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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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是当今世界范围内备受关注的重要话题。在加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之前,我做了40年的外交官。我很清楚日本是一直把教育当作头等大事来抓的。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十年,我走访了很多国家,看到了在不同国家和文化体系中教育呈现出的不同样子。我想,大家都会同意教育是最重要的话题,我们都需要把教育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教育是解决根深蒂固的社会和经济问题的唯一出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使命是“将和平深植人心”,而教育是实现这一使命的核心。

教育改变命运。现代社会发展的大部分历程中,教育都被认为是基础性的公共产品,所以应该由政府来提供。但早在进入现代社会之前,私人资助教育就已经是历史悠久的传统。在古代中国、平安时代的日本、中世纪欧洲以及世界很多国家的很多历史时期,都可见私人提供教育的传统。

在过去的30年中,这一传统在全球复兴,特别是在新兴市场国家。中国在这一私人赞助教育的全球复兴浪潮中扮演着关键角色,而陈一丹博士是推动这一浪潮的标志性人物。他是武汉学院这所中国领先的民办非营利性大学的创办人,是深圳市福田区人民政府与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合办的深圳明德实验学校的创校校董会主席,是腾讯和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的核心创始人之一。他曾被福布斯(中国)评为中国慈善年度人物,被誉为“中国互联网公益第一人”和“互联网公益教父”。

对国际人士来说,陈博士更广为人知和被津津乐道的身份是一丹奖创办人。一丹奖是最年轻也是奖金额度最高的专注于教育领域的全球奖项。教育虽然重要,但对教育的国际性奖励却处于比较尴尬的境地。较为有影响的奖项例如诺贝尔奖的奖项设置中并不包含教育,而包括教育的奖项规模都小得多。一丹奖因此有独特的优势,在对教育工作者的高度认可上,我从未见过可与一丹奖匹敌的奖项。

我与陈博士第一次见面是在香港。当时,我是对腾讯有所耳闻,但并不十分了解。会面中,陈博士邀请我担任一丹奖评审委员会主席。令我印象很深刻的是,陈博士向我提到,他夫人对他出资成立这一奖项的态度是非常关心、支持和鼓励。如果是在日本或者其他东亚国家,如果丈夫决定捐出这么一大笔钱,夫人们肯定会顾虑重重。陈博士的善举得到家庭的支持,非常难能可贵。

后续的发展就顺理成章。“一丹教育研究奖”和“一丹教育发展奖”的评委都非常高素质且很有声望。我很感激能与多萝茜(Dorothy K. Gordon, “一丹教育发展奖”评委小组主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民信息计划主席)和安德里亚斯(Andreas Schleicher, “一丹教育研究奖”评审小组主席,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教育与技能司司长)一起工作,也很开心地看到一丹奖评审委员会不断拓展出具备丰富多元的专业经验和全球代表性的成员。

这本书是陈博士过去七年工作的总结和思考,内容包括他建设武汉学院的一手经验,创办一丹奖并进行全球路演背后的故事,他关于衡量高等教育机构表现的更为全面平衡的框架的思考,他如何看待教育的未来,强化家长和家庭在早期教育中的投入,教育领域内国际合作的必要性,以及其他很多话题。他将在教育领域内奋斗的这七年和未来更多的年份描绘成一个解行并进的旅程,与我们相当坦诚和彻底地分享他的经验教训、感受到的喜悦和平静。

陈博士的书非常及时和必要。首先,以教育领域内的创新和进步呼唤企业家精神。为应对人工智能和其他突破性创新带来的挑战,面向未来的教育必须是启发性的、创造性的。企业家精神的内核是尝试新鲜事物并呵护其成长,促使其发挥出全部潜力。这一精神内核也是建设面向未来教育的关键。一方面,教育体系需要企业家们来尝试新事物以创造性突破体系内的惯常做法;另一方面,教育体系的一个重要且急迫的任务就在于在下一代心中种下企业家精神的种子。其次,陈博士的经验和故事突出强调公立和民间合作对教育事业发展的重要性和困难点。不仅在中国如此,对世界其他经济体来说也是如此。书中陈博士分析了“用公共资金提供私人产品”(providing private good with public fund)这一悖论背后的逻辑。在实践中,他践行的是这一悖论的反面镜像,也就是“用私人资金提供公共产品”(providing public good with private fund)。这样的美好前景只有在公立和民间机构之间有通畅和建设性的互动的情况下才能实现。最后,以教育领域的国际合作为未来社会的主人做更好的准备。陈博士在这个方向上迈出了步伐,我很荣幸从旁相助,看到一丹奖的成立和发展。就我所知,这是教育领域内第一个由中国人发起,旨在鼓励全球范围内教育事业取得重大成就的人士的国际倡议。一丹奖的目标,是为全球教育研究者和实践者互相交流、推广成熟可行的想法和实践项目提供一个广阔的平台。我对年轻的一丹奖在未来实现自己的这一抱负感到兴奋、充满信心。

教育是如此重要,我们需要动员全球的力量来关注这一话题。期待未来更多来自新兴经济体的企业家遵循陈博士的足迹,加入到这一全球行动中来。

祝贺这本书的出版,希望你们喜欢阅读这本书,像我一样,乐在其中。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前总干事、一丹奖评审委员会主席松浦晃一郎

2021年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