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位游戏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2章 诸神的永恒

布莱克爵士说,今晚就可以验证他的说的那个【诡异天象】,也能遇到帮我们补全地图的人。

于是在孟维清的身先士卒下,从亚诺的舞会上刚出来我们就奔着帝王谷去了。

和孟维清他们相处过以后我逐渐摸索出一些人员分配的规律来。韩江雪和广宇应该是技术支持,基本上不涉及外勤,常笑更是除了第一次聚餐以外就一直不知所踪。瑞亚的存在比较特殊,我暂且还不知道她除了钞能力以外的定位,这回她也并没有和我们一起行动。李元在宴会上一直和亚诺他们混,但是临出发还是默默走到279的队伍里。

出门时碰上昨天带我们参观卡特套房的那个门童,他扶着门说:“你们真走运,今天那个人就入住了。”

听罢我和李元不由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太寸了。无论是谁定了卡特的套房,那人大概率都和这次进撒哈拉的行动脱不开关系。李元低头发了几条信息,我也和阿天老张更新了这个情报。

几人无言地上了车,谢师傅的车平稳地滑进了夜里。

月黑风高去坟地,到底不像是什么正经队伍干的事儿。楼时麒嘚嘚了几句对今儿晚上行动的期待就在我边儿上倒头睡着了,剩下的成员也大多闭目养神,只除了坐在副驾驶的孟维清时不时会和谢相逢说上几句话。李元坐在我前面注视着窗外流动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无论是那天去见到布莱克爵士,还是早些时候亚诺的宴会,包括瑞亚的出现,这一切都好像进展得太容易了。我只是被裹挟着走,完全没什么参与感。很多念头在我脑海里游荡,思来想去抓不到线索,没一会儿竟也睡着了。

谢师傅直接把开到了帝王谷的西谷跟前。

一般游客参观的是帝王谷的东谷,大多数帝王贵族的陵寝都在那边。西谷由于还在发掘中,不对外开放是一;二是由于埃及人干事儿比较随性,弄得这里明明是发掘工却整得像是盗墓现场一样凌乱。

壮观的遗迹总能感受到兴衰看饱,在埃及的月色下也颇有些“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感叹。

月亮有圆有缺,就像这世间的事儿一样无常。在古埃及,人们畏惧黑夜,就像畏惧不可避免的死亡,所以这里诞生了独特的生死观。最早凝望太阳的那些人,最早思考的那些人,最早面对死亡,与时间为敌的那些人把他们对于自然规律的思考刻画了下来,为后世留下了凝聚着远古智慧的遗产。

我们现在就注视着这座保留着恐惧的遗产。

队伍无言地走着,就像是走进未知,走进埃及早已备好的死亡。所幸这座亡者之谷已经没有多少亡者了,早就被西方等国绑架到了不会有人交赎金的地方。

巨大的石像披着星光,寂静包裹着万物,算得上是对于古埃及文明的一次浸入式体验。带着这种自我安慰,我跟着他们走进了静得像死亡的黑夜里。

走了几步就碰到了熟人。亚诺他们先我们一步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是说好的还是大家殊途同归。比起279这边儿满打满算也就个位数的人,对方更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也就是这些人没抬着家伙什儿,不然真的很像肖想埃及宝藏的盗墓贼。

亚诺自不必说,队伍里和我打过照面的Alex,领队摩根,有纹身的考古学家布斯维尔都没有缺席。刚刚宴会上见到的那个日本人、还有跟布莱克爵士相谈甚欢的两个白人也在。真的像瑞亚说的,亚诺简直是组了一个联合国出来。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在宴会上大吃大喝的少年竟然也是亚诺队伍里的成员,如果不是图童工性价比高的话,那这少年怕是有些古怪能为了。

除了这些我有印象的人以外,还有十来个男男女女不见外地把墓地逛成了第五大道。其中一个金色卷发的女人我看着有些眼熟,刚刚在亚诺的宴会上她好像一直在雷诺主任边儿上。等她激动地朝柱子冲过去的时候我想起来这果然是杰奎琳,一个狂热的法国埃及学家。

寒暄过后气氛被沙漠的夜风吹得有些冷,两边儿的领队都不是爱绕弯子的性子,大家直奔目的而去。

帝王谷自然是没有路灯的,我们这个行为也不怎么光明。进入山谷后碰上了几个负责看守的埃及人,那位法国女学者过去说了些什么,指了指我们和联合国那些人,然后示意继续往里走。我们路过的时候,那些埃及人脸上有种木然的警惕。

