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大家都是盗版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所谓雕弓，指的就是地球夜空中的弧矢星官，古人将这九颗恒星连成弓箭，射下明亮的天狼星。
作为夜晚最明亮的恒星，天狼星在古中国、古埃及、古希腊、古罗马都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留下了不少传说故事。
虽然是被遥远的距离隔绝、难以沟通的古代人，但在同一颗星球上抬头仰望，看到的星空却是同样的。
这颗夜空中最明亮恒星的真身是一颗直径230万公里，表面温度接近10000K的白色主序星。
它的光度高达太阳的25倍，更高的能量让镜面卫星必须建造在距离恒星更远的地方。
覆盖太阳的镜面卫星距离恒星约为0.25个天文单位，天狼星A的戴森云会分布在距离它大约1.25个天文单位的位置。
想要完全接收利用这颗恒星的庞大能量，不仅需要建造一个比太阳系大得多的戴森云体系，而且还需要建造整整800亿座聚光之城。
所需的物质总质量超过100个地球，几乎能比得上三分之一个木星的质量。
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宏伟工程，在整个建设项目完成之后，天狼星可容纳的人口总数将会高达4亿亿人，相当于上百万个类地行星的常住人口之和。
距离这颗恒星21亿公里之外，有一颗黯淡的伴星天狼星B，质量1.2个太阳的大质量白矮星。
简并态物质巨大的密度让它的直径只有1.6万千米，比地球只大了30％左右。
黯淡是因为这颗白矮星太小，因此在星空中显得极不起眼。
它表面的温度一点都不低，高达25000K，与夜空中最明亮的那些蓝色主序星温度接近。
星球表面的重力是地球重力的26万倍，一个正常体重的普通智人，在这颗星球表面需要承受相当于地球上一艘万吨巨轮的重量才能站起来。
若星空中真有能在白矮星表面生存的种族，那他们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超人。
天狼星B曾经是一颗质量大约5个太阳的B型主序星，在生命的末路膨胀为一颗红巨星，将最后的燃料燃烧殆尽后成为了一颗白矮星。
再过大约5亿年，天狼星A也会迎来同样的结局，变成一颗质量更小一些的白矮星。
距离天狼星B大约500万公里的轨道上，此时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镜面卫星，几乎将这颗白矮星的光芒遮住了一半。
这些卫星外表似乎没什么差别，但实际材料和结构与黄矮星周围的有些细微的不同，主要针对波长更短的紫外线。
表面温度为25000K的白矮星，辐射的光子大部分都在紫外线波段。
天狼星B的辐射光度是太阳的1.5％，可见光光度是太阳的0.2％，只有13％的能量以可见光的形式辐射出来。
在这颗灼热的白色星球表面，李恒和韩广两人的身影突然出现，身体被白矮星表面的一层氢气与氦气所笼罩。
高览的本体已经从那两颗人造主序星的神国离开，正在前往天苑四的路上。
他们之前出现在天仓五的身影不过是李恒制造出的分身，就和游玩虚拟游戏差不多。
跨越几十光年的距离还能毫无迟滞的沟通，这种能力让这两人对李恒的评价再次上升了不少。
韩广的背后漂浮着一道高大漆黑的身影，左手有六指。
这便是所谓的阎魔帝身，同时也是他留给神国狂信徒崇拜的神明形象。
此时他表情悠然，背后黑影六指轻轻弹动，白矮星表面粘稠的氦气被他作为弹奏的琴弦。
绽放着白光的氦气在六指手中形成一条震荡的琴弦，入射波与反射波叠加形成了驻波。
他最近对于物质波理论相当感兴趣，在记忆中他也在几个科技世界见识过这个理论，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发现它的美妙之处。
德布罗意把管弦乐器纯音的驻波和量子数联系了起来，如此天才般的构想，这等人物完全不逊于他记忆里的中古诸圣。
李恒看了眼阎魔手中的琴弦，道：
“高览不愿意借助我的无延时通讯渠道，决定花费几年时间，本体亲自前往天苑四。”
韩广背后的黑影手中动作并不停顿，他表情不变地回道：
“你的无延时通讯渠道就是你本身肢体所在，如此诡异的事物他怎么会愿意使用。”
他在知晓这一点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这种诡异的存在状态即使是九幽的邪魔都多有不如。
还有那些选择“记忆永生”的人，竟然毫不在意地将自身肉体销毁，把相隔十几光年的另一具有着同样记忆的身体视作是自身，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虽然高览不曾表示多少意见，心中其实未必把这所谓的人类文明视作真正的人族。
人类的基因在长久的修改中混入了多种不同种类生物的基因，还有不少人几乎都不能算是血肉之躯，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跟智人有关的痕迹。
与其说是人族，还不如说是某种混血妖魔来得准确。
这一点两人都看得很明白，高览毕竟是人族皇者。
韩广若不是成了前朝欲孽，被送入了魔道的灭天门，恐怕也没法如此轻易看开种族与血脉的问题。
背后黑影手中的琴弦微微停顿，韩广低头看着自己的这具身体。
这是李恒为他制作的临时降临身躯，就像是远程操控的虚拟角色一样。
在科学理论之外，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某些哲学思想也很感兴趣，尤其是引导着那些记忆永生者诞生的理论。
“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以前我在某个科技世界见过这一理论，那时我对此嗤之以鼻。”
“但在来到这个宇宙之后，我研究过自己，但没有发现任何元神、真灵存在的迹象。”
