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仿若沧桑

“哇，好好看啊！”

率先登上山顶的李亦斌高喊道。

“我看看、我看看，”体力略逊于亦斌的李亦婷，一路走走停停，此刻听亦斌那么一喊，顿时来了精神和气力，一口气噌、噌、噌地也登上了山顶。

“真不错哎，比我们以前看到的风景都要好多了！”

姚淑英第三个登顶。李宏殿后。

“是不错，比你小说里描写的还要好看！”淑英转身对随后上来的丈夫说。

李宏也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远山近水层次分明，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俯瞰柳萌，在层层山峦的环抱之中高楼鳞次栉比，街道纵横有序，在淡淡的云雾缭绕之下，仿若人间仙境。

再看眼前，除了他当年开发的已被扩展并铺上鹅卵石的跑道外，其他早已变了样，连电视信号发射装置都变得精致灵巧了。旁边还有一座镌刻着建台缘起、名人题词的巨型石碑。

当年砖木结构，机房与宿舍并列的连体建筑，已然不见，代之而起的是砖混结构的别墅式小楼房和装饰着迷彩的钢筋混凝土机房。连铁丝栅栏都改成了青砖围墙，只是铁门虚掩并未上锁，否则，李宏一家可能就会被拒之门外了。

“老爸，这就是您当年工作的地方？”借助山岩跳上机房顶部的李亦斌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呀，”正在围着电视信号发射装置细看的李宏随口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您就是在这里遇到狗头豹的？”

“没错。”

“除了狗头豹，还遇到了什么动物？”

“还有野兔、蛇类、麂和先前看到的锦鸡，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

“为什么大都是些小动物呢？”亦婷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里海拔高，气候寒冷，没有高大的树木和茂密的野草可供较大的动物隐藏和觅食，自然就难见它们的踪迹了。”李宏指着四周稀疏低矮的灌木野草解释道。

“那狗头豹又怎么说呢？”亦斌认真地问。

“那只是个例。”李宏接过淑英递过来的毛巾，抹去脸上的汗水，接着说：“我们分析它是一只未见过世面的幼兽，就像小孩一样，或是出于好奇，或是饿极了到处乱窜，想找点吃的，就找到这里来了。”

“那次你能躲过这一劫还真是运气好！”淑英想想都害怕。

亦婷给李宏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老爸这次经历，真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了！”

“老爸最棒的是那一声猛喝！”亦斌竖拇指，“换作一般人早尿裤了，可尿裤更糟糕，绝对会加速他的消亡。”

“是呀，我当时其实也很害怕。”李宏说出了自己当时的真实心境，“但怕又有什么用？危急关头只有横心一搏了！”

“这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了！”亦婷很自然地就联想到这句话并脱口而出。

“除了这次，您还有没有遇到其他危险？”喜欢看惊险小说的亦斌还想从李宏口中探出什么新奇的事。

“有。”李宏肯定地回答，“但比起这一次都不值得提了。”

“您就提提嘛，也让我们长长见识！”亦斌不想放过任何让他感兴趣的事情。

“还有两次，”李宏走进墙影里，避开正午直射的阳光，抽出裤兜里的折纸扇，边扇边说，“两次都是蛇。”

“什么蛇？”

“一条是腹蛇，另一条是竹叶青。”

“这两种可都是毒蛇啊，尤其后一种更可怕！”看了不少动物书籍的亦斌惊叫道。

“是毒蛇。但我当时并不在意。不是我不怕，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毒。”

“无知者无畏。”淑英插了一句。

“是这么个理。”李宏表示认同。

“那您是怎么跟它们遭遇上的呢？”亦斌直击主题。

李宏踢了一脚跟前的一个土块，朝亦斌笑笑说：“那天晚饭后，我出来溜狗，因为刚修的跑道上都是土石，我就边走边踢着土石，口里还哼着小曲。突然，身边的狗就“汪汪”地狂吠起来了。我顺着狗注视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浅褐色麻绳般大的老蛇在爬行。于是，我就拣起一个土块抛了过去。原想它会迅速游走的，不想它却突然“嗞”地一声，头一扁，竖了起来，足有半米高，并快速地朝我所在的方向游来。”

“您怕了吗？”亦婷紧张地问。

“冲过来就咬吗？”亦斌也现惊愕状。

李宏见两个孩子的惊惧之色反倒乐了：“看把你们给吓的！它才滑行了一小段就停住了。”

“为什么？”

“因为我手里带着铁鞭呀！它也不傻，想咬我，也得掂量掂量自身是否有危险。”

“哦，原来是这样呀！”亦婷恍然。

“我说嘛，老爸怎么胆子那么大，原来是有恃无恐啊！”亦斌又恢复了他寻常不肯轻易服人的神态。

“那另一次呢？”亦婷问。

李宏拍了拍手，好像他的手刚扔过土块似地，然后从容地说：“另一次是我在挖菜地时，遇到了一条近一米长身上发绿的蛇。我翻转锄把，想将它拨到山下去。不想，在拨起的瞬间，它却倒转来，身躯像条鞭子似地向我胸部抽来。”

“然后呢？”亦婷好奇地问。

“然后就向我的右前方飞去了。”

“蛇会飞呀？”亦斌怀疑地问。

“正常是不会，但这次可能借助我将它拨起甩动的力量吧！”

“真聪明！”身边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

“老爸的故事还真多！”亦婷不禁感叹。

“这就是在野外工作的好处了。”亦斌觉得这是得益于接近大自然的好处。

“你们只看到了一面，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背后也隐藏着安全隐患?”淑英提醒孩子们道。

“那也是。”亦斌想到他爸所遇到的几次危险，不禁认同道。

“别光顾说话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拍几张照片回去才有纪念意义。”亦婷提议道。

“有道理！”

众人即刻散开选景拍照。

还是年青人灵活，不一会儿，亦婷和亦斌就拍了许多不同角度和不同组合的照片。

“哎，怎么我们来了半天都没有看到这里的工作人员？”细心的亦婷忽然停下说出自己的疑问。

“真的，好像这里就是个荒无人烟的被人遗忘的角落。”淑英也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是不是今天周末，都下山休息了？”亦斌猜测道。

“不会。”李宏的工作经验告诉他不会这么简单，“可能是现在的工作方式改变了，并不一定非要有人在这里上班不可。”

“哦，这里好像有留言。”眼尖的亦斌发现机房门外有几行文字：机房重地，请勿靠近。有事请拨打本台电话：*******

李宏试着按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您好!这里是柳萌电视转播台。咨询请按1；借宿请按2；救援请按3；人工服务请按4.”

现在大家都明白了，这里已经实现了自动化管理。工作人员此时可能正在城内某处办公室里遥控指挥呢！

午后三四点，山顶云雾四合，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山风也渐渐变得寒凉起来。

李宏看时候不早，众人也玩兴将阑，便带领大家沿另一侧大路返回。

在返回柳萌的路上，李宏即兴作了一首打油诗：

柳萌风景旧曾谙，风云际会数南山。

中外电波穿岭过，古今万象现屏端。

守塔驱豹当年事，携雏访故鬓已苍。

欲问同事今何在？清风抚面雾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