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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初探地下神庙

从芝加哥房子参加圣诞聚餐回来后,中埃考古队重启了对地下神庙的发掘。

本来领队是坚决不支持的,毕竟很可能在玛阿特神庙建成的三千多年里,被它压在地底下的神庙从来没被打开过。土层可以隔绝空气,贸然在没有抗氧化条件下把神庙挖开很可能会导致它内部受损。幸运的是在地下神庙周边进行清理和试掘的过程中考古队员发现了回填痕迹。

所谓回填就是在发掘后把遗迹再用土埋回去,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什么分别的。但回填的土结构不同,领队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考古学家,手铲刮上几下就能看出这种典型的遗迹现象。

“很可能法国人当时已经发现这座神庙了。”领队叼着烟斗思索半天,“我再去核实一下,也跟咱们埃方同事商量商量。”

果不其然,法国队的确已经进行过发掘。既然地下神庙已经被打开过,那么就不存在需要维持无氧条件的考虑了。于是这一商量,本身就想把地下神庙挖出来的埃方人员一看领队松口了,自然极力促成。

因此阔别了一年,我终于得以初次进到这座被我一巴掌拍开的神庙里了。

这天是一月七号,埃及的新年,领队给埃方的工作人员带薪休假一天。故而今天聚在工地只有部分中埃双方的考古队队员,和那个二战时期就作为童工跟着法国人进行发掘的老技师。

279自然也出现了。来的人是孟维清,白恕和李元。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李元和279的人一起出现,也多少能感受到他的受重视程度。就像是真的陌生人一样,我俩除了礼貌性地打了招呼外没有什么交流。不过李铮给李元带的本命年转运珠还在我这儿,我寻思着找个机会塞给他。

考虑到地下神庙上面还顶着座玛阿特神庙,考古队没有把土全都揭开,而是在做好了承重的基础上只发掘出了一条通道,此刻我们就是由此依次进入到这座地下建筑之中。

由于深埋在地下,甬道里面照不到阳光,身处其中有种走进了悠长墓道的错觉,也多些了庄重和神秘感。

这么说来其实卡尔纳克神庙本身也是没什么光线的,只不过现存的遗址只剩下断壁残垣,才给了阳光普照进来的机会。或许像这样幽暗而深邃的状态才是神庙原有的气氛。

根据古埃及神庙的形制,这条甬道直通主体建筑,也就是本座神庙的核心所在。这里被保存得很好,壁画繁复且色彩光鲜,好像是前日才举办过祭祀一样。

我们是由南边进来的。

整个房间大概三米多高,西墙上刻画了法老图特摩斯三世给神明献祭并且得到神恩泽的场景;东墙上面的壁画描绘着此神庙的修建历史;正对着的北墙还在黑暗深处,按照规律应该是面功绩墙;而悬在我们头顶上方的是被埃及人抽象过后的星空。

法国人果然是到过这座神庙的。原本摆放祭品的地方空空如也,祭台下的石阶上还散落着一些工具,看样子这壁画在匆忙之间还曾被拓印过。不知道是当时拍摄技术有限还是那面墙上的壁画至关重要,甚至光有照片都不够,还要用拓印这种麻烦又破坏文物的方式进行留存。

我凑到壁画跟前,疑惑地眯了眯眼睛。

难不成法国人在上个世纪就掌握了先进的抗氧化技术?为什么他们当年发掘出来的这间神庙还保留着如此鲜活的样子。

我顺着西墙往北看。我在古埃及语上没啥建树,只能依据壁画大概推测出这可能是在图特摩斯三世当祭司的时候就建造的。

“在当祭司的时候就可以建神庙么,这不是法老的特权么?”其他人还在探索这个空间,李元坦然地跟着我一起看壁画,还时不时地提出些问题。

我心平气和地摇摇头。“据我所知这可谓是古埃及艺术史上头一份儿。但是图特摩斯三世本身就是从法老下放成祭司的,或许提前建个神庙也有可操作空间吧。”

虽说有图特摩斯三世作为祭司和作为法老的刻画有些出人意料,但我在意的点还不在这里。

整面西墙是向神明献祭的场景。可其中出现了称谓的,只有或作为祭司、或作为法老的图特摩斯三世,并没有出现神的名字。而应该有神明形象出现的地方,身子还是正常的样子,但作为标识的头部却是一团团模糊的图形。

我特意到东墙和北墙也扫了一圈,还问了几个人,大家都没有看到神明的样貌或者描述。这可非常不符合古埃及刻板艺术的规律了。

在古埃及,神庙作为法老献给神明的功德,其壁画中中出现神明的名字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比如在太阳神神庙里,阿蒙神或者拉神的名号会重复出现,并且配以:“法老给阿蒙神献祭了什么什么东西,阿蒙神赐以稳定和繁荣”等等。

而埃及的神明都会有其特有的头像。比如太阳神阿蒙,就是头顶有两根直立鸵鸟羽毛的成年男子形象;塞赫麦特是狮子头;荷鲁斯是鹰头;孔苏脑袋上是月轮。中规中矩,一成不变。

但是这座神庙的神明,脖子上顶着的是类似于元素团或者光芒一类的东西。不知是这个神尊贵到让人无法得知祂的样貌和称谓,还是这是当时对某个神的变式描述。就像是阿吞神就是太阳光的形象,而不是像别的太阳神那样作为人或者公羊等生物出现。但哪怕如此,模模糊糊的图形到底过于抽象了。

