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世界扎根

天边正泛起鱼肚白。不知不觉，这场对决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之久。体力无限，无限再生的砂之巨人不说，只要核心完好无损，他就能依靠周围地上的沙子回复。而我只是个普通人，体力，耐力，都是有限的。再这样拖下去，我迟早要被他耗死。

砂之巨人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野蛮地挥着原始的拳头。我左闪右闪，连续几次躲开砂之巨人的攻击之后，抓住他的攻击间歇期，对准砂之巨人的下腰奋力一匕首斩去。

铛！匕首斩过砂之巨人身体时，我听到了金属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手感也与切在石头沙子上略有不同。一道微弱的金色光芒从砂之巨人身体上的切口中溢出，但只有一瞬间，就被他身上其他部位流动的细沙碎石盖没掉了。

纯砂石打造的傀儡不应该有金属成分，如果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我活动了活动有些酸了的胳膊，盯着砂之巨人的腰间，准备结束这场战斗。

核心受到了伤害，砂之巨人终于停止了原始的拳打脚踢，有模有样地摆起了格斗的姿势。看样子是要动真格的了。不过既然我也和你打了那么久，总该有点收获才是，砂之巨人的攻击方式，回复速率我都摸清楚了，就算他切换了形态，变化也不会有多大。

这种程度的傀儡，都是单核心。而能改变运行速度的傀儡，起码要双核心甚至多核心的。这是市长告诉我的，在大不列颠帝国的强盛时期，军队中的10%左右都是傀儡、魔像之类的无生命物体。要知道，没有魔像高额的魔抗，人族军队征战<惘然森林>的妖精族时，估计也要打的够呛。很大程度上，是魔像和傀儡在这场战争中立了大功，极大的减少了人类伤亡，限制了妖精的魔法对人族军队的危害。

在魔法流失，文明崩坏的今天，魔像、傀儡倒是成了脱缰之马，人类再也无法掌控他们，任他们为非作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躲在城中村里默默叹气。砂之巨人，曾经是耕作良田的一把好手。战后田地荒废，这里也成了无人问津的<荒山>，谁还会管他呢。

沙暴中心内围全是沙石，外围有迅烈的沙尘暴。想把砂之巨人拉出他的领域很困难，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我有了一个冒险的对策。

与此同时，砂之巨人也是蓄力完毕，腿往后一蹬，仿佛赛跑运动员听到了枪声，离弦之箭似的飞了过来。速度之快远远超出我的预算，难道他之前一直都没有使出全力吗?这傀儡，居然懂得有所保留，看来是我大意了啊。

砂之巨人一拳打了过来，我躲开后又是一拳，出拳速度比之前的原始拳法快了几倍。要速战速决了，我紧握匕首，躲避死亡之拳的同时，找准砂之巨人的破绽。

……有破绽。

对准砂之巨人核心的部位，我纵身一跃，一刀下去。咔嚓，是金属碎裂的声音，手感告诉我，命中他的核心了。

砂之巨人摇摇晃晃地扭动着身躯，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越发无力，黑曜石眼中的光泽渐渐黯淡了下去。身上的沙子重新受制于重力的影响，巨人的身躯逐渐瓦解开来，流沙从他的四肢上垮了下去。经过几分钟的酝酿之后，砂之巨人彻底崩坏了下去，散架在地上化为一堆烂泥。

最终落下来两个金黄色的半球，切口平整。我缓缓走上前，捡起这两件看似黄金的战利品，还有点沉。这东西是怎么启动的，我也无法理解。这已经超越了我所认识的科学的范畴，或许曾经这个世界科技比我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还要高吧。

如果是魔法的产物……那就更加一窍不通了。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见识到了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后，我还是不太相信魔法的存在。毕竟有一个叫地球的地方，魔法是只存在于异世界的东西，是压根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

把疑似金块的两块半球收入口袋，我寻思着回城去换点这个地方的货币，然后找个客栈休息一下。虽然不是很放心这里人的人品，但在有点人气的地方总比在荒野露营要强一些，起码不用担心晚上被魔物袭击。

再次确认砂之巨人停止了运作后，我带着匕首和金半球，打道回府。这匕首是向城门口站岗老兵借的，现在有了资金，可以买自己的剑了，也是时候该还回去了。红日初升，我在清晨的路上。

沙尘暴停止了，大概是没有砂之巨人提供能量了。我一路畅行无阻，偶尔有一两个从石头后面跳起来袭击我的昆虫魔物，只是一刀就给它切成了寿司。

并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一道黑影窜进了我的影子，与之融为一体了。

在击败砂之巨人后，我的力量和体质似乎得到了可感知的增强。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存在类似“经验值”一样的东西，打倒怪后能够升级，提高基础属性。

不过，让我疑惑的是，砂之巨人也并不算强大的敌人，如果每个人类都能打败魔物后获得经验值的话，那么人类整体的素质就会提高，打倒一个砂之巨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事实上是人类全都窝守在城墙里，废墟下，不敢与魔物正面交战。哪怕是士兵，也只是在守城，没有对外扩张，没有收复失地。很可能，这里的原住民并不能从击杀魔物之后获得经验值，从而提高自身属性，不然今天人类也不是这幅光景。

