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救赎
黎明将近，天上的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是，这个时候的空气显得分外地清新，让人心旷神怡，而江陵外城的上空，却飘散着一股浓烈地血腥味……
外城的集市上，现在已是一片狼藉，地面躺满了男女老少，横七竖八的死尸，还有那遍地没有干透的血迹，隐隐之中，还能闻到一丝丝的恶臭。
那些残忍杀害这群无辜性命的骑兵们，也并没有闲着，他们正在清理着遍地的尸体。
天气炎热，时间久了，这些尸体就会腐烂，长蛆，甚至还会爆发大规模的瘟疫，出于安全考虑，所以不得不防。
他们处理尸体的方式，可谓是既简单又粗暴。
不是掩埋就是焚烧……
大家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难免有些骑兵会起了歹心，他们会借此机会，大肆地搜刮死人身上值钱的财物，也不怕有半点忌讳。
像华丽的衣裳首饰，银两，都是这些骑兵不可放过的目标。
“你他娘的，这袋银票是老子先看见的，就该是老子的，赶紧给老子撒手！”
几个兵痞正在争抢一袋刚从尸体上搜寻来的银钞。
“凭什么给你，这是俺先看到的！”
兵痞们，谁也不让着谁，为了它最后大打出手。
随着动静闹得越来越大，附近还在搬运尸体的骑兵，纷纷停下脚步旁观，甚至有些骑兵想要同分一杯羹的，也参与了进去，抢夺中的骑兵慢慢变多，现场因为没有军官的及时制止，最终演变成了群体的械斗……
“好！”
“给我干他奶奶的！！”
周围的骑兵们，纷纷拍手叫好，场面一度失控。
途经此处的昭信副尉温舟见状后，焦急万分，连忙找到正在街上巡视尸体除理情况的候炯。
“启禀总指挥使，下官有要事奏报！”
温舟还没来得及接近到候炯的身边，反倒被他几个随行的侍卫给挡在了外围。
“大人您看要不要见见他，或许是真有什么急事呢？”
中军指挥使窦廷玺，倒显得十分的重视，连忙开口道。
“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昭信副尉，他倒是有好大的能耐啊！”候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他不知道层层上报吗，竟敢犯下僭越之罪，他到底有几个脑袋！！”
只见候炯大手一挥，侍卫们当即放行。
温舟大汗淋漓，他赶紧来到候炯的面前，当即顿首道：
“启禀总指挥使大人，前方军营几百个兵士因争夺一袋银两，正在发生大规模的暴乱，如不及时阻止，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他再次万分恳求道，“还请大人尽快平息此次暴乱，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话音刚落，窦廷玺就有所动容。
“大人，末将倒是觉得这个小副尉说的很有道理啊。”
“道理！？”候炯不以为然，“依本将军看简直是无稽之谈！！”
在他的言辞中，没有发现丝毫想要处置这次暴乱的意思，神色中仅有的只是傲慢。
“本总指挥使所下辖之神兵向来彪悍无常，如若一时约束他们许久，恐怕会造成士气低迷的无妄之灾！”候炯继续说道，“此等暴乱利大于弊，众骑兵亦可借此磨练战斗之意志，搭上几条不值钱的人命又有何不可！”
他轻飘飘的话语，深深地刺痛着温舟的内心，此时此刻，自己或许已经醒悟，这些骑兵的生死，无疑是这些武人们追求功名利禄的垫脚石。
袖手旁观，温舟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总指挥使大人，只要您首肯末将愿亲自解决此暴乱！”温舟严肃道，“倘若处置不当，末将愿凭大人发落！”
“你这小厮，当真要如此吗？”
说着，候炯便直接攥紧了身上的腰刀。
在即将到来又充满未知危险的面前，温舟依然面不改色，声音斩钉截铁：
“我意已决，还请总指挥大人成全！”
看着跪在地上的温舟，候炯失声笑了笑，自己的脚步开始缓缓地迈向了他……
站在旁边的窦廷玺，对待将要发生的悲剧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
