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外沉浮2

到了码头，机敏的吴川躲过几个巡查的岗警，好不容易接上了头，总算是拿到了一点货。

“哎，这好像不对呀？我爸可是说有两包的耶，应该跟上次一样啊！”

“哼，还上次两包呢，也不想想，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啦？现在货可是紧的很咧，一天一个行情，能有一包就不错了，晓得吧，臭小子，你要还是不要噶？”

“要，要啊，银票都给你们了，怎么就不要呢！”看这情形，吴川急眼了，他伸手赶紧抓过对方手里的货，转身便开跑啦。

心慌慌的他边跑边想，“爹呀，我的老爹哈，我这可是您老吴家，这房的独苗嗨，你就那么随随便便，把传香火的根，往火坑里扔嚒？红烧肉啊，红烧肉我还有命吃一块吗？唉，骑上虎头喽——”

事情也都走到了这一步，气喘吁吁的，也由不得他思前想后的迟疑，下一步，对，下面还得按姐叮嘱的办，他双手捂住手里的那包宝贝，感觉那更像是抓到老爹的命一般。他找到个无人的僻静处，左右反复环顾后，便蹲下来，躲在墙角，快速分包成三份，把多的留下来，算是自己用的那份，紧紧扎在腰间的裤袋里，其他两份准备出手的，则左右手各抓一份。

正要起身跑出去，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放心的他还是取下了腰间的那份，然后把它藏进了墙角不显眼的地方，再找来两片破砖破瓦暂时遮盖着，摸摸脑袋，看看差不离了。

才再次起身，去找到老白叔和刀哥他们，远远的还不到预约的地方，就看见老白叔和刀哥的四五个手下，已经碰头在拐角的地方，正等着他呢，“嗨，川子吧，我们俩是白叔那边的，他们三是刀哥手底下的，我们都等你好半天啦，你的货拿来没呢？”

“噢，有啊，不过老规矩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唦！先看钱，再出货，这不都是行规嘎。一个一个来，嗯，是先白叔这边，还是刀哥这边，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噶。”

他们几个像一波恶狼，堵在大货箱的阴影里，在一双双有些发黑的眼圈里，互相递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先上前，向吴川逼近了一步，“嘿嘿，我说小子诶，你还是蛮懂规矩的是吧，老子今天就代表白叔和刀哥他们，跟你小子再免费讲上一课，听听清楚啊，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嘛，谁狠，谁强谁就说了算，晓得吧。”一边说，一边继续咄咄逼人的贴近吴川。

“你就识相点，不要老子再废话了，知道不，赶紧的，乖乖把货都交出来噶，别惹得哥们手心痒痒，让小弟的皮肉再跟着遭殃嘎，莫说我没提前通知你哦。”

“这，这不对呀，歪江湖还正道义咧，以后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们，不，还有白叔，刀哥他们的脸面都，都不顾了嚒？这场子内外再怎么出来混呀，就为了这么点货，哥们，想想看噶，是不是说出去蛮不好听啰。”

“小的，你回去洗洗脑筋，理理清楚好吧，今日不同往时，白叔和刀哥联手啦，这码头的上上下下都是我们的地盘，自然也都是咱们老大说了算，还轮不上你小的在此说三道四，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哈哈，你够份量不，如果有功夫的话，还是多替自己的胳膊，腿，和你这小身板操心操心吧，受不受得起呦，听明白没嘎！——”

随着一声刺耳又尖利的哨声，他们几个一哄而上，把吴川摁倒在地，掰开他手里紧握的东西，“兔崽子，怎么，就这么一点？识相点啊，赶快把货都交出来，不然有你好看的啊。”

“呃呃——就只有这么多嘛，行情看涨啦呀！”

“小王八蛋，还不老实点，老子看你是不是浑身的骨头都翘痒嘛？”

“没，没有啊，求求哥们饶命，放了小弟吧！这，货不都给你们啦，你们再，再打死我也没用哈！”

“给，小王八蛋的，你这也叫给，让哥们这么费劲，才吐出这么一丁点——跟老子打，不打，不晓得啥叫厉害，是吧！”

话音未落，雨点般的拳脚相向就跟着落下来。

“哎呦！哎呦！救命！救命啊——”抱头蜷缩成一团棉花似的，吴川再想那红烧肉的香味都还不知在哪里哪，却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快变成，那红烧猪头喽，只有自己替自己暗自叫惨！

一声声惨烈的救命声，终于惊动了不远处码头的巡警，等巡警赶到的时候，就剩满身是血的吴川一个人瘫软在地上呻吟，最后还被抬进了警局旁边的医院，等着医生处理包扎了一下伤口后，警察还等在病床边录口供，再后来只能把姐姐吴橘请到医院来，叫她赶紧回去凑医药费。

不得已吴川他爹只得再回老家一趟，卖着老脸，去跟其他的老亲戚们东拼西凑的借点，才算是补上了这个大窟窿。

经历这次风波以后，吴川他爹算是勉强打起了精神来，接活做些老本行的生意，可是除了几张嘴吃饭，还得挤钱还债，而且他依然断不了烟瘾，偶尔也只能哄一哄涂姨娘，蹭一蹭这个同样是瘾君子的红颜知己的烟枪。

只到解放后，才让吴川他们一家子真正重获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