越往帝王谷深处走,就越觉得静谧和阴森。

贺荣川走在我们前面不远,好奇地观察着两边:“咱们夜探帝王谷,如果不触发什么隐藏墓葬或者神秘洞穴都对不起这个经典开场。”

楼时麒听了身子一僵,微微缩着脖子不自觉地往他那边儿靠了靠。我身边一下子空了,也紧走几步贴了上去。

姜灿紧接着开了口,他走在队伍最后负责殿后:“川子你这大学白读了,大家都是无神论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我挤在贺荣川后面忍不住煽风点火道:“说真的考古都没这么危险,这夜黑风高的来之前真应该算一卦。”

姜灿听我这么说,哼了一声:“得了吧,你这要不是和我们一起来的话,早不知道被那帮人坑死多少回了。”他朝前一扬头,那棱角分明的下巴直指联合国队。

我心说要不是跟着你们,我现在早安生地睡着了,谁乐意往坟地跑啊。我可是正经的考古学家,竟然被带着着违法乱纪,说出去我以后都别混了。

不过姜灿现在已经把矛头对准了联合国队,他想起了刚刚和那帮外国人的那番互相虚与委蛇,小声骂着:“就是因为这帮老外,这趟事儿得多掉层皮。”

一听有内幕,我耳朵竖了起来:“他们玩儿阴的了?”

“玩没玩阴的我不知道,反正因为他们我们来之前学英语废老鼻子劲了,而且学了也全他妈忘光了。要我说就直接该干嘛干嘛,和那帮外国人也用不着废话。”姜灿真心实意地骂着,看样子这次来特意突击英语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楼时麒本来一直在前面紧贴着贺荣川安静地走着,这会儿也深以为然地转过来猛点头。姜灿见有人积极响应,也来了劲头儿,大倒一番苦水以后话锋一转说:“我们几个虽然倒霉,可你还没看孟维清学英语的时候呢。他虽然曾经是个大学生,但那都是几十年前了,上面检查我们学习进度的时候其实他比谁都慌。”

八卦不愧是人类的共性,就连看上去沉稳的丁泽也加入了我们,贺荣川更是一早就放慢了脚步等着听后续。

“我也听说过孟维清以前好像不是现在这样。”丁泽刚开了个头儿,姜灿就迫不及待地接上了:“可不是,别他看现在人模狗样的,曾经也是一刺儿头,没少挨尅。”

我不由得看向了孟维清在黑暗中的背影。虽然接触不多,但每次见都觉得他深藏不露,真看不出来这人还有那么一段儿。

楼时麒本来和他们相处起来还有些拘谨,这会儿忍不住问:“你们咋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姜灿大拇指向外歪着,往前一指:“我们虽然没见识过那时候,但是可有人和他共事多年。”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前行注目礼。走在白老师身边的孟维清像是听见了有人在背后议论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我们安静了下来,自顾自认真走路。白老师温和地在一旁提醒道:“维清,看着点儿路,别再摔了。”

当所有人都关注你过去的糗事儿时,只有见证过你出丑的人才会关心你会不会再贡献谈资。难怪就算姜灿敢嚼孟维清的舌头,也对白老师尊敬有加,看来这才是279的真正话事人啊。

两支队伍一路深入帝王谷,来到了一处废弃的葬祭庙遗址。

孟维清去和摩根交涉了几句,二人又一起听那个法国的埃及学家杰奎琳说了什么,回来告诉我们:“这里应该就是布莱克爵士说的【全知神庙- Temple of all Knowing】了。”

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地儿,而且竟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一时间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帝王谷的西谷不同于葬了大多数法老和贵族的东谷,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主要墓葬。我也是头一次来这里,没想到竟然会看到一座不合时宜的葬祭庙。

要是硬说这是荷鲁斯神庙里提及的两座神庙之一,我觉得不是特别有说服力,但是亚诺的队伍和279的人都纷纷围上去。地面上的东西不大吸引人,我也不想去掺和那些,无所事事只能仰着脸看天。

带着寒气的半块月亮悬在帝王谷上,透着点儿尖锐的皎洁。由于没有一丝云彩,照个亮儿总是够用了。

这会儿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跟着考古队变得作息规律的我已经开始犯困了。同样在考古队早睡早起的楼时麒倒是精神头还挺足,可能领队在我们临行前把的那一顿夸给他打了鸡血吧。

李元虽然一直表现得游手好闲,但正事儿上不含糊。说起来这里面估计就数他最上心了,毕竟这是和他小命儿切身相关的。

两个队伍的人都各自从领队那儿领了任务,拉开阵仗就把这古埃及破庙给瓜分了。不过庙就这么点儿,来了这么些大和尚,人员必然有所重叠。于是大家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作为边缘人物没分到活儿,于是这帮人在神庙里学探究的时候,就捡了个石墩子坐着发呆。亚诺作为金主其实也没事可干,四处指点了一番以后一屁股坐在了我边儿上。

我斜过眼睛瞅了他一眼。

亚诺这回难得的没即兴表演,只是望着神庙满怀期待地说了一句:“等月臣他们找到线索,咱们就能看到结局啦。”

亚诺真的是个很难看懂的人。本来我觉得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儿,而且长袖善舞的,没想到还有这天真的一面。难道他不知道布莱克爵士其实跟279才是一头儿的,而且今天夜里肯定不只是看一堆破柱子这么简单么?

