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对手

有竞争，其乐无穷！金鱼花今天忐忑的情绪被很好的化解，不是因为盲目的自信，而是她知道，她是有备而来。另外她想知道拎着月亮鱼出席，会是怎样的有趣画面！作为一个隐形的观察者，她想看看大家伙的反应，这份心思让她今天的气场，看上去有份闲庭信步的从容。

金鱼花自信优雅地走进了大土星大厦的大堂，她今天：紧身白T，勾勒出凸凹有致的身材，搭配一件灰色格纹宽松西服外套，修身半裙，厚底板鞋、贝雷帽、大挎包，显得很飒很亮眼。最招人的是，她手上拎着个鱼缸，有条极端美丽的鱼儿在其中悠游。那条鱼儿很小，但是极度耀眼，像暗夜中的宝石，像灯光下的黄金，有种摄人心魄之美。金鱼花走路轻快带风，一路按照指路牌进了二楼会议室。身边的人都被这一人一鱼，莫名吸引了眼光。金鱼花不知道的是，今天月亮鱼确实是施展了魔法，将它身上掩藏的灵气放射了出来，它的光也自然照亮了金鱼花，今天，她们注定是主角。

大土星大厦大堂装修得金碧辉煌，一看就是财力雄厚之感，背景墙是一幅巨大的星际图，主体是有着巨大光环的土星。到了会议室，大土星只有一位接待人员在那，领导位置处都摆了水牌，但都没有来。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文森特。

金鱼花不算是来得最早的，早有另一家公司的六人小组已经到达，开着电脑在忙着什么。她没有带电脑，直接带了U盘，找到名字坐下，就进入了老僧入定的状态，她在脑海里彩排她的陈述。她的月亮鱼放在桌面，很醒目，这位置正对面是领导位置，鱼儿觉得地势很好。

沿途遇到的几个大喇叭回到各自办公室宣传：“哇呜，有个参赛的女孩竟然拎着一条鱼来，她以为这是动物秀吗？”于是各科室都传开了。再然后有知情人爆料：“你们不知道吗，这就是文二公子打了满分的人。”然后还神秘地笑笑，“你懂的。”于是众人交头接耳，吃瓜的热情被挑逗起来，甚至有人不与此次会议有关，都找借口去会议室溜溜，想看看这个八卦漩涡里的女主。

金鱼花不知道，她还没有走入这建筑，就被打上了标签，流传于坊间：“关系户”、“高调”、“美人”、“文二公子的神秘情人”……这些标签看着只是八卦，但核心无一不是指向金鱼花的业务能力可能有问题、她的背后有人等这些似是而非的推论。这出戏的始作俑者，正是赵经理和武总监，作为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准备拖下水的岂止是金鱼花，更是文二公子。对二公子他们觉得就算不能动摇什么，也要让他惹一身骚。至于下一步棋，边走边看。

月亮鱼一眼看透那些八卦者的嘴脸，这些人中有几个是带着传谣任务而来的。月亮鱼对着那个长得贼眉鼠眼的探子说：“看什么看，回去上班。”这声音灌入人耳，有种压迫感，这人吓得一哆嗦，四顾却不知声音从何而来。“还不走吗？”听得这声指令，这人吓得赶快回归了自己的办公室，落座了还惊魂未定。月亮鱼也不打扰金鱼花，就想着若果再有造次的人，就由它来搞掂。

另一组参赛者也注意到了金鱼花，对她和她的鱼都很惊讶。他们相互之间无声地交换了眼色，心里就有些轻视。月亮鱼知道今天能来的都是出线的方案，就懒得搭理他们。这场陈述会，其实只是借着陈述方案，一是向领导展示比赛成果，给他们机会提意见；二是后续活动实施准备会。

门口有人进来，金鱼花看过去，正是武总监，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头发有点稀疏的男人，俯首帖耳的样子。文案宁宁跟在武总监后面，还有设计师小马三个人。“看来红起广告的方案也中了。”金鱼花看见小马看向自己，微笑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武总监跟随的那个男人正是赵经理，他进门就被金鱼花和她的鱼吸引住，眉头都拧紧了，心说，“文二公子相中的女人，哼哼，还带了条鱼儿，也太儿戏了。”

月亮鱼读到赵经理心思，特意地注意了这个人，这人看着四十岁上下，国字脸，长了对狠眼睛，肚子大，一看就是酒足饭饱之人，头发有点儿稀疏，眼看这人坐到了写着“赵前途”的位置上。

