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进京（十七）

一对新人双双卧与龙凤呈祥的喜被内，夫妻两个行周公之礼，小红鱼和秦素娘不好偷窥，秦素娘携着小红鱼到了她的葬身之地，站在月下不停地哭。

小红鱼轻声安慰道，“素娘姐姐，你不要哭了，天底下的男人到处都是，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那庄生负了你，你就不要他，就像我薛家哥哥说的那样去轮回，重新再找个男人，气死他”。

“我若是轮回，就与庄生真的断了。红鱼妹妹，庄郎曾经对我说过，他此生不会负我，他怎么说变就变。我为了他在这个世上做孤魂野鬼，不去轮回，可他今日却将对我说过的话，说给另外一个女子听”。

“除了我爷爷和薛家哥哥之外，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薄情寡性之辈”，小红鱼愤愤不平地说道。“素娘姐姐，你如此的美貌，就重新再找个好人家，再找一个比他要好许多倍的男子。他既然负了你，你就不必留恋，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不成”。

小红鱼的宽慰和愤愤不平，让秦素娘停止了哭泣，“红鱼妹妹，多谢你这几日陪在我的身旁”。

“是我薛家哥哥让我陪在你的身旁的，薛家哥哥一定早就知道，你的庄郎已经变了心了，才让我陪着你。素娘姐姐你与我薛家哥哥是有个约定的，那庄生既负了你，你就去奈何桥饮孟婆汤。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那个庄生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是为了他留恋阳间，会害了你自己的”。

孤魂野鬼哪是那么好当的，在这个世上有不少术士喜欢抓妖捉鬼，还有许多强大的妖怪也喜欢吞噬孤魂野鬼，甚至连鬼道都有互相吞噬之事。小红鱼见秦素娘实在是可怜，为了自己的丈夫不肯去轮回，如今，她的丈夫已经变了心，她留在这个世上，不肯过奈何桥的话，若是被那些强大的术士给捉到，练成鬼丹就不好了。

“我与薛家公子有过约定，红鱼妹妹能否再宽限我几天，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我的相公已经变了心，可否再容忍过几日”。

秦素娘的心里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纵使看见了自己的郎君对着另外一个女子柔情蜜意，她的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她的郎君还没有完全将她忘却。小红鱼禁不住秦素娘的哀求，陪在她的身旁。

庄生与王家姑娘成婚，对王家姑娘百般的柔情，王家姑娘善女红，他就教王家姑娘将一些诗词绣在绣布上，还亲自替王家姑娘画花样子。

每日清晨起来，王家姑娘就坐在矮凳旁让庄生替她画眉，到了晚间，两人皆是一番鱼水之欢。

秦素娘病逝时，她儿子庄英还小，这些年都是跟在他父亲的身旁，或者是由他的祖母亲自教养。王家姑娘是庄母亲自挑选出来的儿，媳妇性子大方，并不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就对他心生芥蒂。庄生和庄母在儿子与孙子耳旁一番说教，庄英对母亲的记忆本就模糊不已，没几日就改口称王家姑娘为母亲，这一切秦素娘都听在耳中看在眼中，哀莫大于心死，只后悔当时没有去过奈何桥饮孟婆汤。

晚间烛火高燃，庄生与王家姑娘坐在屋内，似有说不完的话似的。秦苏娘和小红鱼隐身在芭蕉叶外，小红鱼气的要替秦素娘好好的教训一下庄生，秦素娘摇摇头，“红鱼妹妹，我们走吧，这样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为了迎娶王家姑娘，庄母将庄生院内与院外都装饰了一遍，屋内的摆设也全部换成了喜庆吉祥的样式，就连她最喜欢的花瓶，都换成了牡丹的富贵吉祥的样式，这儿已经是王家姑娘的家了。

秦素娘心死，她不想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徘徊做孤魂野鬼了，她要去奈何桥饮孟婆汤，将庄生忘得一干二净。小红鱼同情地说道，“素娘姐姐你就这么走了，真的不要我帮你好好的教训那个负心汉一顿”。

“此庄生非彼庄生，坐在屋内的那个人已经不是我的庄生了，而是别人的夫君了，就连我的孩子也都让别人为母。我在这个世界上徘徊又有何意义，我曾经以为我和庄生的感情，就像他说的那样，永远不会变。可才几年的时间，他已经并非我所认识的那个庄生了，眼前的人竟是如此的陌生，我也没有了在这个世界上徘徊的念头，还是去轮回”。

秦素娘不肯过奈何桥饮孟婆汤的念头是庄生，而眼前的那个庄生，已经不是她的夫君。

秦素娘站在月下哭，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一看，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两条铁链，将她捆住往前方拖去。小红鱼连忙飞身上前，就看到前方有一处光亮，一个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做吊死鬼模栏的男子，穿了一身白衣，官帽上写着一见生财。而他身旁的男子，不苟言笑，面色冷峻，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

来者正是地府的黑白无常，白无常见秦素娘的身后跟了一条鲤鱼精，满面笑容地说道，“哪里来的小红鱼，居然管我们哥俩的闲事”。

黑无常冷哼一声，“在这个人间，还没有谁敢管咱们哥俩的闲事，那条小红鱼倒是挺大的胆子，弟弟莫慌，待我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白无常满面笑容地说道，“哥哥得饶人处且饶人，那条红鲤鱼不过是刚刚才有了道行，兴许不知道这人世间的规矩，待我将这些规矩和她说说，教训教训就是了”。

小红鱼站定，秦素娘已经被黑白无常擒在手上，秦素娘身死多年，如今的她已经心死，对庄生已经不抱任何幻想，对着黑白无常，遥遥的一拜。

“两位大人，素娘自知已经生死，本该去奈何桥。可素娘还有心愿未了，所以才迟迟未去地府，今日素娘的心愿己了，自愿跟着两位大人去轮回，还望两位大人不要素娘的罪过，推到我这位小妹妹的身上。我这位妹妹虽然是鲤鱼幻化成人，但对素娘有恩情，还请两位大人开恩，一切的责罚都由素娘来担着，还请两位大人放过我这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