根据布莱克爵士叔叔六十年前的记录,今年应该和那时候一样,会出现不同寻常的天象,不过具体是什么布莱克爵士却不肯说。想到他打的哑谜我就心累。这个布莱克爵士就像是那种游戏里伪装成路人的扫地僧,我们这帮人攥着他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来人家坟地一个劲儿地刨。

我和亚诺坐的地方离大部队不远不近,刚好能够借着月光看到蚁群似的人影。不过众人都埋头干活,偶有交谈也被毫无生气的断壁残垣吞没了,这么看来真有些荒诞哑剧的感觉。

由于对这次兴师动众行为的认可度不高,我没回应亚诺,他也安静地闭上了嘴。于是我俩就像是两只咸鱼,一起坐在废石料上晒月亮。

有只燕子猛地从夜色里滑出来,低低地在我们头上盘旋。应该是只睡在法老陵寝里的小家伙,被众人弄出来的响动惊到了。

亚诺轻笑了一声:“煜,这燕子和你一样是从英国飞来的”。

“这是BJ雨燕,英国的燕子也是从我们那儿飞过去的,年年春天它们都会再回到BJ。”我忍不住纠正他。

“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还真是坚韧的旅行者啊。”亚诺轻笑了一声,又抬起头对盘旋在他头上的燕子说:“是我们吵醒你了嘛,真是不好意思。”

这家伙是在演迪士尼么?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要是真说惊扰了什么,这些人该去给法老谢罪才是。

可这燕子却相当给亚诺面子,专门在他脑袋上绕开了。

亚诺像是很高兴,仰起头看着燕子,耐心而轻柔地说:“不过我这双眼睛还不能给你哦。”

那燕子也邪性,像是听懂了似的不再缠着亚诺,而是向下俯冲,将将擦着他的小卷毛飞进了黑暗里更深的废墟。

我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神庙小队,漫不经心地说:“舍不得这对儿眼珠,你也可以先给它几片金叶子。”

亚诺愣了一下,偏过头来。他的眼睛在这么单薄的月色下也盈着水光,确实像是蓝宝石一样。

这时候恰巧出了云彩,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亚诺的表情也隐到了夜色里。

由于是偷摸行动,两个队伍都没敢明目张胆地开照明。月亮被云彩挡上以后,每个人都融进了黑暗里。哪怕离得很近,我都没能看见亚诺的表情,只听见他说:“那我可要把我铅做的心留好了*。”

云彩在埃及是不多见的,这也是为什么崇敬自然万物的古埃及人拜太阳神月神空气神河神等神明,却鲜少有人提及云彩神。

这一出云彩,亮儿被挡住了不说,寒意也一下子涌了上来。

亚诺被摩根叫走了,神庙那边儿也传来了低低的嘈杂声。

山谷里起了风,我听的不是很清楚。隐约听着好像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这好像并不是他们要找的神庙。

不过再怎么着这都与我无关。哪怕现在是跟着279一起来了帝王谷,我也实在是不想跟亵渎古人安寝之地的人为伍,所以就待在原地没挪窝儿。

可现在这月亮一被遮住,风一吹,还挺渗人的。屁股底下的石头还吸收着我为数不多的热量,我坐不住了,准备起来走走。

没想到我一站起来就被捂住了嘴。

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毕竟这帝王谷里除了我们这帮人按理说不能有那会动弹的了。难道说这就是布莱克教授说的【异象】?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但紧接着感觉脖子后面好像有什么在呼吸,再加上我也能感受到身后的温度,这总就不能是某个起尸了的法老或者贵族了。

知道是人就好,我悬起来的心放下一半儿。人总是有所图的,能谈条件,这样的话我活着应该比死了有价值。加上身后的这个人虽然捂着我的嘴,但又很有礼貌地没紧贴在我身上,估计不是个惯犯。

我看了眼不远处的队伍,觉得他们应该能及时救援,就要挣脱,这时听到身侧有个耳熟的声音说:

“王煜,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