我又到祭坛跟前转了转。祭坛坐北朝南,基座大概得有一米多高,而且被十几级台阶托举起来。那上面原本应该放着座神像,现在只有个薄薄落了层灰的金质底座摆在那儿,怎么看怎么寒碜。

照这么看缺席了的神像应该也是金质的,或者是用其他名贵金属做的。得亏先前进来的是上个世纪已经不那么贪婪的法国考古队,而且他们还盘算着要再回来进行发掘研究,不然连这底座可能都得被搬走,壁画也必不能够幸免。

我仔细凑到基座边看上面的铭文,却也没有出现神的名字。看样子这座神庙的确没有明确的神明归属权。但不管当初摆在这儿的是谁,图特摩斯三世都应该很是尊敬祂。

因为深入这座建筑的有限阳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这缺了神像的祭坛上*。

用无上的阳光进行祭祀,这是古埃及最高的仪式了。

问题来了:这里没有出现神明的称谓或是形象,那么图特摩斯三世的这座神庙是为谁而建的呢?

就算真如阿里所说,这座神庙属于那个从沙漠而来、能够把人们的血液变成金子的神明,可祂也总该有个名字。

我想到在古埃及的信仰体系中,神明的名字具有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会成为制约祂们的手段。不提及神明的名字,是因为法老在保护祂么?

李元他低下头,问我在寻思什么。

“我在想这座神庙到底是给谁的呢?”

“是不是给荷鲁斯的?”李元指了指祭坛。

我抬起头,空荡荡的祭坛背后果然绘有被我忽略的神明要素。那是一只荷鲁斯的左眼,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去,就像是悬在祭坛上守护着那座本该在此的神像。

但这并不是荷鲁斯神庙。荷鲁斯是天空之神,象征物是隼,也是古埃及长久以来最受供奉的神明之一,所以我们非常熟悉关于祂的元素。可是这里毫无对荷鲁斯崇拜的痕迹。

刚要凑过去仔细看那北墙上的壁画,我就被李元叫住:“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字?”

我顺着他手指看过去。刚刚我只看了基座的台面,没注意到放置神像的凹槽壁内还有一圈铭文。我绕着祭坛走了一圈,和壁画上的铭文不同,这里用的是圣书体。

李元很耐心地等我转完。借着刁钻的阳光,我不太确定地盯着那圈铭文:“这里写着【以汝血为祭】。”

我犹豫地抬起眼睛,李元也在看我。被计算好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好像他才是被搁在这儿的神像。

觉得这想法不吉利,我接着说:“可能是我学艺不精,我得看看这后面的壁画再说。”

那是面功绩墙。

上面绘着些古埃及风格的奇花异草奇珍异兽,都是图特摩斯三世远征时的战利品,或是由外来者朝贡的。此外还画了不少战争的场景,敌军往往在法老的攻击下溃不成军。而这些功绩和珍宝无一例外都被图特摩斯三世呈到了无名神明【You don't know who】的面前。

刚刚埃方人员萨德在东墙的祭品柜下方发现了一处暗格,里面曾经很可能是放纸草记载的。考古队的人正把那里团团围住,领队往神庙外走去,联系法国人重新找考古记录。

现在注意力在壁画上的只有我、李元和闻讯而来的白恕白老师了。

阳光伸不到祭坛后面的北墙来,我吃力地眯着眼睛看,有人打开手电给我照亮了眼前的一块地方。我侧目,看到李元的笑脸。

本来手电的光随着我的视线移动,可后面我不知不觉地把头越仰越高,跟着李元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天花板。那上面密密麻麻站着一圈神明,虽然看不太清,但我知道那是黄道十二宫*。

正当我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感受中时,突然听见白老师说:“小王,你来看看这是个什么?”

我应了一声凑过去。白老师这里的光线更暗一些,但他像是并不受影响似的,虚指着被祭司图特摩斯三世托到一团神明面前的东西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好像没在埃及的艺术作品里见过。”

我眯起眼睛上下看了半天,正要掏手机照明,李元跟着就把光照了过来。

借着光我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是堆类似于芝麻糖的东西,黑黢黢的,整齐地摞在托盘里。在这堆东西上面,就浮着荷鲁斯之眼。

“这边儿上还写了字。”李元晃动手机示意我看过去,此前他光打得一直很稳。

我刚刚净顾着看那些芝麻糖了,没注意到上面的铭文。孟维清也走过来了:“小王,你知道这写的是什么吗?”

我很想在他们面前表现一下儿,但解读古埃及文字实在不是我的强项。可现在认识楔形文字的老师们又都已经出去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这句铭文是从右上开始读的。有几个词我不认识,但还好并不太晦涩。其大义大概是:

【图特摩斯三世向尊贵的某某某神献上赛特之骨,神明给予图特摩斯三世力量和稳定*】。

那个某某某神的名字没有在其他古埃及语里出现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而那句话边上原本还有着其他铭文,却被人刻意刮去了。

现在这壁画上的铭文翻译是翻译出来了,但我只觉得更加迷惑。被留下的铭文不知所云,被刻意抹去的也不知道传达了什么信息。

一旁的孟维清和白老师听完,却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赛特之骨是什么,那个沙漠之神的骨头么?”来叫我们上去和领队等人汇合的楼时麒一听,也加入了讨论。

在李元的手持打光下我像猫头鹰一样转着脑袋又仔细看了一遍那盘祭品。虽然疑惑还是有增无减,但这次我多少看出点儿门道来了。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怕是一盘铁矿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