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迟早

开学时间目前已经不知道了，但是为了不耽误上学没学到的内容，老师布置了网课。我现在趴在床上正听着这次的网课内容，因为内容比较简单，我的心思也并没有完全在上面。

我曾记得在七年前的某一天，曾祖母离世的清晨，父亲抱着我，看到曾祖母一动不动躺着时把我抱给了旁边的伯父。伯父担忧的眼神我尽收眼底，母亲和父亲凑上前查看，爷爷奶奶也在他们身后看着，伯父的大手捂上了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在昨夜异常的睡不着。

“死了吗…？”

“你手放上去看看啊……”

“没呼吸了…”

“是昨天晚上死的吧…”

当时的我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父亲很快走到伯父身边让他先把我送到外婆外公家——为什么呢？曾祖母今天不抱我了吗？我不想出门啊。

在外公外婆家待到了隔天了下午时，父亲接我回去了，我下了车，母亲很快给我穿上了白色的外衣，还在我的腰间绑了条毛巾，这样子不舒服…我向母亲抱怨着，她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只是告诉我忍一下，一会就可以脱掉了。

“曾祖母呢？我想去找她了。”我天真的抬头看向母亲，她指了指路边停靠的公交车说在里面，我想去，可母亲却迟迟不让我走，为什么啊？曾祖母平时最疼我了，又不会对我发脾气，你们在做什么呢？

过了一会，父亲和爷爷奶奶他们带着一些亲戚都上了车，我在不远处只能看着，母亲却意外的留下陪我。看着公交车越开越远，我茫然的问母亲：“曾祖母要去哪里？她说今天要带我去公园玩的。”

“她去旅游了，要很久才会回来……”说到这，母亲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呢？我那时把这个疑惑藏在心底没有问出口，只是想着曾祖母一定要快点回来。

直到后来我上了一年级知道了人的生死后，我在课堂上忍着想哭的冲动，面无神色的听着。

为什么…明明说好会回来的才对…

在我二年级左右，祖父被查出严重耳出血，祖父平时和爷爷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喝酒，也经常陪我聊天。得知这个消息，我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看着有没有什么希望，很不巧，祖父半年后就去世了，父亲回来时和我说——姑姑趴在祖父床前一直喊着不要走，一直抓着祖父的手。

祖父走的那一晚，我到楼下时看到的是姑姑坐在一把椅子上怀里紧紧抱着“咖啡”小声的啜泣，“咖啡”是姑姑同学送给她的小狗，我也经常逗它玩，我看着眼前的情景，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却仅仅只是走上前跟着一块哭，姑姑看到我，也只能告诉我祖父不会再回来了，我是知道的。

我不想他们被我忘记，我不知道曾祖母的名字，但是后来我问了爷爷，爷爷告诉我，曾祖母是个对父亲和他都很严厉的人，是啊。她唯独拿拿出了攒了十年的钱给小时候的我买奶粉，那些钱很少又很多，我每晚都重复着不去遗忘…

我每次在夜晚时总会想到他们两个，生前时他们两个都对我很好，直至现在我也对他们有着一种愧疚感。

原以为外曾祖母和外曾祖父还能在陪伴我几年，不巧的是他们在我读二年级下学期时也早已逝世——他们两个待我也很好，我经常在周末到他们住的旧楼里，最后一次见到外曾祖母是她无力地躺在床上，外曾祖父也在那不久因为心脏病而离世。

幼儿时，他们都顺着我，经常抱着我，我在后来的每一晚都念着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呢…

这次听说伯父伯母的去世时，我是在课上到一半被班主任叫到教室门口得知的。这感觉并不好受，他们逗我玩时的情景就感觉是上一秒，我难受的喘不上气，老师给我请假，我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我关在房间大哭一场。

思绪万千，我想得难受迫不得已专注的听起课，对死亡的认知让我明白了我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任性。

身边的人到最终一定会离去，我会在那之前表现出他们喜欢的样子的，那样的话最后我也能少一点愧疚感吧？一定会的吧，我不会让他们留下的遗憾的，只要他们喜欢我什么样子，我一定会去努力办到的……

父亲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我笑着问他有什么问题，他却意外的让我好好休息，在我调侃的追问下，他才告诉了我原因——颜语好像去被送到医院了，受疫情感染的人数再次增多了。

没事的，我安慰父亲：“不要紧啦，反正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沉默的点点头才走出房间，事情开始麻烦起来了啊…

会结束的，一定会，迟早都会结束的，不会再像现在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