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银蔓
吵醒时凉的是无数个电话铃声。
时凉睡意朦胧的抓过手机，“喂?”
“时老师今天有你的课啊你怎么迟到了，大家都等了老半天了!”学生的声音在电话那段响起，时凉揉揉眉心，道:“老师有些不舒服，忘记跟你们说了，不好意思。”
然后他就摁断了电话。
他伸手捞过身边的林深深，揉在怀中使劲亲了一下。
林深深睡了三年以来的第一个好觉，并不是很想睁开眼理他。
见她不醒，时凉又按着她猛亲了几十下。
林深深无奈的睁开眼，轻声道:“不是都把徽雨给你了吗，怎么还自己上班?”
“不然每天待在家里想你?快起来，送时柒去上幼儿园。”时凉轻轻笑道:“现在总该轮到你送一回了。”
于是林深深牵着时柒走在去幼儿园的路上。
“妈妈，昨天的地方，是哪里啊？”时柒好奇道，可能因为是神的关系，她并没有被昨天的事情吓到半分。
林深深轻轻蹲下身，取下颈上玉佩，挂在了时柒身上。
“那里是十八层地狱，里面的都是无法被超度的恶鬼。”林深深轻轻一笑，“你好好上幼儿园，改天我们甩掉你爸去别的地方看看。”
时柒懂事的点点头。
林深深轻轻在时柒额上落下一吻，催她道:“好了，快去上学。”
时柒这才牵着班主任的手依依不舍的跟林深深说了再见。
时凉从林深深身后转出，很显然他一路跟了过来，还把娘俩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原来那个地方是十八层地狱。”
“昨天忘了问你，你们是不是遇见什么人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林深深微微蹙眉，“偷天换日的本事需要消耗极大的内力，更何况还要把你们换到地狱之中。”
时凉紧紧拽住了她的手，“你认识一个跟我有着同样脸庞，满头银发的人吗？”
林深深猛然想起了千年姜延的孪生弟弟来。
“原来还没死透啊。”林深深轻轻一笑，“怪不得没在地狱见到他。”
时凉绕上她的手指，似乎是想确定什么。
林深深紧紧勾住他的手指，歪头一笑，“带你去神迹看看。”
时凉还没来得及反应，眨眼之间便已然踏上了神殿的青砖上。
湛蓝的天空，以及迎风飘扬的经幡。
林深深牵着时凉爬上了神殿的殿顶，然后指着其中一个蓝色经幡道:“我能听见。”
时凉没明白。
“你当时的祈愿，我听见了。”林深深轻笑道:“你在问我，如果自己的爱人就是神的话，那她能不能听见你的祈愿。”
清风吹过。
经幡“呼啦啦”的迎风而起。
时凉定定的看着林深深清澈的眼眸。
他喜欢上的，真的是一个神明。
林深深轻轻一笑，而后揪着他的衣领覆上了他的唇。
她的吻热烈而缠绵，时凉紧紧抱着她的腰反吻回去，细密而情动。
神迹一片静默，唯有不断变得汹涌的水流冲刷着神迹中的黄沙朝断崖倾泻而下。
林深深披上时凉的外套，掩去了锁骨上暧昧的红痕。
时凉搂着她的腰肢，十分好奇道，“这水源头在那?又要流去哪里?”
林深深勾着他的手，摸上他的婚戒，淡淡道:“这水的源头在这里。”
时凉微微侧脸，“你说这个?”
林深深点点头，“它来自于无妄海海底，吸收了天地灵气，那时我们选定了戒指的样式后，我便照着样式拿它复刻了一个来。”她轻轻道:“这世间，仅此这一枚。”
时凉轻轻笑了，捏着林深深的脸轻晃道:“好像你给我的什么都是世间罕见，绝无仅有的。”
她温软一笑，眼眸中绵绵情意不加掩饰，“我的凉凉，配的上这世界所有的独一无二。”
时凉低低笑了，把她拉入怀里又狠狠亲了一遍，继续道:“别打岔，回答下一个问题。”
林深深抿抿唇，然后道:“流向寂灭。”
时凉顿住了。
流向寂灭?
林深深轻轻一笑，“放心吧，这水的源头不会枯竭。”
“为什么?”
时凉好奇道，眼眸之中映着蔚蓝色的天空。
林深深没有回答，只是牵起他的手，温柔道:“该回家了，我们走吧?”
他看看手表，然后点头说了声“好”。
林深深看着他系好身上扣子，思绪却飘到了很远。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什么源头不会枯竭。
“……你确定吗？银蔓虽说能承载灵魂，”司莫合上奏折，神情严肃，“也确实会护送姜延的灵魂回到他原本的时代，但是它为三界所不容之物，你得为此付出代价。”
林深深微微一笑，“你大婚那天，曾调侃过我何时与姜延成亲。”
司莫轻轻凝眉，“所以那时候?”
“姜延身世清清白白，也从未做过对不起这世间的事情，他被牵扯到这些事情来实在是太过无辜了。”林深深侧目望向了窗外。
窗外是令人沉醉的蔚蓝天空，五彩斑斓的经幡随风飘扬。
“他本就属于哪个肆意放纵的时代，他会成为一个卓越的物理学家，而不是在这里陪我守着无间地狱，守着看不见星空的冥界。”
司莫起身，“新神界，要覆灭了。”
林深深默然。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趁你还有自由。”
司莫朝着林深深轻轻笑了，然后目送着那抹黑色身影离去。
从此以后，天下就只剩了司莫一个人管着阴阳两界的徽雨殿。
林深深为了送姜延回到他本来的时空中，甘愿被地狱所缚，受下了天道的惩罚。
千年以来，她都在地狱中与恶鬼们厮杀着，死而复生，生而复死，久而久之她也与地狱融为了一体，只要地狱的烈火不灭，银蔓的生命力就不会枯竭。
在千年孤寂的时光中，她好歹会有几年神智清明的时刻，能够暂时从地狱中脱身个那么几十年，去寻找司莫给她留下的线索，也妄想找到时凉的前前世世。
她于恶鬼堆中爬出，本该薄情寡义，却对时凉情根深种。
不为别的，只为他在她最痛苦的时光中，给了她此生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