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故人现（十九）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呀，薛蟠可惜的想到，若是知道今日会在这里碰到出尘子，应该将丹药带过来，来的匆忙，薛蟠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出尘子。

出尘子抿着嘴，显然不满意薛蟠给他带来了答案。薛蟠想马车拦在路中央也不是事儿，就让风儿将马车赶到了无人之处，风儿和童子替两个人看着路人，两人坐在马车之中，出尘子问道，“我到底有何不妥之处，请薛兄明示”。

“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你我二人的身份实在是不相配，道长是皇亲国戚，结交的都是权贵中的翘楚，不像我只是个商户之子。我的老师章夫子也不太喜欢朝中的琐事，命我将心思放在学业之上，若是知道你我相交，老师定会责怪于我，还请道长见谅”。

“”这一切都是借口，我下了好几次的贴子到府上去，薛兄都是以学业繁忙为借口。我找人查过了，章夫子对你这个弟子十分满意，早已让你随意读书，并不苛责于你，薛兄若不将真真的理由告诉我，我决不会放弃”。

“道长既已经知道我并没有与道长结为好友的打算。道长又何必苦苦相逼，几次三番地往我家中下帖子。我乃是商户之子，父亲去的早，家中只有一个母亲和妹妹，为人处世不能错一处，不能做错任何一件事情。道长身份贵重，若是让你的师父发现道长与我相交，惹出一些不必要的是非，我担待不起”。

“不必要的是非，你说的是我师父”，出尘子说道，“师父暗中调查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也知道他在找人秘密跟踪你，你大可不必怕成这样，我了解师父，只要我与师父解释清楚就行了。我乃是皇室中人，因为身子骨不好，迫不得已才出了家。师父与我有恩，可如果师父做出对你不利于的事情，我还是能够护住你的”。

出尘子发现师父竟然派人跟踪薛蟠，也是十分的震惊，想着薛蟠的拒绝，兴许就是发现了师父派人跟踪他。信誓旦旦的跟薛蟠保证，若是心中有人挑起不必要的是非，他必然护薛蟠周全，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师父也不行。

薛蟠听着出尘子的保证，心下发笑，何苦来着。“道长还是听令师的为好，我薛家毕竟是商户人家，与道长不同，虽祖上还领过一个紫薇圣人的名头，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四王八公之中，又有多少人还握着实权，大家不过是靠着祖宗的庇佑，在朝廷上领着闲职罢了。紫薇舍人不过是名头上好听，在这个出权贵之地的京中，委实不算什么。若是有心之人生事，谈论我想借着道长更上一层楼，我不但无从辩解，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我父亲去的早，家中只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妹妹，父亲去世之时，家中的长辈为了争夺家主之位，险些将我们一家子至于死地，那种情景至今还是历历在目。我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因为我的私事，而受到别人不必要的质疑，妹妹如今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家母与我说起妹妹时，总是说要给她挑个好的婆家，母亲总对我说，只有我有了功名，将来在给妹妹挑婆家时，别人才不会，首先想到的是妹妹只是个商户之女。我也想着能给母亲和妹妹争一个好的名头，将来能够让母亲，享受到她这个儿子带来的荣誉，妹妹嫁人时也能够想到，她还有一个做官的哥哥，别人不敢随意的欺辱她，还请道长成全”。

出尘子神情失落的说道，“你的想都是对的，我于你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你的妹妹和你的母亲才是你的亲人。你时时刻刻替母亲和妹妹着想，我又有什么理由来质疑你，可我真的想和薛兄成为好友，宝兄弟时常在我的面前提起薛兄，说你如何如何的优秀，我对你神往已久。可没想到，薛兄你竟然对我如此的忌惮”。

薛蟠笑着说道，“道长乃是人中龙凤，以后想要结交什么样的好友找不到，如同王爷一样，乃是人中俊杰，道长和王爷不正是一对好友。而我不同，我不过是世俗中的的一个俗人，想要替母亲和妹妹挣得一席之地，想要母亲和妹妹将来能平稳的享富贵。父亲临终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今生无论如何都要护母亲和妹妹周全，我答应了。我与宝兄弟不同，没有淡泊名利，也没有宁静致远的心性，只想着母亲和妹妹，能够在我的地下庇佑之下安享富贵。母亲以后想起来，觉得没有白生过我这个儿子，妹妹以后想起来，可以对着自己的儿女说，她有个好哥哥”。

此话一出，出尘子彻底明白了薛蟠没有想和他结交的意思，他心中想道，他自己果然没有看人，薛蟠没有攀龙附凤的念头，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替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挣得一席之地。如果不是贾宝玉从中穿针引线的话，兴许他连北静王府都不会踏门，更别提与自己相交了。

“恕我唐突薛兄，薜兄竟然有如此的志向，我若不再明白薛兄的志向，就不配于薛兄交友了。薛兄已经将话挑明，出尘子也明白了薛兄的意思，薜兄大可放心，待我回到知了观，与家师说明一切，家师绝不会再对薛兄动一点点心思。出尘子在这里，先贺喜薛兄鹏程万里，前途不可限量”，说完对着薛蟠行了一礼。

薛蟠回了礼，抬起头见出尘子，见他好像要将自己刻在他的心里一样。薛蟠平静地看着出尘子，待他下了马车之后，薛蟠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出尘子。前世今生，两个人性别换了，脾气好像没什么变，经过那些刻骨铭心的事情，薛蟠自嘲自己自己还是忘不了她，也下不了手置他于死地，为自己报仇。爱意还在，恨意也还在，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