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离开
七月，中考结束之后的第三周，一对夫妇的出现打破了明轩和许媛母女的生活。
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上午，明轩正在卧室里换衣服，准备和王志熏去篮球场打一会儿球。
噔噔噔！门被敲了几声。
明轩打开门，苏青和许媛红肿着眼睛站在他面前。
“怎么了？”明轩的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出了什么事。
“哥……”许媛的声音有些嘶哑，“你爸妈来了。”
“什么？”
苏青蒙住脸：“诺诺……”她没能再说下去，整个人倚在一旁的墙上抽泣不止。
“妈，到底怎么回事啊？”明轩抱住她，但苏青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哥，当年在医院里，你和另一个男孩儿抱错了。现在在客厅里的才是你的亲生父母。”许媛一口气说完，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
这时，苏青终于冷静下来。
“走。”她拉住明轩的手，“去见一见他们。”
亲生父母？以前许媛没跟我说过啊？明轩一脸疑惑地走到客厅，只见两位衣着讲究的中年人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而他们身旁，还坐着一个同样一身贵气但表情傲慢的男生。
“孩子！那些年你受苦了！”女人发出一声感慨，随即扑了过来要抱住明轩。
“等等！停！”明轩往后退了几步。
女人僵在那里，眼泪也僵在脸上。
“孩子，当年的事是一个误会。我们已经找医院查证过了，你的确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男人也向他靠近了几步。
“那又怎么样？”明轩不由自主地吐出这几个字。
中年夫妻微微一愣，男人说：“我们知道你一时还不能接受，但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我们会等你回心转意。”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明轩没有伸手去接：“我不会和你们一起生活的。我有自己的妈妈和妹妹。”
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明轩同往常一样每天出门打篮球，打完篮球又去图书馆，他不想回家面对苏青和许媛，她们的眼泪、无助无奈的表情，每一样都让他不忍。
这天，天已经黑了。明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吴家。
其他人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客厅显得很安静。
他正要往自己的卧室走去，突然听到苏青的房间里传来一些声音。
“吴哥，你喝多了，你不要这样……”是苏青的声音。
“你要拒绝我？那这个月店里的房租可就不免了啊？”那是吴松调侃的声音。
一阵沉默过后，明轩只听到一个男人粗重的鼻息声和吱嘎吱嘎的床响……
明轩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这么多年了，为了养他们两兄妹，苏青真的不容易……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喂，诺诺。”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但似乎又在哪儿听过。
“你是？”明轩问。
“陆震霆。”对方的声音不急不缓，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明轩的眼神落在书桌上放着的一张名片上：兴达房地产董事长陆震霆。显然，这张名片是苏青放到他房里来的。
“什么事？”
“之前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对方问。
“不怎么样，我不会和你们一起生活。”
“孩子，我知道这些年你的养母对你很好，把你培养的很优秀，我们不会白让她付出的。只要你肯回到我们身边，我们愿意支付她一百万的感谢费。”
一百万？明轩突然想到苏青红肿哭泣的脸。如果有了这些钱，她就能离开吴松。她和许媛就能过上崭新的生活。
“你说的是真的？”明轩问。
“当然。”对方轻笑了一下，“难道你在质疑我的财力？”
明轩咬着唇：“好！我希望你说话算话！什么时候给钱，我什么时候回来！”
“一言为定！”对方挂断了电话。
离开那天是一个雨天，陆震霆和韩露这一对亲生父母坐着劳斯莱斯来接他。
“钱到账了吗？”这是明轩对陆震霆说的第一句话。
“是的。”陆震霆回答。
他看着眼前这个亲生儿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欢，不仅仅是血浓于水，而是他的性格和自己太像了。精明、理智，为达目的不惜代价。
明轩笑了一下：“很好……”
他转过头去，准备和大家告别，却只看见苏梅、吴静和吴松站在那里。苏青和许媛没有露面。
明轩往许媛的卧室门走去，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只传来一阵又一阵嚎啕大哭。
“妹妹，你出来一下！”
没有回答。
明轩知道，许媛此刻是不会见他了。
他来到苏青的门前，还未敲门，门突然开了。
“儿子，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苏青将他抱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妈，你永远是我妈！”明轩觉得自己的喉咙莫名的一紧，“我走以后，你们就离开吴家吧。好好过日子，我会常来看你们。”
“陆家那笔钱我本来不想要……”苏青面有愧色。
“妈！”明轩打断她的话，“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妹妹！我走了！”
明轩转过身，朝大厅走去，他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不想离开她们。
劳斯莱斯里，韩露一脸温柔地抓住明轩的手。
“儿子，这次你回来，妈妈要好好补偿补偿你。”
明轩缩回手，点了点头。他还不太适应这个女人，不管是她华丽丽的衣着，还是她浓烈的香水味。
车子启动了，雨啪嗒啪嗒地落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哥！”突然，明轩听到外面有一个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喊声。他转头一看，只见许媛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在雨中疯狂地朝他追来。
天地间，大雨如注，她看起来是那么渺小，那么脆弱，如同海浪中的一片小舟，随时要被风浪淹没。
“停车！”明轩喊。
司机没有停。
“我让你停车！”明轩再次大喊。
“停！”陆震霆说。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明轩打开车门，向后跑去，许媛踉跄着摔倒在地。
“你怎么那么傻！下这么大雨你跑出来干什么？”明轩朝她吼。
“我是傻！我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许媛也大声吼着，她的脸高高扬起，不断被雨水冲刷。
明轩一把抱起她，朝吴家走去。
“我不要你管我！”许媛在他怀里挣扎。
“别闹！”明轩低吼一声，加快了步伐。
“我以为你不会离开我们……”许媛的声音悲伤无比……
“陆总，少爷他……”司机说。
“无妨。”陆震霆从后视镜中看着明轩模糊的身影，脸上淡淡一笑，“他答应过我就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