武总监看见金鱼花，恨不得全身长刺，他对金鱼花，现在情感可丰富了，原本就是想着整走她。现在这个人走了，却以更高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他心里更夹杂了嫉妒。他忍不住就要趋前去挑衅，被宁宁一把拉住，指了指座位。他忍住了坐到位子上，嘴上对宁宁说：“这金鱼花，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带着条鱼儿来陈述，她，她以为自己是谁。”突然他听得一个声音如雷贯耳，“你，你又以为自己是谁？”他一时呆住，左右前后看，并无人可能说这话，心里有些儿害怕。再看金鱼花，又是入定状。

坐了一阵，一波看上去是领导的人鱼贯而入，早有殷勤的助理上去领座。金鱼花看见文森宇、文森特和一个很气派的老头走在最后。气派老头坐到了C位，他前面的水牌写着文总，左边是邱总、余总、右边是文森宇、文森特、赵前途，他们的后排是老总们的助理，各自落座。

文森特看向对面的金鱼花，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孩，竟然带着她的鱼儿来了，那鱼儿今天好吸引，似乎有种魔力。他看向金鱼花，金鱼花神色如常，波澜不惊，竟然有世外高人的风范。文森宇将弟弟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感叹，他当然已经知道，自己母亲去咖啡屋“发疯”的事情，不禁替弟弟有些担忧。从眼神，他完全看不出金鱼花对弟弟有什么特别之处。另外几个老江湖也都被对面女娃儿的鱼吸引，但碍着身份，要保持高高在上姿态的缘故，没有发问、指责。

主持人开始了会议进程。第一个就是金鱼花陈述，这个顺序是老赵指示下属安排的，文森特觉得无所谓就没有改动。金鱼花很沉着，昨天的疯狂演练，成就了今天的淡定。她洋洋洒洒，抑扬顿挫，15分钟的演讲重点突出，很精彩，很吸引人。文森特心里是又惊艳、又喜爱。文森特偏头看父亲，他看见父亲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并未被打动。

当主持人说：“下面是点评时间。”

赵经理第一个站了起来，他是邱总的刀，又与武总监私下有协议，发难自然要由他来。“我有意见，请问这位参赛者，你买的起我们星际的房吗？”

金鱼花听到这个问题，心紧了一下，猜不透问话者的花花肠子，于是很坦然的回答，“现在，买不起。”

“那么你说年轻人会喜欢这个方案，请问有什么用？”赵经理咄咄逼人，连老文总都皱了眉毛。

今日来的几家公司的主创，其实都是年轻人居多，听他说话打击一大片，而且说得这么没有礼貌，脸上都显出些不悦。赵经理却还暗自得意，继续攻击：“我觉得此方案不符合房地产广告的属性，哪里有地产公司搞看星星，这做法太外行！”

文森特一听老赵这说法和语气，怒从心头起，他站了起来，偏头看一眼旁边的赵经理，再扫视一遍在坐的大小领导，“赵经理，你这说法有问题。首先你必须承认，未来就是年轻人的。其次，我们大土星集团做项目，当然不能拾人牙慧，别人没有做过，不是更好吗。俗话说：法无定法，贵在得法。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有高活跃度，有高流量，它的影响力能出圈，对潜在目标消费者就有影响，所以，这个活动站得住。”

啪啪啪啪！文森宇为弟弟的说话鼓掌。

老赵气恼，脸部表情有些扭曲，但人家是两个二代，他敢对普通员工狠，也不敢随意开罪这两位。

文森特又瞥一眼赵经理，继续道：“而且我们这次比赛选拔标准，第一是创新、第二还是创新，第三也是创新。这个活动我全力支持。”

老文总微笑起来。自己这两个儿子一唱一和，倒是很有意思，他们好像专门治的就是老赵这种老油条。他温和地说：“都很有道理，既然能来这里展示的方案，必然是我们精挑细选，被大家打分认可的方案。老赵你这质疑也是来得奇怪。”

老赵被说，才发觉自己冒进了，而且打的点完全不到位。他嘴里“嗯嗯。”心里有些沮丧。

老文总看向金鱼花，“我倒是有个题外问题。”

“您请说。”金鱼花礼貌地回答。

“那条小鱼儿是你带来的吗？”老文总声音和蔼，眼神温柔。

“是的。”金鱼花回答干脆。

老文总点点头，竟然笑了一下，说了句：“挺可爱的。”

金鱼花听了，展颜有些害羞的一笑，耀眼的像花。

邱总可坐不住了，自从赵经理跟他汇报，这个金鱼花是文二公子看中之人，他心里贴着标签看人，就是横竖不顺。他看向金鱼花质问，语气不善：“我就想知道，这么严肃的场合，为什么要带着动物来？”

金鱼花愣了一下，答了一句：“因为，这是，我的伙伴啊，大家不是都带着工作伙伴吗？”

