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不能干了滚蛋！
咚。
巨大的声响从会议室角落传出来，打碎了会议室的和谐。
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往发源地望去，希望可以在领导发火之前把自己和捣乱者划开关系。
“疼……疼……疼。”倒在地上的人，像是没有察觉到会议室诡异的气氛，伸着胳膊求救，却迟迟没有人愿意施以援手。
只能自己艰难的扶着椅子爬起来，嘴角挂着不合时宜的笑：“抱歉，一不小心睡着了。”
“啪。”裹挟着震怒的拍桌子声从最前排传来，如同西伯利亚寒风过境，让所有小范围内的活动都停止了。
“姜媛，不要以为你是程秀的关门弟子，有人在背后给你撑腰，就可以不把台里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
姜媛抬手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脖子，准备找个合适的角度再眯一会。
刚熬了4个通宵，她身体和精神早就到了极限，要不是顶头上司亲自抓她回来，这会儿姜媛早就在柔软的大床上和周公约会了。
梦境刚接上，就被人打断了。
睁开惺忪的双眼，姜媛清淡的扫视了一圈，随后把视线落在电子屏幕前的领导身上，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平稳的说：“余总说地对，这些年传统媒体因为局限性被新媒体挤压，我们必须开创新思路，在有限的格局内，做出新花样。”
收声时，姜媛还特意扫了一眼余总的表情。
确定自己没闯祸，姜媛松了一口气，再次缩到属于自己的小角落，迷迷糊糊听完了会议的尾声。
随大流地做着合群的动作。
从会议室出来时，姜媛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
她转身扫了一眼背后还在溜须拍马的各项目负责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心底的想法。
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姜媛偷溜进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毫无形象踢掉高跟鞋趴在沙发上如同一摊烂泥。
诡异的姿势睡得并不是很舒服，姜媛是被疼起来的。
她耷拉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着办公桌后面愁眉不展的人：“又挨批了？”
顿了顿姜媛继续念叨：“你说说你，在社会浸泡了这么多年，怎么一个狗腿都学不好……”
砸在怀里的抱枕以及暴怒的滚，打断了姜媛的絮叨。
揉了揉鼻子，姜媛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天花板，这么多年师徒，她自然知道程秀是为自己好。
“师傅，生气了？”姜媛眨了眨眼睛讨好的往前走了两步：“当初我就说，我不适合做项目负责人，您非要把我推上去。”
“还成了我的错了？难道你就心甘情愿做一辈子打杂的？”程秀抬手戳了戳姜媛的额头，恨铁不成钢。
确实是从她推姜媛上了负责人的位置后，才有的后面的因果。
“师傅，下次您就该听的听，该忘的忘。你训我的话我都快背过了。”姜媛顺势在程秀肩膀上蹭了蹭，语气染上了撒娇的意味：“再说了，由您在，谁能把我怎么样？”
“姜媛，师傅也会老，也会离开电视台，到时候你怎么办？”程秀吸了口气，没好气瞪了眼姜媛。
她这关门弟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不争了。
如今这世道没有点权力在手里，做事很容易被掣肘。
“师傅年纪大了，还能护你多久？”叹了口气，程秀还准备继续说教，就被姜媛口袋里的手机打断了。
嗡~
晃了晃手机，姜媛顺势往沙发跟前走，拎着自己的高跟鞋准备开溜。
手还没触及到门把手就被人喊住了。
“刚才余总跟我说，台里准备新开一个节目，我和他们商量打算让你顶上。”程秀的声音传来时，姜媛几乎是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转身打算推掉。
但是被人直接无情忽视了：“没得商量，这是通知。”
吐了口浊气，程秀捏了一沓资料走到姜媛面前：“前些日子辛苦了，这几天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准备迎接新岗位。”
歪着嘴，姜媛打算再挣扎一下，直接被人推出办公室门。
张了张嘴。