这种从击杀魔物获取经验值，提高力量和体质的能力。我不敢说只有我一个人会有，至少我现在没有遇到过，但不能说没有。或许遇到过，但谁又看得出来呢?市长吗，老兵吗，还是，之前在城里遇到过那个高傲的人，他们会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吗？

无从得知。罢了，我也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旅者，谁会把矛头指向我呢，是我多虑了。至少现在不会，但以后说不定会被人盯上。

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还是要活在当下。到帝都——狄瓦恩遗址了。现在是个村镇，懒散的城卫兵站在锈迹斑斑的大门口打瞌睡。

老兵不在值班，我还是先进城找当铺换钱吧。卫兵就站在那里睡觉，要是进来几只魔物，他们也不知道。我是市长的话，应该会扣他们一个月工资。

当铺在哪儿？坑洼的街道旁，路标早已风化，无法识别上面的文字。令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我能认得这里的文字。明明是初来乍到，却好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一样。不过我没必要把一切都弄清楚，首要任务是找到当铺。

问一下这里的人吧。只是这里的人，一个二个神情漠然、眼神空洞。大部分人衣着华贵，似乎在彰显自己不是难民的身份。这些人应该是所谓的贵族，即使是到了这种年代，他们依旧把阶层看的比命还重。

还找一个面善一点的人问路吧。

“今天天气真好，先生。请问当铺怎么走?”

一位绅士从我面前经过，我把他抓过来问路。

“在暗巷吧，最近才搬进去的。”

“为什么要搬到暗巷去呢?”

好奇心催使我多问几句，我对这个世界了解甚少。

“……小声点，我偷偷告诉你。当铺那个地方，连偷盗得来的赃物也收。暗巷是没有法律监管的，宪兵一般也不会去那里巡逻，那里是狄瓦恩的法外之地。”

“是吗，谢谢你了。”

“不客气。”

绅士很有绅士的风度。道别后，按照他的指导我来到了暗巷里的当铺。

暗巷也是外边那副模样，而且还更胜一筹，流浪猫狗到处乱窜，偶尔还有一些喝醉的男人在大吵大闹，街上脏兮兮的，有一股垃圾发酵的臭味。生活在这里面的人，肯定不是好逸恶劳的贵族们，都是些穷人。

财不外漏，我穿的破破烂烂的，倒是也不用担心谁会打我的主意。

走进当铺，檀香的气味，一位老太太坐在铁窗的后面，翻阅者发黄的账簿。

“欢迎光临，要典当物品的话，抱歉，我已经没有多少钱可以给你们了。”

这话让我心头一怔，我就是来换钱的，要是没换到的话，不但要睡在冰冷的地板上，甚至还有可能要翻垃圾堆……。

要不然……。

“这个，能换多少呢？”

我拿出砂之巨人的半边核心递给当铺老太。老太太摘下老花镜，仔细观摩，又掂量掂量这块像是金子的东西。最终，她抬起头来，表情有些复杂：

“这个不是一般的黄金，小伙子，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为什么要告诉她呢，对我也没有好处。

“是我翻垃圾的时候翻到的。”

老太太半信半疑地和我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我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她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还挺幸运的嘛小伙子，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我收2000G吧，不能再多了。”

在市长口中得知，十年苦力的收入也就只有5000G。我认为价格也算合理，相当于苦力干四年的收入了，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现在当铺有些入不敷出，我先给你500G，后面每个月你都来找我领500G。领完你的费用后，我再给你200G利息怎么样?”

“你这家店跑路了我找谁去?”

我想起之前绅士说的话，不敢贸然接受她的提议。这当铺可是家黑店，被坑了就被坑了，宪兵不会给你收账的。

“小伙子不用担心，我做生意以诚信为本。只要你有货，都可以往我这里销哦。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给你800G吧。我也想一次性付清，但这个月实在没有余钱了。”

800G，够用一段时间了。就算他跑路了，我也有充足的时间去狩猎魔物，或者完成委托来赚取佣金。于是我答应了老太太的提议，老太太从发霉的木桌下翻出八个上灰尘了的金币。

“就这些了，自己点数别少了。”

一拿到这金闪闪的大棒子，我就前往了旅店。旅店里客人很多，大部分是装备精良的冒险者。我蕴袍敝衣在他们中间，没有什么羡慕的意思。

“一间标房，租一个月。”

旅馆主人是一位中年妇女，鼻子尖尖的，眼睛长长的，又瘦又高。挂着笑脸和一桌看似很强的冒险者攀谈。

他们的笑声很大，以至于我说的话都成了耳边风。也许他们听到了，故意装作没听见。

“老板娘，我要一间标间，租一个月。”

我提高嗓门，对着那一桌的方向喊到。旅店主人露出一个不悦的神色，在座的大汉之中有一个人冷哼了一声，然后就拿起酒杯灌了下去。

“100G”

旅店主人和颜悦色道。我掏出一个金币递过去，她接过金币丢进柜台里，从怀里掏出一只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把一支鹅毛笔递给我：

“登记。”

我礼貌的接过鹅毛笔，签完字后，把拿过笔的那只手放到桌布上擦了个干净。然后把桌布扯了下来，扔在了正在刨垃圾堆的狗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