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动手
深夜,寒霜已临,初冬的寒风呼啸,在这天地间席卷。
山阴城外,破败已久的城隍庙中,已成这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之处。
庙钟,二娃子与数名少年乔装打扮之下,靠坐在庙中各个角落,那依旧昏迷的王好贤,则躺在了火堆旁,在火光闪烁之下,亦是极为明显。
而在城隍庙外的密林之中,已是一片肃杀之景,算上李修调来的巡检兵丁,密林之中,已是有近百人披甲执锐潜伏于此。
密林之中,本就极为幽暗,再加之如今深夜潜伏于此,对任何人的心理,都是一种极大的压力。
尤其对赵境和他手下这七八十名巡检兵丁而言,更是如此。
此时的赵境面色煞白,双手紧紧握着一柄火铳,冷汗直流,浑身都有些颤抖。
不仅仅是他,密林之中的不少巡检兵丁,亦是这副模样。
平日里率领着手下在城里耀武扬威一下尚且还好,这突然被拉过来做出这副大阵仗,对他们而言,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不,做梦都没想过会出现这种场景之中……
“修哥,你看他们这个模样,会不会出事啊?”
在这静谧之间,吴铁凑到了李修身旁,小心翼翼的附耳说了一句。
闻此言,李修环视了一眼密林之中隐隐约约的面孔,心头也不禁有些无奈。
百密必有一梳,他虽然考虑到了地方巡检兵丁的素质问题,而且为了防止意外,他还特意将自掏腰包,将从白莲教徒身上搜到的金银拿出来赏赐不少,但也没想到还是如此之不堪。
这还未开打,尿裤子的都有几个了!
那赵境,身为一方巡检,竟也如此之不堪!
李修甚至觉得,若非自己之前洒了一波银子,在这些兵丁心中立下了一点信誉,又许诺战后另有厚赏的话,估计现在这些巡检兵丁早就跑得七七八八了。
莫名的,李修不禁想到自己看了不久的那本纪效新书,书中描述的戚家军,这些兵丁和兵书中描述的戚家军,又何止差了一个层次,这简直是天与地的区别!
“若是我统领他们,该如何操练……”
胡思乱想好一会,李修眼神才归于清明,瞥了一眼身后这些毫无士气的兵丁,虽说无奈,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箭已上弦,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反悔的余地。
只希望,借人多势众,携火铳之力,能够在第一时间便将其碾压吧!
念头流转,李修也不禁紧了紧手中鲁密铳,官与贼斗,敌明我暗,且占据埋伏之机,纵使有些许不利因素,但应该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你让弟兄们看着点,若有逃跑者,当场格杀!”
朝吴铁吩咐一句,李修便再次看向密林之外的城隍庙,默默的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这一次,没让李修等太久,不过片刻,透过密林的缝隙,李修便清楚看到城隍庙外围隐隐约约显现的身影。
一个,两个,三个……
如幽灵一般,极为有序的潜伏在城隍庙四周,甚至还有数人已经潜伏到了城隍庙的屋顶之上,明显是在观察着庙内情况。
这一幕幕场景入眼,李修轻抚了一下手中的信号筒,浑身细胞都有些颤栗起来。
他一点都不厌倦杀戮,甚至,他还有些渴望。
“动手!”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夜空之中飘荡,那些潜伏在城隍庙外的白莲教徒,顿时随之一动。
与此同时,在密林之中,一道刺耳的呼啸声骤然扶摇直上,最终在夜空之中绽放出一朵璀璨的烟花。
“杀!”
同样是一声令下,城隍庙三面山林之中,静谧骤破,震荡夜空的喊杀声骤然响起。
黑暗之中,似千军万马埋伏一般,不知道多少身影喊杀着冲出密林。
“撤!快撤!”
这一幕落入眼中,侯明贤头皮都在发麻,没有丝毫犹豫,也没去想为何会有官军埋伏,他高呼一声,甚至都没待手下反应过来,他便猛的一步踏出,从城隍庙屋脊跳下,便欲率先逃窜。
暗中观察这么久,李修又岂会放过这条大鱼!
谁叫他这么与众不同,其他人都一身黑衣,唯有他一身白衣飘飘!
“放!”
一声令下,不仅仅是他,其他紧随他的几名锦衣卫少年,几乎是同时,便都将鲁密铳瞄准了那夜空中的白衣飘飘。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枪声响起,缕缕硝烟缭绕,那纵身跃起的白衣,便沾染上了朵朵血花。
这个时代的火铳,射击视界很不稳定,但弹丸发射出去的扩散却也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数柄火铳同时瞄准一人开火,扩散的弹丸几乎彻底覆盖那一片区域,人在空中,毫无借力之处,再加之又没有甲胄防身,他又哪里躲得过!
“杀!”
弃枪拔刀,李修一马当先,纵身一跃,刀锋便朝那踉跄落地的侯明贤辟了过去。
刚稳住身形的侯明贤,还未来得及感受身躯的伤势,看着那飞速袭来的刀锋,也不禁脸色大变,连忙举起长刀格挡而去。
砰!
刀锋相撞,清脆的撞击响彻夜空,这一刀的力道算不上太强,若在平日,侯明贤定是随手一提便可将其解决。
但现如今,与王好贤一战,本就身受重创,如今又身中数枪,虚弱加之受创的身躯,根本不允许他有太多反击之力,在这不起眼的一刀之下,他竟被击退数步!
而此时的李修,在感受到这一刀的战果后,也不禁眼前一亮,他本还有些担心此人武艺高超,现如今,感受这般结果,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痛打落水狗!
他没有丝毫停滞,顺手抬刀,一步踏出,蛮牛劲直接爆发,又是一刀再次辟下。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只有汹涌至极的力道轰然降临!
又是乒乒乓乓的数次撞击,在李修凌厉至极的攻势下,身受重创的侯明贤已然手忙脚乱,虽说愤怒至极的不断咆哮,但也只能疲于应付,没有丝毫反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