姜媛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她知道程秀是为了自己好，这样跑时事太危险了。
没有一个长辈，希望自己的晚辈，在这个和平的年代，还玩命。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姜媛随手把资料丢在抽屉里，准备回家补觉。
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好好睡过觉了，要不是脑袋里悬着根线，她早就垮了。
刚踏出办公室，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慵懒的靠在电梯墙上，姜媛没好气掏出手机，正准备哭诉，就看到手机屏幕上一串快刻到骨子里的电话号码，脸上委屈的表情瞬间变冷，凝固在脸上。
叮。
顶部通知栏里的字眼让姜媛脸上瞬间爬满了讥讽：“我在你们公司楼下，要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你最好接电话。”
知道躲不过了，姜媛接通了电话，没留给对方任何说话的空隙：“姜海，我没空和你浪费时间，别来烦我，再敢威胁我你试试。”
说完姜媛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靠在电梯壁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眯了一会儿。
清脆的叮声，把姜媛从迷瞪中叫了起来，她直起身子看着门外的同事，毫无形象的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往外走。
人刚到大门口，就被堵住了前路。
姜媛抬头看着眼前两道身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她努力压着自己的脾气：“让一下，挡我路了。”
她的不愿纠缠，对面两人显然没有听进去，反而主动邀约：“姐，爸在对面定了包房，过去聊聊吧，亲生父女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亲昵的称呼，热络的语气，姜媛把视线落在了姜海身边这个还要比自己高半头的男孩身上，她抬手扶了一下眼镜：“这位先生，现在这个社会虽然姐已经是一个尊称了，但我并没有这个嗜好。”
说完姜媛就准备绕路。
可显然来人并不给她任何机会。
被人揪住胳膊的瞬间，姜媛条件反射把人扣住：“是听不懂人话还是？”
说完姜媛就把人丢开，准备离开。
刚迈出去一步，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姜海直接攻击了姜媛的要害：“媛媛，今天你要是不去，我就天天来电视台蹲守，等到你愿意聊聊为止。”
平生最讨厌被威胁的姜媛，转身嗤笑的看向姜海：“姜先生，我可以理解成威胁吗？”捻着碎发，姜媛顺势往姜海跟前靠近了两步，语气里满是不屑：“还有别叫……这么亲切，听着怪恶心的。”
“是吗？”姜海和蔼地笑了笑，视线看向背后那幢高大的楼，语气轻和：“马上要到午饭时间了，你应该也不想在单位门口闹得人尽皆知吧~”
姜媛别开头，握紧的拳头就快举起来了，她又卸了力道，笑地无所畏惧：“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我，我这人最不惧的就是别人的目光。”
“程秀的呢？”
姜海转头看着大楼门口的身影，笑了笑。
他找了姜媛有段时间了，也从她同事嘴里，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姜媛的软肋。
“你真该死。”抬手揪住姜海的衣领，姜媛把人拎到面前，欣赏够他眼底的凌乱后，才松开手拍了拍姜海肩膀上的灰尘：“怕了？我都说了别招惹我。”
说完，姜媛转头看了眼程秀，无辜地笑了笑，随即对着姜海吐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带路吧。”
坐在饭店包厢里，姜媛压根就没有和他们攀谈的心思，直接靠在墙角的椅子上去见周工了。
被人戳醒时，姜媛的大脑还停顿在会议室里，她顺势站起来汇报工作。
刚说了两个字，姜媛就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正在给自己布菜的姜海，抬手捏着眉心重新坐了下来：“你不觉得恶心吗？”
听到姜媛的话，姜海也没什么反应，而是继续做完自己的手上的事情，才抬头看向姜媛：“当年的事，是爸爸不对，爸爸道过歉了。”
爸爸？
姜媛笑了，她目光瞥过桌上的其他人，懒得和姜海装模作样：“如果姜先生是来认亲的，我想就没必要了。”
