势,蝉玉当然识趣,扯了扯小七衣角示意放了宦官,宦官这才连滚带爬跑到太子安身边,厉声问道,“说,你们想干什么,打扰太子爷那可是死罪!”“野王不能放弃,野王在李县安全,上党安全,新郑也是安全的。”“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还有别的事情吗?”“请太子放我们出去,助韩庭将军一臂之力!”“不可能,你们就乖乖呆在这里,否则,本太子对你们不客气,要知道,本太子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太子你若执迷不悟,韩国危矣!”“不劳你二位操心,送客!”士兵一拥而上,将蝉玉和小七团团围住,押出百花楼。宦官见众人离去,悄悄在太子安耳边说道,“太子爷,按您吩咐韩庭率大军已在支援李县的路上,据可靠情报,野王已经丢了。”
......
邯郸,在战国以前称作为甘丹。有学者认为太阳出升过地平线叫甘,太阳落山过地平线叫丹。邯郸即日出日落之地。自赵敬侯迁都于此,细算下来已有二十余年的经营。作为黄河以北重要大都会,工商云集,店铺林立,商业兴隆,车水马龙,有着与大梁魏市一争春秋之态势。
酒肆,可是南来北往商队落脚的好去处,吃饭的住宿的人满为患,酒肆的伙计分身乏力,应接不暇。走南闯北的商队总会在酒肆吃吃喝喝,更会边吃边聊着当今实时,把所知道的各国奇闻秘史、攻伐战争等各类小道消息添油加醋的借着酒劲扯开嗓门喧哗,以供大家茶余之兴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便把诸多自身以外的消息汇入耳中,以作下一落脚处之谈资。
“这秦国可胃口可真是大得很啊,前两天刚刚把韩国的野王诸城拿下,已经集结大军准备灭韩了!”不知是哪国商人大言不惭道。
“兄台夸张了吧,我可是听说秦国此次攻伐损失惨重,已经退兵函谷。灭国岂不会激起六国合纵,秦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千真万确,我一个朋友就在秦军当值,眼下秦军打到了成皋,离着新郑已是咫尺之遥。你们还别不信,为此我还花了十金给他,岂能骗我?”见牛皮要破,商人紧急补救道。
“哈哈,那你是真的花了冤枉钱了!”酒肆伙计上菜顺带随了一句,笑嘻嘻的离开了,商人反倒面红耳赤,食欲全无,拍着大腿说:“泼皮马武,看老子回头找你理论理论!”
“可别说,秦国出兵攻陷韩城野王可真是一招狠棋!”
“说来听听。”
“这野王虽算不上什么繁华大城,但是韩国的关节之处,北连上党,南通新郑,秦国拿下野王那岂不是腰斩了韩国,首尾难顾了!”
“好一个腰斩韩国,这可是最重的秦法啊!”
“兄台的意思是秦国意在上党?”
“目前来看,也只有这种可能。”
“上党距离邯郸可是咫尺之遥啊,赵王岂会不闻不问?!”
“你可别说,早在野王之战伊始,秦赵便已经递交国书。”
“这个我也有耳闻,听说秦赵分地,分的便是这上党之地,听说秦国还质子于赵,以表诚意,那公子叫,叫,叫什么来着?”
“赢异人!一看便是无权无势失宠之公子,秦赵本有积怨,一旦两家分地不成,赵王肯定会让这公子的脑袋搬家,不见爹妈呀。”
“这嬴异人确实如此,来赵之时只背了个包袱,连个随从都没有,秦国人指定不待见他。后来赵王就拍了一个芝麻大的小官接待他,连见都懒得见他一面,随便找了出荒地就把他打发了,这赵国人更不待见,大家说这公子异人哪还是贵族子弟,连平头小民都算不上,有啥前途可言啊,哈哈。”
酒肆一片讥讽嘲笑,众人聊着聊着便走了样。却有一人,面无表情,不言不语,静静听着这群无脑商人闲扯。心想:秦有大出天下,甚至一统天下之趋势,我吕不韦即使家财千金,富可敌国也不过是一介商人,倘若能结识这穷酸公子助他登位,执掌秦廷,那水涨船高我之身价也便不再是用钱币所能衡量的了。有必要见一见这嬴异人,投资与否,便看此人是否有这般造化了!放下酒杯交了酒钱便匆匆离去。
此人姓吕名不韦,卫国濮阳人,一贯经商家资千金,算得上阳翟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谣传姜子牙的二十三世孙不知真假,近日倒卖皮革生意路经邯郸,却寻得如此商机,实乃天意,经人打听寻得异人住处径直而去,货物是否有利可图,难逃吕不韦法眼。
“有人吗?我家主人讨碗水喝!”吕不韦指使随从敲门问话。
“客人进屋,稍作歇息。”赵伯招呼道。
吕不韦等人看着充满生机的庭院,心里不禁一阵嗟吁,望着满园的瓜藤果蔬,鸡鸭家禽,与其说是公子住处,倒不如称之农家小院更为贴切,吕不韦方才领会酒肆众人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异人公子确实生活拮据,不受重视。
“老伯家中就您一人否?”
“非也非也,客人不是邯郸人吧,不知此为秦公子府上乎?”
“老伯不知,我乃卫人商旅,长途跋涉路经邯郸,故来此讨碗水喝,歇歇腿脚还望理解。”
“理解理解,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不像老夫这辈子都没出个邯郸城不曾见过世面,不能比啊,不能比啊。”赵伯端了一瓢水递给吕不韦。
“敢问公子何在,在下正欲拜访公子,老伯可否禀达?”
“客人何以称呼?”
“卫人吕不韦拜见公子,还望荣禀。”
“客人稍后,主人书房读书,待老夫去去便会。”
“有劳!”吕不韦一拜。
“公子,卫人吕不韦拜见,请公子定夺。”赵伯进屋拜道。
“卫人吕不韦?有事乎?”
“未曾言语。”
“小香,你说见与不见?”公子异人问道。
“奴婢以为,既然人家千里迢迢而来,必有重要事情相商,不如见一见也好。”
“好,那就叫他进来,听听他有何事要说。”
“诺。”
吕不韦大步迈入,毕恭毕敬的拜了拜异人道:“在下卫人吕不韦,拜见公子。”
“不知阁下到访有何事相商?”异人放下书卷,抬头观察面前之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韦乃一介商人,家有些许余资,愿与公子分享,共成大事!”
“呵呵,你这商人岂不是做了赔本买卖。”
“公子面相富贵隐有天子之气,目光深邃内含灵光,只是印堂阴暗,暂为时运不济也。”吕不韦上下打量着公子异人,心中不由生起奇货可居之想法,天大之豪赌尽在眼下。
“你可说说你之规划。”公子异人好奇的问道。
“诺。”吕不韦上前将心中想法一一道与异人,如今秦国昭襄王年岁已高,百年之后便是安国君继位,异人不是嫡长子,又远在千里为质,毫无优势可言,但安国君最爱华阳夫人,奈何华阳夫人膝下并无子嗣,唯有讨好华阳夫人,赢得华阳夫人支持,这太子之位才有希望得到,具体谋划还需细细斟酌。两人就这样一拍即定。异人虽无谋划,但也不傻,如此天大好事百利而无一害当即同意,二人秉烛长谈许久方才分离,只觉相见甚晚,吕不韦临走之时将随身带来的五百金作为见面礼留与异人,异人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