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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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白虾蟆海岸公路已经被彻底封锁。

警方在路旁设置了照明灯,路面上停着一辆休闲型汽车。黑色车体停靠在护栏边,正是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反复搜查的车型。隈岛和其他调查人员已经看了无数辆同款同色汽车。可是,他们此前调查的车辆都不是目标车辆,他们要找的,正是目前停在路边的这一辆车。

被害者遗体很快被送到了医院进行解剖,详细结果尚未出来,但死因好像确定是被石头击打头顶致死。

调查人员和取证人员四处忙碌,隈岛从人群中找到了竹梨的身影。他们相差两岁,所以竹梨今年应该三十七了,可他还是跟刚调过来那时一样,长着白茄子一般光滑的脸蛋。

“凶器在哪里?”

“啊,隈岛兄,辛苦了。凶器刚刚被取证组回收了。”

“我知道。我问你凶器一开始掉落在哪里。”

他一不小心动了气。因为这意想不到的发展让他脑子混乱,而且又被其他调查人员和竹梨抢了先,所以隈岛难以抑制心中的烦躁。

“听说就在遗体旁边。死者当时俯伏在地,那块石头就落在肩膀附近,差不多有小孩的脑袋那么大,一侧沾满了血迹。”

“那块石头确定是凶器?”

“刚才取证组打电话过来,说石头的形状与被害者伤口的形状一致。”

“一击毙命?”

“是的,一击毙命。”

竹梨双手做了个用石头砸的动作,然后拽着自己的头发解释道:

“被害者把染成金色的头发定型成了竖起来的样子,中间就开了个漆黑的大洞,像火山口一样。”

“石头上有指纹吗?”

“好像没提取到。石头表面还算光滑,但凶手可能戴了手套。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也找不到裸着手杀人的笨蛋了吧。”

“难道戴手套杀人就不是笨蛋了吗?”

“不是……”

竹梨吃惊地看着他。隈岛内心反省不该对后辈撒气,同时移开视线,看向弓狩庄的方向。

公路护栏另一头是骑行道,对面是一片斜坡,上面长满了高高的芒草和黄莺草。若是在白天,从这里或许能看见弓狩庄的屋顶。不过现在眼前只有一片昏暗的影子。

隈岛感到内心深处蠢动着难以名状的东西。那是一种模糊的不安,令他全身僵硬,宛如贴在明亮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影子。

“对了,隈岛兄。”

竹梨似乎察觉到了前辈的不快,声音变得异常开朗。

“从被害者裤子口袋里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啊,其实不是很有意思,对不起。”

“没关系。找到什么了?”

“一块塑料碎片。目前正在进行详细调查,不过我猜测,应该是转向灯罩的一部分。”

隈岛盯着竹梨,缓缓挠了挠下巴。用拇指指腹擦过胡楂儿,发出唰唰的声音。

“什么颜色的?”

“啊?”

“灯罩,是普通那种黄色灯罩吗?”

“不,是白色的。”

“就像那辆车上的那种?”

他看向停在路边的汽车。

“没错,就是那种。”

隈岛朝隧道方向走了过去。隧道出口一带也被警方的照明灯照得如同白昼。周围飞着小虫,发电机低沉的隆隆声在墙壁间不断回响。

隈岛停下来,低头看着墙边的花。有的新鲜,有的已经干枯。花束间还放着一张彩纸,上面写着留言。“永远不会忘记你。”“谢谢你一直陪我玩。”—那都是些稚嫩的笔迹,应该是幼儿园孩子写的。

“从被害者裤子口袋里发现的塑料碎片跟这件事有关系,对吧?”

竹梨在他背后问了一句,声音在隧道里不断扩散。

“隈岛兄啊,我感觉这件事好像要变得特别复杂……是我想多了吗?”

隈岛没有回答,因为他无法回答。

他被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帮人想干什么……”

他伸手拿起一把特别大的花束。花瓣还很新鲜饱满,应该刚刚才被放在这里。花束下端系着白色丝带,上面还贴了一张厚纸卡片,耀武扬威地印着几个大字—

“十王还命会。”

“花无法让人死而复生,不过……”

竹梨蹲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轻触了一下十王还命会的卡片。他的侧脸就像一个感性的孩子刚刚听完牺牲自我的故事,满是毫不掩饰的忧伤。隈岛很想把十王还命会那个女人去过弓子的住处后,坐上车时说的那句话告诉竹梨,但他还是紧紧握住双拳,忍住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