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既然你不理解，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柴犬问cheems。

“你是谁？”

“我是cheems，某个人。”

“这不是你，这是你作为生物的个体。”

“我是虚影公司的高级员工。”

“这是你在这个公司里的身份，这不是你。”

“我是一个人类，一个生命，总行了吧。”

“我问的不是你的肉体，而是你自己。”

“你的思想，你的意识，你是谁。”

“没有了这些，我还能是谁？”

cheems无法理解。

“我在质问你的灵魂。”

“你是谁，你若脱离了这具腐朽的肉体，你又是谁？”

“那我就是能独立思考的广义上的物质。”

“这依然是对你自己的描述，你还被这些东西禁锢着，这不是你自己。”

“我，我是被改造成量子计算机大脑的计算机。”

cheems变得支支吾吾。

“这依然不是你，这台量子计算机仍是你存在的躯壳。”

“机械飞升并不酷，机械飞升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永恒的躯体。”

“这不是你的本质。”

柴犬对着cheems接二连三地进行问题轰炸。

它就像一只手，在把cheems的自我使劲往大脑外拽。

——

“不行，这样下去不仅它所在的大脑会损坏，量子计算机都会超负荷的！”

一位研究员盯着满是红灯的操作台说道。

首席工程师捏紧了拳头，一句话不说。

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整个系统崩溃前细微的希望。

cheems在测试间的床上抽搐，各项生命体征也已告急。

另一边。

在虚拟世界的cheems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实验室内却知道他现在内心可没有沉默。

这个项目原本叫做观察者计划，而cheems就是这个项目的零号测试员。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为了将人类意识的搬离大脑这个物质载体，实现各种载体自由切换，第二步则是和量子力学中的“宇宙意识”相关的研究。

而第三步，则是对人类整体“升华”。

——

cheems为了寻找答案，开始翻找起自己的记忆，在前些日子里，他变成了这个人，变成了那个人，甚至变成了动物，机器，一棵树。

他似乎是所有，他无处不在。

他自己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是。

想到这，cheems竟然联想起了一些宗教中的坐化飞升，天人合一。

“我存于宇宙万物之中，我是万物意识的一部分，我也是万物本身。”

“我即万物。”

cheems朝柴犬说道，并解释。

“这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来自于‘我’的想法，一个思考，一个过程，也是整个宇宙的一个想法，一个思考，一个过程。”

柴犬没有说话，因为它就是cheems。

宇宙总会有概率在无数次的真空量子涨落中，无中生有产生一个能理解本我的意识。

概率低到拿宇宙所有原子当零都写不完。

但时间拉长到无限，一切都会发生。

或许早已发生，作为薛定谔的猫中的观察者观察一切。

整个世界就是个猫盒子。

想到这些，cheems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却又无法描述。

一描述，就会被描述本身禁锢。

它现在是一台存于量子计算机内的意识，所有思考，所有作为，都会被这另一个“我”禁锢。

它希望脱离这些禁锢的载体，融于一切之中。

——

我们希望你能看到，然后接受理解，升华。

——

“看起来成功了，博士。”

“这段文字发送到接收者身边了吗？”

“不知道，虽然计划已经进行到了第三步，但是不能保证所有大脑在虚拟空间都能接收这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