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突围下山
在唐基的身后，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拄着拐杖的排长，是被盟军遣送回国的李连胜。
李连胜对着虞啸敬了一礼。
唐基笑眯眯地说道：“李排长，快看看，对岸站着的，有没有王飞？”
李连胜拿过一个望远镜，点头道：“有。前排第一个就是。”
唐基松了一口气道：“哎，总算能给王家一个交代啦！”
王飞刚到川军团的时候，托人找关系，找到了虞家，虞家的老爷子又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如果出了差错，他真的没法向老爷子交代。
“虞侄啊，赶紧的，往对面发炮支援啊。”
虞啸卿眉头一皱道：“唐副团座，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只有一个炮弹基数的库存。要打出去，江防如何守？”
“哎呀，虞侄有所不知，王家为了寻找王侄的下落，已经答应给我军捐助三十万半开的军资。”
虞啸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道：“凭这些就想让我放弃江防？”
唐基道：“虞侄还是太年轻了，看不长远，人情即政治。王金荣可是全国帮会的总龙头，这种人不要轻易得罪他，最好是能搞好关系，如果这次我们救了他的儿子，王金荣以后就会成了我们的摇钱树。况且，这次守住了江防，军部一定会扩充军备，师长一职非你莫属！”
虞啸卿说道：“我只想打一场胜仗，对于升官发财，没有兴趣。”
唐基呵呵笑道：“人总是会变得的嘛，以后说不定就会有兴趣了。虞侄，不要犹豫了，把炮弹都打出去吧，我保证，过后给你弄来至少十门大炮！”
虞啸卿来回走了两步，总算挥了挥手，对何书光说了一句。
何书光立即挥旗。
阿译看见后，翻译道：“炮队将在我方发出信号后打半个基数的炮弹，物资奇缺，这是以江防之危，补你们的请求，望顺利突围。”
龙文章又磕头致谢，他还以为，是他的真情感动了虞啸卿呢。
虞啸卿又对着何书光说了几句，于是令旗再动。
阿译继续翻译道：“不论你是什么人，南天门一战，虞某看在眼里，英雄不问出处，归来后必为你们请功！”
……
竹内收到立花奇雄阵亡的消息，即痛心又愤怒，命令大部队连夜急行军，赶往了南天门。
日军的炮火又一次覆盖了山顶上，这一通狂轰滥炸，所耗费的弹药，恐怕是前边好几次的总和。
一群人被震得趴了下来，从头顶掀起来的烟尘，彻底把阵地覆盖。
随后，一阵山呼海啸的声音在山峦和江谷中回响。
耳中充斥着日军的万岁之声，还有林间闪动的密集人影。
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怎样，第十八次进攻，南天门是守不下来了。
不辣的额头大概被某颗石子砸到了，一脸的鲜血，他大喊一声：“鬼子上来啦！”
龙文章跳了起来，一举枪喊道：“冲啊冲，杨六郎！”
他在后面又多加了一句，对着阿译喊道：“我们要迅速突围，让对岸发炮支援！”
然而，这时候，远处丛林中一个恐怖的声音缓缓出现。
“轰隆隆……”
一辆坦克从林外绕了过来，在一个大弧形转弯后，成为日军攻击队形的矛头，四十七毫米的榴弹炮在阵地前面猛烈爆炸。
孟烦了尖叫一声：“坦克！”
坦克，是他的噩梦。
曾经在撤退禅达之前，他躲在坦克底下，才躲过了一劫，可是，这种凶猛的铁家伙，成了他心中最为恐惧的东西。
阿译站在阵地上，看着正在轰隆隆向前驶来的坦克发呆。
龙文章冲着他喊叫：“阿译，别发呆，打旗号啊！”
阿译被叫醒，回过神来，挥舞着令旗告诉对岸开炮。
面对不断驶来的坦克，龙文章拿枪拼命射击，用步枪打坦克，似乎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孟烦了说：“你是在浪费子弹。”
龙文章对着所有人吼叫道：“步兵和坦克协同，开枪把坦克后面的步兵阻止在两百米开外！”
于是，所有人开枪。