月亮鱼一看邱总这凶巴巴的面相就烦，稍微在语气中加了些力量，对他说道：“为什么不能？请问哪条规定不能带。”这声音灌入邱总耳朵，他看金鱼花，嘴都没有动，再左右前后看，也没有找到发声之人，于是有些惊慌。“你害怕了吗？你不就是想拿下房地产公司的控制权吗？”这一声声质问直钻进他耳朵，好像他的心里话自己跑了出来，他慌了神，以为自己错乱了，慌乱地坐了下来。所有人都很奇怪，不知道他为何神不守舍的样子。

老文总挥手指示主持人继续后面的议程。

第二个出场演讲的，是城中实力最雄厚的中联广告的方案。方案名为“有机生活STYLE”，邀请潜在目标消费者来星际新城体验有机生活，包含了行的有机，吃的有机、呼吸的有机三个方面。金鱼花听了，心下有些佩服，她特别擅长学习。

压轴出场的是“红起广告”，他们的活动方案叫“雅居雅意、名品茶聚”，主题就是邀请城中爱茶之人来免费品茗，看楼、享受郊野风光。负责提案的是武总监，金鱼花看他，心想，“这方案该是柳总提出的吧，柳总最好喝茶，这么古风的活动不像武总监的思路。”几位老总听到这个方案，竟是频频颔首，上了年纪的男人们，除了喝一盅，就好品一杯。

终于三个入选方案都陈述完毕，文森特作为活动的项目负责人起来总结。

“首先感谢参与本次创意比赛的所有单位和个人，大家的努力让我们的活动获得了非常高质量的几个方案，恭喜中选的三个方案，你们的创意将在下一阶段比赛中得以实施。你们出了好点子，我们出人、出力、出钱，将这几个方案完美呈现出来，最后按照活动的实际效果选出最佳方案，给予奖励。”

主持人：“为了公平，请三家都派人上来抽签，然后按此顺序执行。”

金鱼花等那两家公司的人抽完了，最后上去抽，她打开纸，一个大字映入，“1”。

主持人报：“独立创意者金鱼花抽得1号，中联广告2号，红起广告3号，那活动将按照这个顺序展开。稍后我们有市场部的领导和同事会与大家具体对接活动。”主持人说完，几位老总招呼了参赛者，都退场了，各怀心思。邱总还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其它人不知他耍什么花枪，都没理睬，赵经理过去搀扶着他。

会议室剩下文森特和房地产推广部门的同事与参赛的人。文森特的助理分派了三个单位的沟通时间。因为中间有个五一节，活动的准备工作从黄金周后才开始。金鱼花的方案实施定在流星雨到来的5月20日、5月21日、22日三日。另外两家的方案按照间隔一周准备。

其它两个广告公司自然开心，这个小姑娘的创意先行，很可能落得个“暖场”的效果。越往后，楼盘知名度越高，方案的成功率越高。散会的时候，武总监最终没有耐住性子，看见金鱼花一个人落单在后面，他逼了过去，低声嘲讽，“金鱼花，不是我说你，你这方案华而不实。不过你也只能想到这样了，毕竟你都还住在城中村。”

金鱼花冷眼看他，不想与他理论，觉得多说一句都晦气。

“武总监，您这素质可真是高啊，见识了。”月亮鱼忍不住讽刺他，这声音不是金鱼花的声音，不知道是旁边谁说的，武总监一阵心慌，以为被人看到了自己的真丑陋面目。说完，月亮鱼收起了它的魔法光芒，变得平淡无奇。

金鱼花才走到大堂，被人叫住，文森特赶了上来，“金鱼花，你的方案要实施得漂亮，需要联动多方面的关系，准备时间越充分越好。明天你如果有空，就到售楼部来，我们在现场先沟通做好计划，等五一结束后，就开始动工。”

金鱼花看他很认真，也认真地说：“好的，明天几点。”

“十点吧，那里太远，我过去车你。”

“我搭地铁吧。”

“嗯，好，明天见。”他又补充解释：“刚才在会上没有说，是不想让另外两家觉得我偏心，给你这个方案的准备时间最充分。”

“谢谢。”金鱼花自从被文太泼了脏水，就觉得要注意与文森特保持距离，她不想被人误会。

文森特并不准备告辞，就一路随着她走，“你的鱼儿真可爱。”

“嗯。”

“你今天提案讲得非常好，从第一次你的视频，我就很喜欢。”

“文总，你也要外出吗？”

“是呀，我也要搭地铁。”

“哦。”金鱼花无奈，只好随他。

大土星集团大楼的办公楼，宽大的总裁办公室里，老文总和文森宇站在窗前，看着随金鱼花走出去的文森特，老文总问：“你弟弟这是……”

文森宇：“爸，你随他吧。”

老文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