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漂到鹏城
二十多分钟之后，摩托车在一个城中村的路口边，停了下来。
这就是珠江口东岸，鹏城的一个小村落，村子里的房子大都是一层的砖瓦房，还有一部份两三层的楼板房，和西莲塘村委会的那两层楼板房一个样，盖了也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了，在这个江海边的新城市里，经受着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楼房的外面，铺满了斑驳的痕迹，见证着一个时代的辉煌和落寞。
齐然先下了车，齐闯提着行李包跟在姐姐的后面下来，齐然便从口袋里掏出六块钱的车费付了，摩托车司机接了钱，随手往口袋里一揣，便调转车头，“呼”的一声，转身开着摩托车消失在这个村子的转角处。
“我带你去吃点饭吧，坐了一天的车，也饿了。”齐然转过身来，和弟弟齐闯说道。
“姐，我的胃里还不舒服呢，今天一天在车上憋着的那股气味，到现在都感觉挺难受的，我现在还不想去吃东西。要不，我先跟着你回去洗漱了先。”齐闯一听，立马回应道。
“我在厂里吃过饭了，我的租房里，什么吃的都没有。而且，今天也太晚了，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你现在要是不想去吃饭，我去小卖铺给你买一桶泡面，你等会儿饿了，泡了吃了算了。”齐然想了一想，便又开口问道。
“那也行！你去买吧。等会儿我回去洗漱完了，就吃泡面算了。”齐闯一听，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
齐然转身便走进了旁边的小卖铺里，给弟弟买了一桶泡面，就带着齐闯回到了那个单间的出租房里。
这是一栋建于七八十年代的两层楼板房，历经了风雨沧桑，曾经耀眼的新房已经变成了过时的简陋的老房子，无不在诉说着这个时代的变迁，以及这些过了时的老房子的命运。齐闯跟着姐姐走了进去，上下两层的楼板，每层楼都有八间房，并列成一排，房间门口是一条狭窄的过道。而且，在二楼狭窄的过道里，租房客，还在房间门口靠墙边放置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挤占了过道里的一部分空间。齐然带着弟弟穿过仅容一人走进来的过道，在西面打开了一间单间套房的门，随手在门口旁边的墙壁上，摸了一摸，拉下了房间灯泡的线，灯亮了，才带着弟弟走了进去。
齐闯跟着进了房间，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小门连通着，打开门出去就是一个小阳台，右边是一个小厕所，左边是一个小厨房。斑驳的土石灰墙跃入了眼帘，而且墙上有些地方的石灰粉还掉落了下来，露出了一些红砖的边角来。连屋内也空空如也，在这个简陋的出租房里，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就是一张一米五的木板床，唯一值钱的东西，怕就是厨房里的灶头和锅碗瓢盆了吧。
不过，那也是冷锅冷灶头。齐然平时下班了回来，也只是烧点开水喝，基本上没煮过饭，都是在厂里吃的大锅饭。
“别看了，这房子和家里的比，算是好的了。”齐然看到弟弟齐闯愣着了，便开口解析道。“不过，这是一片老城区了，楼房看着破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有单独的厕所，房租还是挺便宜的，听说这片区域划到了老城区改造工程去了，估计到时也住不了多久就要搬家了。”
齐闯一听，感觉姐姐说的也有道理。相比这些破旧的楼板房，家里的泥瓦房确实还更破呢，要是遇到雨季，雨水还从屋顶的瓦缝嘀嗒嘀嗒的渗透下来。
“把行李包放椅子上，赶紧去冲凉去。我去给你烧开水，泡好了面，你洗漱好了，出来就能吃了。”齐然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就拿着泡面去了厨房里。
齐闯从行李包里拿着衣服进了厕所，发现这个简陋的厕所，除了蹲坑比较先进，还接了一个水龙头，也是简单得，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天气还是比较热的，我也是冲凉水，你拿着桶进去。”齐然把锅洗了，正想起什么来了，又走出了厨房，在小阳台上，把那个红色的大胶桶，递给弟弟。
齐闯像是一个十足的刚进了城的农村老土帽，晕晕乎乎的听了姐姐的话，就接过了那个红色的强力大胶桶进来，第一次试着打开了城里的水龙头，水便哗啦啦的流进了桶里。
齐然煮好了开水，把面泡在大碗里，转身进了房间，给弟弟齐闯备了一张席子，一个枕头。
在南方的这个城市里，夏季还是比较闷热的，何况这间房还是这栋楼最靠边的西斜房，夏天午后猛烈的太阳直射在西边的墙体上，楼顶的板块上，有时候让人感觉闷热得，实在是只想打地铺睡觉。
齐闯洗漱了一翻，又冲了凉，才感觉活了过来。
“快把面条吃了，你都饿了一天了，半路也没吃饭吧。”齐然看到弟弟出来了，就吩咐道。
“没呢！”齐闯一听，愣是回道。
实际上，这大巴车在半路上也停了下来，开进了一个服务站里，然后让大家下车掏钱买饭吃午餐去。
不过，齐闯感觉这半路服务站卖的饭，实在是卖得太贵了，看着也不怎么好吃的样子，还有口袋里买了车票，揣着还剩下的二十几块钱，也没舍得买饭吃，就在服务站里上了个厕所，装了一瓶开水，就忍过来了。
再说了，第一次坐着这大巴车，感觉这味道也实在是太难闻了，即使胃里空落落的，也没有啥胃口再吃任何东西了。
“快点吃了，吃完了，赶紧睡觉，我明天七点半还要早起上班呢。”齐然转到厨房里，把面条给弟弟端了过来，吩咐道，“你刚来，先在这儿打地铺睡，休息两天，等我这个星期天放假了，带你到处去逛逛，看哪里招工了，再找工作去。”
“好！”齐闯点头应道，肚子里也实在是太饿了，什么话也没有说，端着那碗面条，埋头扒起就吃了起来。
连面带汤水，齐闯一点儿也不剩，全都吃完了。而且还是第一次吃了这五毛钱一包的泡面，感觉还是挺好吃的，可比家里的稀饭咸菜强多了去了。
不过，这么好吃的泡面，卖得应该也不算是很便宜吧！毕竟，现在在工厂里打工，一个月能领到的工资，也就三百多块钱。
除了把大头寄了回家用了，每个月又给房东交了房租水电费，实际上手里也没有多少钱剩下了。
何况，齐然还是一个挺懂事的农村女孩子，手里剩下的那点儿零用钱，也是一分也不舍得多花的，每天在工厂里上班，厂里有固定的餐费补助，吃的都算是便宜的，都在工资里扣了。手里剩下的那点钱，也很少出门逛街购物，每个月除了在超市里买点生活用品，还有女孩子要用的必需品，全都攒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