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大小姐是朵黑心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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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亡

“嘭。”在子弹发射声的余韵中,白浅薇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一般,快速倒带着她短暂的一生。

“阿言,又让你难过了。”都说人在死亡最后一刻想起的人是自己最爱的人。

而最后的最后,她才明白自己爱的到底是谁。

她倒在地上,绝望地睁着眼睛,大口大口的血从嘴巴里溢出。

远远的,她瞧见一个人从轮椅上摔下,推开别人搀扶的手,连滚带爬地向自己奔来。

她还记得初次见到他的时候,陆景言从赛车上走下,摘掉头盔,发丝被汗水浸湿,在夕阳的余晖下,画出美丽的弧度。

聚集的人群都成了灰色的背景板,天地之间,她的眼里只能容进一人。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怎么就为了她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呢。

“薇薇。”陆景言跪在地上,抬起她的头,试图将血止住,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的手上,衣服上都沾满了血迹。

白浅薇的意识越来越淡,嘴里再也说不出话,只是咕哝着,眼角不断滑下泪珠。

“对不起。”她张着嘴巴,变化口型。

“我不怪你,我从没有怪过你。”陆景言明白她想说什么,他发起抖来,震颤着,生怕说慢一句怀中的女人就不能听见。

他不停地重复,“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医生早已赶来救治,他的手下也已经将坏人制服,可一切都是白费,那颗子弹刚好命中心脏,回天乏术。

她动了动手指,张了张嘴巴,干涩地吐出一个一个的字眼。

“我..爱..你。”

说完,白浅薇的心脏便停止了跳动,陆景言怔住了,他从未想过薇薇也爱他。

他傻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不断地亲吻她冰凉凉的嘴唇,不停地说,“薇薇,我也爱你。”

疯狂的雨水倾泻而下,砸的人生疼,身后的属下不敢走上前,在不远处围成了一个圈。

陆景言却突然转身,锐利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的左膀—陈实。

“陆少。”陈实立刻飞奔上前,单膝下跪,“伞!”

他仿佛着了魔的凶兽,想要把身边的一切撕碎。

“是!”陈实立刻撑起伞,挡住不断落下的雨滴。

陆景言把白浅薇打横抱起,然后僵直着起身。

不惜打破身体崩溃的界线,也要抱起他的妻子。

“薇薇,我们回家。”

死别远比生离要痛苦的多。

“薇薇,如果我没有逼迫你嫁给我,你是不是就能活着?”

执拗了小半辈子的陆家大少爷,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被骂,被打,落下残疾,他都没有后悔。

“是我错了。”

奇怪的是,白浅薇的意识并没有消失,她变成了一抹魂魄,只能跟着陆景言,他在哪,她就在哪。

那段日子里,陆景言把自己折磨的不像人。

先是抱着她的尸身彻夜不睡,后来不得不下葬时更是准备了合葬的墓碑,就连棺材也是两个人的大小。

哪怕她苦苦挣扎,哀求,祈祷,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这是老天的惩罚吗?”

因为她的无情,所以要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被折磨的快要死去。

陆景言已经开始绝食了,他的体重飞速下降,脸上的胡茬硬得可以戳死人,颓废且没了生机。

那个在商场上意气风发,谈笑间对手灰飞烟灭的不败神话被她杀死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倒计着,直到,陆爷爷拄着拐杖打开房门,一巴掌甩在陆景言脸上,他才有了些意识。

“你看看你自己,你这样,小薇会高兴吗?”

陆景言愣怔住了,嘴唇抽搐起来,双眼猩红,不发一言。

爷爷并没有因为他们感情的事情而站在孙子这边,他对白浅薇很好,好的让她愧疚。

“鬼也会哭吗?”她摸上脸颊,一手的泪。

陆爷爷将一叠材料扔在桌上,“想死,报了仇再说。”

他叹了口气,然后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鲜有地弯了腰。

陆岿戎马一身,什么时候都是后背笔挺,可现在,为了孙子,孙媳操碎了心。

陆景言翻看起了桌上的材料,叶青止的大名暴露在白浅薇面前,果然是他,她的好竹马。

白浅薇恨得牙痒痒,厌恶自己的蠢笨,识人不清。

陆景言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他开始进食,不断吩咐手下的人。

很快,叶家垮了台,叶青止也被抓了起来,陆景言在狱里弄死了他,下场很惨。

可就在白浅薇以为陆景言会放下一切,慢慢转好开始新的生活时。

在她们俩初次见面的那天,那条街。

陆景言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军用匕首,他狠狠地割开手腕,口子很深,血从动脉裂口开始喷涌,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开始消逝。