“至于什么暗物质、暗能量，我若真是法身人仙，哪可能连自己的元神都找不到。”
李恒没有干扰这两人对自己身体的认知，他们自然能用各种方法研究自己的本体。
他闻言问道：
“所以，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韩广依旧是那副悠然的表情，他回答道：
“两个可能性。”
“第一，根本没有什么真实界，也没有什么彼岸大能。”
“我是被你，或者你的那个后台随手做出来的冒牌货，承载了一个名为【魔师韩广】的小说角色全部记忆的生灵。”
“第二，我确实是来自这方宇宙之外某个名为真实界的地方，但在来到这里的一瞬间，我的元神和真灵都在这个宇宙的物理规律下泯灭消失。”
“无论是哪一个可能，我最终都只不过是一具继承了某些记忆的血肉身躯。”
韩广此时紧盯着李恒，想要从对面这个人脸上看到某些表情。
如果他真的只是被做出来的虚假造物，对方见到自己发现了这一点，究竟会做出何种应对？
李恒却没有就此回答，他只是指了指自己道：
“你觉得我是什么？”
韩广脸上表情不变，但心中对此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话算是什么意思。
李恒接着道：
“关于这个宇宙的信仰之力，或者说被我称为文明信息场的东西，你应该了解过了吧。”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知道这种信息场只有满足了一定的条件才会存在。”
“包括智慧生命的数量，每一个智慧生命的智能水平，以及他们之间的沟通速度。”
“那么，根据公开的历史记录，你应该能算出地球的人类文明是在什么时候出现这个信息场的。”
韩广此时似乎把握到了什么东西。
将人口总数、个体大脑思考速度以及通讯速率三个因素综合计算，与一座聚光之城的数据进行对比。
他不过片刻之间就通过公开的记录得出了结论，若有所思地道：
“2043年？”
李恒点头道：
“不错，人类的科技水平直到2043年才满足了最低要求。”
他恰好是在那个时间点才在虚拟游戏里发现自己拥有那种超越常人的控制能力，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种特别的状态。
否则以他身体的那种惊人控制力，无论是从事乐器演奏还是电子竞技都能成为世界第一，不会那般平平无奇。
不是一流或者顶尖，而是必定是世界第一，他那时的身体控制能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肉体极限好几倍。
这个时间点比他展现出如今这份力量的时间略早，这也让他有了两个不同的猜测。
李恒看着韩广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道：
“第一种可能，在2043年我的大脑就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从普通人的血肉细胞变成了某种超级生命体。”
“第二种可能，2048年夏天那只白色蚊子突然出现，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看上了我这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普通人，将我改造成了如今这种生命体。”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曾经以血肉之躯存在的、名为李恒的个体，在某个时间节点之后都只剩下了大脑以外的身体部分。”
“那个1500克的血肉大脑变成了现在的我，一个继承了某个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的智人的记忆，被世人认为是李恒的新生命。”
从这一层意义上而言，他和江小草、江越、韩广、高览等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大家都是继承了某些记忆信息的盗版，而非最初的原版。
三百多年前，从人类远离地球一个天文单位以上，开始向其他行星移民以来，他就在观察这种能够为他提供能量的信息场出现的条件。
他按照最终得出的标准计算地球上是何时出现这种信息场的，结果发现恰好是在他表现出那种特别的肉体控制力的那几天。
这种太过巧合的时间自然引起了他的某些猜测，这也能解释为何那只白色蚊子会找上他。
比起他本身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却被某个超级文明看作特别的人选，反而是他本身就是个特殊生命体这一结论来得更可信。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曾经身为普通智人的李恒都已经在生物学意义上死亡。
大脑的所有神经元细胞都变成了他现在这具掌控基本力的身体，原来的那些细胞承载着的意识自然也消失无踪。
从他诞生的过程来看，真有些类似于神话传说中的域外天魔。
若他是2043年诞生的，算起来那时候正好是六岁的阿基里斯被他父母扔到贫民窟里去的时间。
无论是2043年还是2048年，以实际年龄而论，李恒其实比起阿基里斯还要小几岁。
他发动统一战争时还是一个最多只有六岁的小宝宝，或许这能让他不用背上战争罪犯的名声？
虽然地球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肯定不适用于他这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家伙。
总之，从纯粹生理意义上而言，现在的李恒其实和地球人、和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没什么关系。
他只是恰好在地球上的某个人大脑中诞生，杀死了对方并且继承了那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