紧接着，一声惨叫冲天，温舟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一脚给踹翻，直接半躺在了地上，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按向了被鲜血浸泡了许久并且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就在他的手指与鲜血发生碰撞的瞬间，自己的身心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不适，敏感而强烈。原本目光里的坚定，也慢慢退却，眼神中更多的只剩恐惧与惊慌……
惊恐之余，温舟缓缓地抬起颤抖的双手，手心手背都沾上了带着腥味的血迹，时不时还会有蝇虫光顾，他目光变得呆滞，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作呕了起来，双手不断在自己的军袍上擦拭着。
“你们别……别来找我，不是我杀的，都不是我杀的！”温舟面带戚容，并且疯话不止，“是你们都是你……你们害死了他们！”
数十个候炯的亲随，还有三三两两路过的骑兵，都忍不住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管他再怎么疯癫，候炯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汝所犯僭越之重罪，今日本帅就将汝就地问斩！”
候炯拔出了他腰间的白刃，双手紧握刀柄，然后，举刀准备砍下他的头颅。反观，仍然坐在血水中的温舟，他的双眸无神，脑袋微微向左右摇晃着，嘴巴里却还念念有词。
“不是我杀的，当真不是我杀的……”
窦廷玺不忍直视，他也慢慢的转过了身去。
周围的士卒，包括那些高级将领，他们或许都有个共同的疑问。先前温舟的立场是何其的坚决，为什么在他摔倒之后，却完全判若两人，有些人竟然天真地以为他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中了邪祟。
其实倒也不尽然，确切的来说邪祟只是迷惑人心的伎俩，唯有人心怀正气，并将其奉为圭臬，一切邪说才会不攻自破。
刚才发生在温舟身上的人格变化，可以解释是外界某种物质形成的刺激，最终造成了他心理的扭曲。而对他产生影响力的物质已经逐渐清晰，它就是已经挥洒在满地的鲜血。
笨重的大刀即将挥下，似乎没有人可以阻挡他。
“你倒是反抗呀，爷就喜欢你这种贞洁烈女，换成别人爷我还不稀罕呢！”
突然，一阵声音传来……
不远处，正在发生着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只见一名身材矮小的军官，以灵敏的动作，将一个肤白貌美的妇女摁倒在地，随后，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那柔软的肉体上来回蹭着，还不忘扒拉着那女人的衣裳。
“美人，你就从了爷吧，爷保准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嘻嘻嘻……”
那军官满脸猥琐的笑容，嘴里虎狼之词不断地冒出。
而这人性丑陋的一面，则毫无遮掩地被窦廷玺尽收眼底，他受到了触动，多次想要阻止，可是每每打退堂鼓。
“真乃吾大宣虎狼之师也！”候炯没有落刀，反倒与他一同旁观了起来，“他娘的，这个子虽是矮小了点，没想到还挺生猛！”
候炯一边摸着胡须，一边对那正行苟且之事的军官赞不绝口，满面春风之意。
此时此刻，坐在地上的温舟仍然没有缓过神来，还是一副痴呆的模样。
“你个畜牲……猪狗不如的东西，快放开我！”
那个妇女呻吟着，双手不住地拍打他。
无谓的反抗，倒使那军官变得愈加疯狂……
“你奶奶的，你今儿不从也得从！”
那军官表情狰狞，脸上还洋溢着坏笑。
没过多久，妇女的衣裳就被他给撕碎了，凌乱不堪，连最里面的抹胸也裸露了出来，颜色那是相当艳丽，看到这一幕，他傻眼了，忙抬手朝那艳丽的地方冲去，不料妇女却死死地用手护住。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石头突然横空飞来，刚好正中那军官的后脑勺，沾满鲜血的砖头落地，他也顿时丧失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出于家人安危考虑，景煊被迫当上宋立明任命的钦差大臣，在以上参将李承林等人的看守下，用不上多长时间，便要到达这充满危机的江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