可他却感到久违的轻松,脸上也浮现出浅浅的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喃喃低语。

“薇薇,我来陪你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逼你了。”

陆景言倒在冰冷的马路上,身下全是鲜血。

白浅薇跪倒在地上,狠狠地锤向自己的胸口,好疼,阿言,好疼啊。

可是不会再有人抱着她说,别怕,一切都交给我。

她想像陆景言一样,抱着他离开。

可是魂灵什么都做不了,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无能的累赘。

天上下起雨来,似乎再哀悼,伴随着轰鸣的雷声,雨滴砸向地面,将血迹冲刷殆尽。

“苍天!你听见了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如此恶待她。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的身前,她抬眼望去,是林煜—陆景言的发小。

他将陆景言抱上车,开车离开。

白浅薇明白了,陆景言计划好了一切。

她跟了过去,陆家墓园,最深处的地方矗立着她的墓碑。

碑上刻着,夫—陆景言,妻—白浅薇。

墓碑上的照片是他们的婚纱照,只有陆景言一个人笑着,对他们的结婚感到喜悦。

“对不起。”

刚结婚的那段日子,她总是冷脸相对,不停的发起争吵,想让他对自己产生憎恶,然后放她离开。

可阿言总是忍受着,对她百般疼爱。

林煜拿着铁锹,挖开土堆,打开棺材,里面赫然横呈着她的尸体,不知是用什么材质保存,竟然几个月没有发臭腐烂。

他已经在车上给阿言换了干净衣服,还细心的拿矿泉水给他清洗头发。

林煜慢慢地将他放了进去,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小袋,取出里面圆圆的石头。

扒开陆景言的嘴巴,塞入。

又把二人放成交颈而卧的姿势,陆景言的手搭在她的腰上。

“好兄弟,一路走好啊。”林煜将土堆掩埋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悼词没有鲜花,静悄悄的,陆景言就这样逝去了。

这一切结果,都是白浅薇为自己作的。

是她识人不清,毁了白家,也毁了阿言,最终自己也凄凄凉凉,无人问津。

白浅薇跪倒在地,一下一下狠抽自己的脸,虽然成了阿飘,她也一样能感受到疼痛。

她要牢牢记住这些仇恨,等到了地狱,她要抓住叶青止,陶然,陈鸿寿,他们一个都别想逃,死有什么可怕的,她在下面等着呢。

想到这,白浅薇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嘶哑着发出桀桀声。

等她笑累了,想要去远一些的地方买束小白花,却发现自己的灵魂被禁锢在了坟墓边,把她罩在了里面,无法离开。

但她并不在乎这些,她什么都没有了,有阿言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守着他是应该的。

陪伴的日子并不难熬,白浅薇时常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在碑上一遍遍地划着经文。

漆黑无光的夜晚她总是不停的回忆起活着的光景,想象着自己最爱的人的样子。

光洁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不高兴的时候会眼神会十分狠戾。

可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过,每次都是唇边带笑,长而微卷的睫毛遮掩住浓烈的爱意。

就这样,日子一晃就过了三十年,原本爷爷还时常来看看,现在爷爷也去世了,墓园更为孤寂,只有林煜他们兄弟三人还来祭拜。

“他们真好,比我好多了,你也算为数不多看清人,下辈子擦亮眼睛啊,少受点伤。”她依旧碎碎念着,手指不停划动。

今天是她抄写经文第9999遍,据说被超度的者的灵魂就会进入西方极乐,免受苦难。

“你这么好一定要上天堂,我就算了,等我去了地狱,混个差役官职,扒了叶家老小的皮...”

时间并没有让她忘记,仇恨积满了她的内心,鲜红温热的心脏早已变得一片漆黑,她也在心中幻想谋划了千百遍,如果一切能重来,那么她一定...

做好人除了被伤害还有什么用,她要做那心狠手辣的坏人,无人敢招惹,也无人招惹得起。

就在她划下最后一个字符时,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她立刻晕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粗糙的柏油路上。

浑身湿漉漉的,没有一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