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插曲
简单结束班级小会，单老师开始安排任务“小周、小刘你们俩帮忙把这些发给大家。上面都有名字，别发错了。”
那是一叠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袋，里面会是什么呢？我不禁有些好奇。
正当大多数同学和我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叠信封的时候，单老师又发话了“报到名字的人，到我这儿来登记一下。”然后她便像往常批改作业一样，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讲台旁的空桌前。
当上午九十点的阳光，再次折射在单老师的脸上，那种阔别月余时间的感觉，让我心头再次一暖，心情没来由更好了。如果说，单老师不是我的班主任，只是任课老师，那该多好啊。毕竟，我打心底认可这位教学能力出众的数学老师。
可能此时多数同学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不少人开始疯狂在越界边缘试探。从开始时眼神交流发展到肢体动作，再到小声嘀咕，交谈的声音在短短一分钟里由弱变强。不消片刻，教室里已经成为清晨六七点的菜场。
换做以前，单老师仅仅只需要一个眼神，教室里马上变成落针可闻的景象。如今好像并没有人买账，也对，我们毕业了，彻底要告别这里了。
“木头，你考哪儿去了？”隔壁同桌这时凑了过来，一脸谄媚。
我寻思着，这家伙不是买彩票中了奖，就是这次考得不错，进入理想中的学校。于是一脸坏笑不答反问“看你的样子，考得不错嘛，老实交代考了多少分？该不会是县里Number One的那所学校吧？”
“就咱这样的怎么可能考上，那种牛掰学校。”
“那你考哪儿去了，笑得这么贱···哦，我知道”我故意拖长音节。
“你知道了？”
“嗯，你考到职中去了，准备去学挖掘机。”我调侃道。
“去去去，一个多月不见，你还是这么没节操。”他并没有生气，反倒突然有些失落。
这让我不禁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这家伙跟我做同桌，也快小半年了。从课堂到课间，我俩基本无话不说，以至于单老师一度想把我们这俩个害群之马给分开。至于为什么没分开，理由很简单：这都快到冲刺阶段了，可不能让两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见他突然暗自神伤，我又继续挖苦道“你看你，还演上了。我不笑你去学挖掘你。”说到这里我刻意停顿了一下，等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这边时，继续说道“你去颠大勺，学炒菜去了吧。”
回敬我的是三个字“你大爷。”
然后俩人旁若无人开始大笑。
等笑了差不多，他才一脸舍不得的模样“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这个嘴损的同桌了。”
我乐道“多大点事，你不有我的企鹅号吗，随时联系”说出这话，我才反应过来继续追问“你到底考哪儿去了，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他抬手指着脚下，做出一个往下的动作。
我没反应过来，脱口一句“地府？”
这回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上手了，狠狠给了我一个结实“是这儿，是这儿的高中。”
“可以啊，能考上城西的高中，人品大爆发了。”
我赞许道。
要知道我俩成绩水平差不多，按照我俩平日的摸底考成绩，想要在县里考个不错的高中，几乎可以说是奇迹。尽管说城西的初中不怎么样，但在县里勉强能算上前四的水平。
这家伙可以说已经上岸了，此时还扮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好什么。”
“咋了？”
“初中部就剩最后一届了。”
“什么意思”我没听太懂。
“就意味着现在我们的任课老师，也要调到高中部去。”
他这么一说我才明白，我俩几乎同步将视线瞄向讲台旁那道忙碌的身影。
我拍了拍他的肩“兄弟，祝你好运。”
“唉~~后会无期”
接着，我俩又扯了一会儿犊子，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你好像还没说你考到哪里了吧。”
我一副贱嗖嗖的模样，装作一脸无辜反问道“有嘛！？”
他则眯起眼睛，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打量着我。
我则一把推开他“你别这样看我，我可不喜欢爷们。”
他反倒又凑近我，然后用笃定的口吻说“你是不是留级了，不好意思开口啊，学弟。”
“瞎说什么呐，可能吗”我一脸不屑。
“那你怎么不说。”
“没啥好说的。”
看着他一副抓心挠肝的样子，我心里别提有多爽了。咱要低调，一旦说出考上师范，这种具有争议性的话题，可能单老师都要跑过夸我两句了，那多得多不好意思。毕竟一个平日成绩处于班级中下游水平的人，考上师范，将来成为人师，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不是故事那就是事故。
“你说撒，我都告诉你了，你都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好兄弟”同桌催促道。
我摇头晃脑，一脸得意，嘴角上扬，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也在这时，有人注意到我俩这边的情况。
“他怕是没脸说罢。”
这声音，我几乎都不用扭头去寻找声音来源，就知道它的主人是谁。我回过身，果然就是余剑锋。此刻他正操着他那都有公鸭嗓门，一个劲数落我。
“木头杨~~，你有啥不好意思的说的，平日里考试都能作弊考个八十多分的人，考得什么好学校，都不愿意和大家分享，还当我们是同学不？”