命中率低得要死，但对日军来说，小野中队长已经下过命令，没有必要跟这群人死磕，都躲到坦克的后面，这也就意味着，日军的进攻稍稍延缓。
“轰！”
忽然一声炮响。
山顶上的一群人不约而同的卧倒，炮声已经让他们形成了这样的条件反射。
但这回不同，炮弹不是冲向他们的阵地，而是在日军的中间开花。
因为日军想不到这个时候，东岸会突然提供炮火支援，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所以炮击的效果很好，九五坦克的一条履带被炸断，露在舱口的观察员也被炸死。
“撤退！”
指挥坦克的车长立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日军坦克掉转了车身，炮塔仍向着我方阵地进行毫无威慑的乱射，它全速逃向树林，以求躲避对岸的炮火，跟在后面的步兵四散奔逃，企图避开自家坦克的辗压。
面对溃逃的日军，龙文章举起了他的毛瑟步枪，在整个昼夜的作战中，那已经成了标志性的动作，那就是反冲锋的信号。
一群人挺起了刺刀，喊杀着准备冲锋。
这时，龙文章却喊道：“不要冲锋，撤退，从斜坡上赶紧撤退！”
一群人愣住了，因为这是一道与众不同的命令。
“渡口有筏子，等这轮炮火打完，我们可就没机会了！撤退――我答应你们，要带你们回去的！”
龙文章没有向日军追击，因为他知道，那是日军牵制他们的战术。
他跑到了那面七十度的斜坡处，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一群人跟着他，一窝蜂地冲下了山坡。
他们曾经勇敢地战斗过，但面对陡峭的山坡，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顺着七十多度的斜坡一直往下滑。
一群人像高山滑雪一样的滑落。
现在阿译也不敢坐滑梯了，再坐下去，不止是裤子，恐怕屁股都要磨破了。
他们相互拉扯着，用尽一切办法，往山下奔逃。
炮弹在他们中间开花，机枪在屁股后面横扫，日军追得非常的急，非常的快。
王飞匆忙回首，看见日军在山顶上射击的身影。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小野七次郎已经快要气疯了。
“全军出击！”
小口径的火炮、掷弹筒在山顶上迅速排开，轻装的日军步兵也一样跳下。
子弹在呼啸，后面不断有人中枪倒下。
郝兽医还想着救人，龙文章在奔跑中大叫：“老爷子，中弹了的不要管，伤员根本过不去怒江！迷龙，机枪也扔了，把重物全部扔掉！”
一群人一边跑，一边扔掉自己身上沉重的东西，以减轻负担。
蛇屁股的三八大盖扔掉了，菜刀没舍得扔。
丧门星的步枪丢了，但他的大刀没舍得丢。
王飞舍不得来之不易的98K，幸亏他的身体得到了强化，这个时候显示出拥有一个强健体魄的好处来了。
迷龙不仅把机枪扔掉了，上半身的衣服也脱光了。
豆饼背着的弹药箱也被抛弃了。
大胡子恋恋不舍地把两门迫击炮推进了怒江。
日军不断在后面追击。
虞啸卿看着狼狈下山的一群兵，满脸的不悦。
对岸的何书光发出双手交叉的旗语，意思很明显，命令他们不准撤退！
可是，龙文章只管吼叫着：“听我的，撤退，撤退！”
一群人只能玩命儿的跑。
前面的渡口只有一条路，所以日军的射击也打得颇为集中。
竹筏早已经扎好，一直放在渡口边，先到达的人已经让它泛水。
在湍急的江流中，必须用两岸固定的渡索牵引，才能不让竹筏被怒涛冲走。
但是，现在的行天渡，两条渡索一条被守军砍断，另外一条，是先前被龙文章用手枪打断的，现在没有一条能维持渡江。
迷龙默默瞅了龙文章一眼。
龙文章大叫：“上筏子！顺着江水，也能漂到东岸！”
虽然这样说，实际上并不是这么简单。
怒江之所以称之为怒江，就是这里的江水，声势浩大，就像怒吼一样不断的翻腾。
这样湍急的水流，趴在筏子上过江，像蚂蚁趴在树叶上过江没什么区别。
“上啊！”
龙文章跳进了水里，可他根本不会游泳，一入水便被江流压进了水下，王飞急忙把他拽上了竹筏。
一小撮人全部都上了竹筏，顺着江水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