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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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妓赛金花的忠仆——陕西巷

陕西巷是八大胡同之一。该胡同位于大栅栏附近,南北走向,南起珠市口大街,北至铁树斜街。据《京城胡同徐瀛速写集》记载,明朝初期,大量的商户聚集在前门外,因巷中存放了陕西籍的木材商囤积的木料,于是被人们称为陕西巷。

老北京的八大胡同并不只有八个胡同,而是泛指珠市口西大街以北、铁树斜街以南的一片地区,包括韩家胡同、百顺胡同、胭脂胡同、棕树斜街(原王广福斜街)、陕西巷、石头胡同、朱家胡同、小力胡同(原小李纱帽胡同)等。这里也是等级较高的风月场所聚集地。

乾隆时期,内城严禁开设妓院,于是烟花柳巷便被挪到了前门、大栅栏一带,八大胡同渐渐有了雏形。20世纪初是八大胡同的鼎盛时期,其时军阀混战、乱象丛生,无数女子为了活命,只得投身青楼,在这里葬送了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也让八大胡同的规模不断扩大。

陕西巷是八大胡同的核心,巷内有个窄窄的榆树巷,榆树巷1号便是名妓赛金花创办的怡香院。

1887年,状元洪钧回苏州守孝,巧遇赛金花,一见倾心,便纳其为妾。过了两年洪钧被清廷委任驻俄、德、奥、荷兰四国大臣,赛金花也随之赴欧。在欧洲时,赛金花去过圣彼得堡、日内瓦等地,周旋于上层社会,受到过德皇威廉二世和皇后奥古斯塔·维多利亚的接见。在此期间,与后来的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相识。

归国后不久,洪钧病逝,赛金花被洪钧原配夫人赶出家门,无奈之下,再次流落烟花,先后在上海、天津为妓,后搬到北京的陕西巷。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后,八大胡同正好归德军管辖。赛金花在欧洲之时学会了德语,便与德军士兵周旋,得知旧识瓦德西成为联军统帅,于是就与瓦德西再次见了面,成为瓦德西的座上宾。

赛金花借此劝阻瓦德西不要滥杀无辜,救人无数,京城人对她多有感激,称她为“赛二爷”。

赛金花之后从良嫁人,无奈命途不济,嫁了三次,丈夫都早早离世。

1921年秋初,又一次失去丈夫的赛金花再次回到北京。

这次回到京城的赛金花已经不复当初的青春年华,老本行做不了了,财产无多,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

曾经享誉京城,如今无人问津,身边只有两个仆人顾蒋氏、蒋乾方跟随。

八国联军士兵在八大胡同寻欢作乐

顾蒋氏、蒋乾方乃是姐弟。姐姐顾蒋氏,二十七岁丧夫后就跟随赛金花,从上海到北京,一直伴她左右。赛金花来北京三年后,顾蒋氏弟弟蒋乾方因穷困潦倒,也来到北京投靠了赛金花。于是这主仆三人,在北京相依为命。

此时的赛金花已不复当年,只能靠之前的些许积蓄勉强度日。十多年下来,积蓄终于耗尽,甚至连每月八角的房租都付不起。这姐弟二人的工钱赛金花自然也开不出来了,但俩人并没有离开,反倒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补贴赛金花。昔年赛金花富裕之时,花钱如流水,曾多次厚赐顾蒋氏,如今顾蒋氏回馈赛金花,彼此间你有情我有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但光靠这姐弟两人补贴也不是办法,毕竟这两人的积蓄也没有多少。而且,房租可以暂时拖欠,政府的捐税可拖欠不得,于是赛金花请一名同情她的巡官写了一份请求免税免捐的呈文,递交上去。在这份呈文里,她详细述说了自己的一生,希望能获得免捐特许。没想到这份呈文被一名嗅觉灵敏的记者看见了,全文刊登在报纸上,并且起了个显眼的题目《八角大角难倒庚子勋臣赛二爷》。文章一见报,立即激起各界反响。于是赛金花又一次成为社会的焦点,被邀请参加了许多活动,一些名流、文化名人纷纷探访赛金花,报纸上经常可以看到关于她的访谈。

晚年的赛金花,依稀能看出当年的风采

某次记者招待会,赛金花被邀请,顾蒋氏陪同前往。在记者招待会上,顾蒋氏分到一个面包、一根香肠,但没舍得吃,而是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带回去,给赛金花做晚餐。这一幕又被眼尖的记者看见,给登上了报纸,并呼吁为赛金花募捐。这事情也引起很大反响,张学良、徐悲鸿、齐白石、李苦禅等知名人士都曾接济过赛金花。但善心人士的捐款对于陷入贫穷和疾病困境的赛金花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在赛金花生命的最后三年里,虽然关于她的事情时常见诸报端,但依旧生活困顿,入不敷出。顾蒋氏还把自己的次子二兴许给她做义子以安慰病重的赛金花。1936年冬天,赛金花病逝,棺椁无着,于是社会各界又进行捐助,将她安葬在陶然亭。

赛金花临死前,还欠着房东的房租没付,于是房东向法院起诉。法院的判决是:被告务于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旧历端午节前迁出。这也让赛金花留了最后一点儿体面,没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被赶出住所。

赛金花出殡时,由于义子二兴在外地赶不回来,顾蒋氏、蒋乾方代替,由蒋乾方打幡,顾蒋氏抱罐。他们两人还说,要在陶然亭锦秋墩上盖几间小屋,终身为赛金花守墓,被时人称为“义仆”。直到1947年,顾蒋氏还在北京供奉赛金花佛堂的香火,生活全靠赛金花生前的朋友接济。徐悲鸿想照顾一下她,聘她为自家“女管家”,可顾蒋氏已经年近七旬,难以胜任,试用一天就告辞了,之后便不知所终。

清吟小班

八大胡同里的风尘女子

名妓赛金花曾经说:“京里从前是没有南班子的,还算是由我开的头。”赛金花开的金花班,确实是京城的第一家南方班,据说,她的南方班开张的时候,挂一块朱字铜牌,上刻有“南班·金花院”几个大字,插了满门的金花和彩球。其实,清吟小班是以喝茶、宴饮、填词弄曲为主营业务,集娱乐、餐饮、住宿、会议于一体的综合场所。所以逛八大胡同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社交。1923年出版的《中华全国风俗志》中说,当时北京“无一人不入胡同上盘子(妓院)……”此话虽然偏颇,但也有几分道理。比如,梁实秋逛八大胡同是为了打麻将,他在《北平年景》里说:“打麻将应该到八大胡同去,在那里有上好的骨牌,硬木的牌桌,还有佳丽环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