一听这话，我就有抡起胳膊跟他干一仗的冲动，不过理智还是让我克制住了冲动，毕竟都毕业，又何必再生事端。
等我面向他时，才发现虽然两个月不见，他的身形依旧消瘦，原本的黑框眼镜已经换成了金丝边眼镜，性格却还和以前一样，傲慢且目中无人。即便这家伙平日里有些嚣张跋扈，可在单老师眼里依旧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这也是我一向看不上这家伙主要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这家伙平日里和我表弟却处的跟亲兄弟似的，也真够奇怪的。
我一向看不惯他这种人，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只可惜，嘴上不服也没用，人家近一米八的个子摆在那里，跟他掰手腕，我就从来没赢过。打架？更不用提了！
我直接无视，权当没听见。
同桌这时候站了出来“余剑锋，你咋知道木头杨没脸说。”随后用胳膊肘顶了顶我的胸口“木头，大声告诉他，吓死他。”
我吧唧着嘴“确实没脸说啊，哪有余公子成绩考得好。”
这句话明显让余剑锋有些不爽，原本他只是从我旁的过道过去，听到我酸他居然还折了回来“木头，是不是毕业了，还想再干一仗。”
“怕你啊”此刻，尽管明知道打不过他，可我在气势上依旧不逊色。
于是，我俩这就杠上了，两人均瞪着眼珠子，仇视着对方。
“大家都是同学，这都毕业了，怎么还要干架呢？”同桌不适时宜的站了出来。
余剑锋邪魅一笑“这小子又皮痒了呗，即便你是考上双楼还是职中了，也不顶用。”
我能听出余剑锋话里有话，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里，越是像双楼或者职中这样的学校，学生都多半是“热心好市民”。通常哪里有架打，就往哪儿聚集。不少学校的学生党之间有矛盾，喊来的“打手”，多半就是来自这些学校。余剑锋的意思很直白，即便我进了这两所学校，认识了那些学校的人，喊人来镇场子，也斗不过他。
我轻蔑地冷笑一声“看样子，你喜欢去那种学校，那你去好了。”
这句话无疑继续激怒着余剑锋，他愤恨地看着我，不时回过头看向讲台旁边。我相信，他是碍于单老师还在，没有当场发作。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单老师如果不在现场，他肯定马上动手。
我俩之间这种火花，无疑吸引了周遭一圈同学的注意，纷纷向我们这边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余剑锋就在这时，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你牛，你是真牛，敢不敢说你考哪里。”
“这有什么不敢······我就没考在县城里，我去市里了。”我得意说道“想打架？我才不跟你打。”
余剑锋要被气死了，少年英气的眉宇，都因为恼怒皱成一团。
这时我表弟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余剑锋“算了，算了，有啥好生气的。”
“阿亮，也就是看你的面子，你自己说说，都多少回了。不是看你面子，我早就往死里弄他了，你回头得好好跟他唠唠，让他改改他的臭毛病，不然到社会上是要吃亏的······”
“他就这脾气，你大人有大量”
······
在我进入这个班级后，在我和余剑锋之间就像有两块吸铁石，多数的时间我俩都相互排斥着对方。而我的表弟，便充当起了我俩间的和事佬。尽管有些时候，我看我弟也不那么顺眼，毕竟是铁打的自家兄弟。
没想到已经毕业了，还闹了这么个不愉快。
余剑锋似乎也不想继续和我纠缠，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被我弟给拉回座位上去了，时不时还回过头，冲我比出一个手刀姿势。
我，直接选择无视。
等余剑锋走了，同桌又凑了过来“哥们这么牛掰嘛，居然考到了市里。”
此时，我也没有太多心情和他打哑谜“还有更牛的，想不想听？”
“当然！”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也不好继续卖关子“我考上，市里的师范学校，美术老师。”
“真的假的，我去”我是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以至于原本还闹哄哄的教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俩身上。
我一脸错愕，小声嘀咕道“还好啦，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结果，这货就跟爆了雷一样，开始大肆宣扬“木头杨考了老师，他要做老师了。”
我那叫一个牙疼，这才哪儿跟哪儿，我这才只是踏入成为教师殿堂的第一步，他倒好直接给我枪决了。
周遭的同学纷纷投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
“真的假的，就他？考了个老师？”
“不能吧，他成绩还没我好，考得什么老师。”
“就你们还听他吹牛，忘了他的绰号了！”
“木头杨？”
“哪是这个绰号，他可是忽必烈他哥——忽必烈烈（胡必咧咧）”
“哈哈哈哈哈哈······”
这帮人是吃开心果长大的吧，一天到晚在笑，有啥好笑的。看着周边这群笑得前仰后合的丑陋嘴脸，我的行为习惯便是——无视。
等他们笑够了，也就恢复正常了，然后该怎么样继续怎么样。毕竟吹牛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尤其是座位靠后的这几排，平常上课时不听讲，就是在吹牛打屁。
当然，单老师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小插曲，可她还需要再像平时一样约束我们吗，答案再明显不过。她依旧在讲台边忙碌着自己的事，只是偶尔喊上一位同学到她跟前，然后在面前的表格上记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