“媛媛。”一手摁在桌子上，一手拽住姜媛的衣袖，看到姜媛恶狠狠的目光时仓皇收了回来，“你就这么恨爸爸吗？”
“恨？你也配。”姜媛烦躁的扫了眼坐在姜海身边，一脸不情愿的母子，轻啧出声：“如果姜先生携家眷来是为了认亲，那大可不必，实在没这个必要。”
一根一根掰开姜海的手，“下次再搞这么大阵仗，最好把自己的诉求写在本子上，而不是一上来跟我攀关系。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可以攀的？”
“姜媛！！！”姜海拍着桌子站起来，视线在对上姜媛的凉薄上，噤了声。
冷笑着看向求上门还打算高高在上的三人，姜媛推开包厢门直接离开了。
一口水都没有喝，她走得毫无压力。
和姜海他们分开之后，姜媛就回家睡觉了。
摔倒在床上那一刻，姜媛的意识就被周公召唤走了。
这个原本弥补身体机能的睡眠，因为中途姜海的加入，多了一丝悲伤。
哭醒的瞬间，姜媛就把湿漉的枕头和被褥丢了出去。
光脚站在冰箱前，看着散发着恶臭味的冰箱，麻木关上门，转身去叫了家政服务。
捏着已经停机的座机，姜媛扫着四周，找自己的手机打算缴费，却被忽然响起的座机绊住了步伐。
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姜媛犹豫了好半晌，在电话第四遍响起的时候，才走过去接通。
还没反馈，入耳便是骂声。
拿远听筒，姜媛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等那边情绪平复了才靠近：“师傅，你息怒。”
“外卖在门口，收拾完，赶紧给我熟悉流程。”
姜媛：“……”
她都打算临阵脱逃了，电视台不缺想要进演播厅的人，到时候任何一个都比她优秀。
俨然忘记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程秀教育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会猜不透她心里的小九九。
“媛媛，你逃不掉的。”
捏着被挂断的电话，姜媛坐在地上好半天才打开门，从门把上拿过外卖，蹲在茶几前过程秀发来的电子版流程。
擦了擦鼻头：“师傅，这不是……”视线扫过总编导，姜媛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对着电脑吼道：“他们这是抄袭。”
“你给我安静点。”程秀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浑身疲倦。
人到了某个年纪就会疲倦。
她现在只想让这个关门弟子走的更高一些，被更多人看到，以后才不会和自己一样，毫无话语权。
做媒体的，知名度也是一种话语权。
“因为我对不对？”
“不是。”知道姜媛的脾气，程秀毫不犹豫否决了。
靠在椅子上，程秀看着窗外的风光：“创意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谁独有的，哪里来的抄袭。”
“师傅，我志不在，你又何必非把我往那上面推？”姜媛吸了吸鼻子，她这辈子没遇到过什么温暖，当初报考新闻系也是为了让这世界的脏恶暴露在太阳底下。
让世人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脏，人有多恶心。
可进入了那个专业，却遇到了自己的温暖，她原本的目的改变了。
如今……要让她踩着那抹温暖上位，她不愿意。
“师傅老了，没法护你一辈子，这个圈子本来就是名利场，你要没有话语权，迟早要被埋没的。”程秀笑着安抚电话里明显还激动的姑娘。
“听话。”
时隔两日。
再次踏进电视台大楼，姜媛总有一股膈应感，和谁说话都带着脾气。
“这是谁招惹我们电台的小辣椒了？”化妆师也是台里的，很少和新闻记者打交道，但也从旁人嘴里听到过姜媛的历史。
“啧，这个外号，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说着拢了拢衣服，姜媛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准备当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完成程秀给自己的任务。
在这个业绩称王的时代，程秀也有自己的难处，她都懂。
“这都要开始录制了，嘉宾还没到？”节目组工作人员在走廊里不知道和谁在抱怨，话音还没落，一个温润的声音就闯进了沈念的耳朵里面。
“抱歉，临时加了个急诊。”
几乎是同时瘫软在椅子上的姜媛坐直了身体，甚至忘记了正在劳作的化妆师，浑身的拳头都在握紧。
“怎么？这是什么无良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