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军械管制
片刻之后，尚小贤三人在小伙计的引导下，来到了大通商号顶层一个茶室中。
这间茶室甚是雅致，谁能想到表面粗犷朴实的建筑中还有这等地方？尚小贤四面打量了一下，十分满意；这才是VIP该有的待遇。
小伙计一边利落地摆好茶具，一边陪笑道：“小人有眼无珠，客官请见谅，稍后会有本号管事级别的人物亲自来接待您。”
尚小贤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乔山咧着嘴只知道傻笑，百里文川则昂着头，一脸的扬眉吐气。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然后一个身带贵气的青年走了进来。此人看来有二十四五岁，风姿雍容，温润如玉；双目中蕴含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他身上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长衫，仅以水墨渲染做简单的纹饰，看来低调含蓄又不失华美。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饰物，只有手中一把洒金折扇透出一分奢华之气，这把折扇两侧扇柄上各嵌了四颗不同颜色的玉石，隐隐有烟气缭绕，乃是一件至宝。
此人进了会客室，小伙计脸色顿时一变，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即一脸郑重地道：“客官，这位是我们大通商号的东家，鹤冰峰，鹤公子。”
想不到这青年看来文雅俊秀，却有一个和本人气质完全不搭边的名字，不过更令尚小贤意外的是这青年的身份。伙计的称呼不是管事，不是掌柜，而是“东家”，那就是老板亲自来了。
伙计把茶倒好，立刻退了出去；尚小贤观察到伙计脸上的表情也满是意外和惊愕，显然也没想到这些客人会惊动Boss。
鹤冰峰含笑施礼，优雅的仪态没有半分瑕疵，道：“贵客远来，鹤某有失远迎，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乡野之人，当不得‘公子’之称，在下尚小贤。”
尚小贤没接他的奉承话。
“尚老弟过谦了……”
鹤冰峰立刻改了称呼，又道：“刚刚伙计来报，尚老弟想要售卖凶兽尸块，而且有两大车之多？”
尚小贤点头：“正是，久闻大通商号之名，尚某欲将这些尸块全数卖给贵号，同时购置这些东西……”
说着一伸手，一边的百里文川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过来，尚小贤拿过扫了一眼，然后递了过去。
鹤冰峰接过这张纸打开，眼角就是一阵抽动，不过他终究见过大世面的，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笑容，他道：“数百只黑甲天牛前肢，六十对灰毛恐狼狼爪，十双紫瞳月虎的眼睛，还有……好家伙，尚老弟可是为鹤某带来了一桩大买卖。”
尚小贤暗暗点头，鹤冰峰只是扫了一眼，就将安宁村带来的所有货物记在心里，果然是非同凡响。
于是道：“正是奔着贵号的名头而来，此次尚某所需之物虽然不少，但是以贵号的实力，想必不会令尚某失望。”
鹤冰峰哈哈一笑，一边用手指轻轻道：“这个当然，老弟清单中所需的粮食、冬衣都好说，本号有足够库存；长枪、钢刀则需要调货，不过最多也只需两日时光，还请尚老弟稍作等待。”
尚小贤点了点头，道：“不妨，尚某此来曜州，也会盘桓几日。”
安宁村距曜州三十七十里，路上需至少十日时间，再者尚小贤一行人数过百，还有牛车随行，动身前要准备很多东西，比如最起码的干粮、饲料和清水。
鹤冰峰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尚老弟的清单上还有盾牌羽箭，却令鹤某十分为难。”
“哦嚯？不知有何为难之处？”
鹤冰峰的话大出尚小贤意料之外：大安朝武风盛行，朝廷不禁民间买卖兵刃，大通商号不仅在曜州是第一大行，即使放眼东陆也是一样，如此雄厚的实力，能有什么问题？
鹤冰峰不卖关子，立刻解释道：“尚老弟痛快，鹤某也就直说了，上月月中，州府发下了公文，自本月开始，盾牌与羽箭加入了管控之列，虽然仍可买卖，但是有严格的数量限制。尚老弟要‘盾牌百面，羽箭千支’，请恕鹤某无法如数交付。”
乔山与百里文川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敢情这是碰上军械管制了？
尚小贤不由得暗叫点儿背，便问道：“不知贵号可以售给我们多少？”
“盾牌三十面，羽箭三百支……”
鹤冰峰顿了顿，非常郑重地道：“此外尚老弟要向府衙报备，这些都是铁律。而且……加钱也不行。”
只有三成，这也太少了。
乔山、百里文川二人当即就坐不住了，他们站起身想要与鹤冰峰理论一番，被尚小贤给拦住了。
鹤冰峰的回答简洁明了，同时把后路也直接堵死了，不像是敲竹杠的意思；尚小贤想了想，还是道：“鹤公子这规矩，该不是为我尚某一个人立的吧？”
鹤冰峰显然早有准备，他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封裹着硬皮的文书，一边微笑道：“尚老弟这是哪里话？如尚老弟这般人中俊杰，鹤某结交还来不及，怎会虚言相欺？此道禁令是州府颁下来的，上边还有段西平大人的亲笔印鉴，尚老弟可亲自验看。”
说着探手轻轻一点，这封文书无声地滑过桌面，最后端端正正地停在尚小贤面前探手可及之处，不差分毫。
“这验看就不必了，既然府衙有令，尚某从命就是……”
尚小贤没接这封文书，他从没见过段西平大人的笔迹，如何能分辨真假？遇到军械管控只能说差了一分运气；与其在这里费劲，还不如在其它方面下点功夫。
尚小贤沉默了片刻，又道：“如此就按鹤公子所报之数购置，但是尚某要将之换成精铁盾牌和透甲锥如何？”
此次来曜州，尚小贤的原意是购置一批中档货，因为按经验，在入冬之前安宁村还会迎来一波大规模的猛兽入侵，这样可以让村中更多的人分到武器。可是现在大通商号无法在数目上满足，就只能在质量上找补了。
只是精铁盾牌与透甲锥是大安朝正规军所用的军械，是正儿八经的制式装备，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说道。
好在鹤冰峰十分痛快地点头，他道：“此事可行，鹤某便可做主。尚老弟如此大度，倒显得鹤某小气了，便额外赠送五件轻甲，聊表谢意。哦……此次交易后的剩余货款，柜上已经备好，尚老弟离开时就可带走。”
要不怎么说鹤冰峰年纪轻轻就能当Boss呢？就冲这份周到的行事，就算是老油条也不过如此。
尚小贤非常满意，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