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为君所惜,自身罢
梦中干净一场,已不同往日的黑暗,但周边空洞,无一人,似一间白走廊,很长很长的走廊。走不来尽头,但她也就一直走下去。
走,一直走,越走,心中越雀跃。似乎她知道前方有谁在等待着她。
“姐姐,微微!”
果然是他,是子卫。
都微而笑,都站立原地看视对方而不动。她想进一步来,也就向前迈一步来,但他却退了一步。
“微微你不要再往前了,那样我会消逝的。”
她就听话的不再向前,因为只看着他就觉美好。
“微微,你在这里还好吗?”
她点头。
“这里没有我还适应吗?”
她摇头。
“那你想要回去吗?”
她又点头。
“我也想你回去。”
而后两人就真的不再说话。
过久,她来打破些许宁静来问:见你,现在真的是梦吗?
“这你就要问你自己了。”
是梦或是真的见到,通过法术梦到他,还是以法术见到他,就只凭她的心,她的意愿。法术之深,全靠情来感悟。
两人相隔一段距离,相望美好,隔着距离偶尔谈天。光依然在,这里依旧干净白色,不过这一踏入的白色,就在自卫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全然崩塌:微微,我从来没有敢问过你,你身上伤疤是怎么回事?而今,你身上又多了。
他望向她右胳膊处,一道蓝色伤疤。她身上衣服无袖。来此消弭掉了。
而她笑:只是记忆太痛苦,消痛罢了。
痛苦,与自己一起会痛苦?
爱哭的她眼泪终于滴下,而说:我好想抱你,子卫。
“那样我就会消逝。你再见我,我不一定还存在人世间。我已经很老了,不过来你梦里还是你认为的年轻样子。这毕竟是你的梦。”
而她说:那我也要抱你,我实在忍不住。你不知道又多痛。
子卫打开双臂,而说:那便来罢,只当最后一次见面,可否?你可要珍惜。
她不住的点头,一步步极缓慢的走向他。步伐小心翼翼,但却又急不可耐。
离他还有最后几步时,她几乎是冲进他怀中的。
拥抱时间,充分感受彼此身体温度所温暖。似无话,都闭眼。
怀中再无实物的他,只剩下光渣,她睁开眼睛,那光渣里有他年老的样子。他还一个人,是为她。
依旧无法放下她。
再等来生?放弃今生?
梦醒时分,格外感受身体上他的温度。是梦,不过是梦中与他相见。自己空荡荡的宫殿,无侍从,是她不要的。刚刚满足的心,瞬间变得空落落,而后大哭起来。感觉像是永远失去,毕竟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想要在他身边种下一镜子,能看到他年老走入坟墓的这段时间。以隔阂陪着他,即使他不会知。
依旧例行本事。不过她开始给自己同样空荡荡的心口种植心。
一天温暖的经历,温暖事,想起来,就往心里塞。看空了的心房发芽,她格外高兴。见她正往越来越好的地方发展,娘娘也欣慰。
依旧每日喝着极苦的药。
苦药,咽下却眉头都不皱。一手拿书,喝茶般喝药。看上去格外惬意。可心里的芽苦的都蔫了些许,只是她不爱表现。
天上也有深情或无法解开心结的仙,就来让她医治。她算是天界的心理医生。
躺下,白色的法术光芒闪现,就好好睡一觉罢。
而其梦境,她可选择走入也可选择不入。而她进入别仙梦境,其主是发现不了的。她一般都是会进入,为了更好治疗,只在有特殊要求不可窥梦时她才不进入。而她也会在实施前,问一句,她可否进梦来,得到的是应允还是拒绝,她都开心。因做梦算是某种倾诉,别仙肯来与自己倾诉,她很开心。而她也为即将要梦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与事的仙而感到高兴。真好,自己可以这样助别仙一手。而更要感谢娘娘亲赐。
仙术闷到一罐中,娘娘遇到适合的仙就会赠与。而她是适合的,之前的,已经不适合了。便收回,寻觅适合它的真正主。
这次是应允,她幻化作同样干净的光而进来。
是个女仙,她梦的是一将军,早就死了的天界将军。英勇战死,而彼此都是彼此挚爱。死了的,无法续面;还活着的,依旧惦念而执念着爱。
将军:梵岚,你可还好?
女仙梵岚:我很好。你还会再来?
将军:我也不知。不知再往生时,可还再为仙?
女仙梵岚:那我也等你终为仙一世。
将军:那你会认出我?
女仙梵岚:肯定会。
将军:那每一世呢?假若你遇到了我哪一不为仙的一世,也会认出我来吗?若我为魔了呢?你也会认出我来,还与我相守?
女仙梵岚:会的,即使千般阻挠。只要是你,我认出你,就一定会。
将军:那若认不出呢?
女仙梵岚:那便是你不想认我了。怕给我生端倪,你就是怕麻烦我。
两人相视一笑,早已洞悉彼此的心。而她靠近,他也就退步。警告,我会消逝。
此事微微不来提醒,挚爱之人的何话都爱意满满,尽管为警告。
好,那就不靠近。
这个梦境很长,很长。微微见两人一直几乎不间断的谈天,见他俩也笑也哭,微微以为他们的断尾也会是近距离接触,导致梦醒。被迫梦醒。但却不是如此。
时间够长,心脏足够强大,有韧劲。两人相视挥手,意识梦境长了,长睡不好,梵岚就笑着挥手,眼见同样挥手告别的将军光渣滓滓破碎而飞离。
可再会?
等下一世的我,想起你来罢。
好,我等。
微微也见光渣消散,无声眼泪感慨漫长而悠久的醇爱。似酿就了很久的醇香酒,一拔下酒塞,香飘四溢而令人魂牵梦绕,感慨世上还有这等醇香的酒,此等纯粹自然的爱。尽管不识,我都等。
醒后,梵岚很满足的笑,似乎不需要开导之类。一面感谢微微施法,一面笑而离开。似乎漫无目的等待并不煎熬,反而是件极度享受的事。
而梵岚离开,微微却久久不能释怀。是否自己也可做到如此,是否有日他会自己走入自己的睡梦中,而并非施法。都是迷。
羡慕期盼别人的爱,自己的爱又不是哑光的,它同样夺目又耀眼。这样想的微微,也觉自己拥有的爱神圣无比,再打开心房门来看,芽已经开了花,是一朵美丽的蓝花。
微微记得他怀抱中的话,他说:请为了我,珍惜你自己。
不为自己,自己太残缺,为他却值当,他是完整,完全的。
她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