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收货
顾以琛接到这个主题作曲的任务，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说是三小时，这个时间对他而言极有弹性，甚至说富裕，事实上他很有信心在90分钟内搞定，然后发过去让原本感叹3小时这么快的陆启大吃一惊。
以留下深刻印象。
他首先在脑海里想了一遍，自己以前写过的东西里，还没有发表过的那一堆里有没有能直接取材，甚至拿出来直接用的。
这个命题看似刁钻，但音乐本身就是主观感受，很多曲子硬要往上靠的话，也能勉强算得上贴合。
轮回主题，其实在国产游戏，影视剧里也并不罕见。
但联系到陆总在群里原本提出的那些述求，他确认了这是一段应该是用于西式历史或者神话故事，结合上这个条件，方向一下子就变窄了。
于是顾以琛决定完全重新谱写。
关于这个概念，他首先想到的便是一座破败不堪的教堂，院子里堆满着破损残缺的墓碑，还有东倒西歪的枯树和满地丛生的杂草，看不到一点儿生命的迹象。
塔楼顶部的大钟倾斜，天空上阴云密布，将它们背后的太阳完全遮蔽，要的就是那种举目四顾看不到任何希望的苍凉。
在脑海中完全脑补出这一副画面之后，神游其中酝酿情绪，再以这种情绪主导完成一段旋律。
他自己的音乐工作室里，乐器都很齐全，他一边想象着，右手一边在钢琴上寻找着按键按下，旋律主体毫无疑问应该是钢琴。
于是抓住了那种情绪之后，他立马在钢琴上弹奏了一段单一声部的主旋律，然后反复听，验证这段旋律耐听度以及后续可能发展出的变奏方向。
确认旋律节奏都很OK，他再增加了左手的和声声部。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段纯钢琴的伴奏已经完成。
但顾以琛并不认为这足够打动陆总，面对那样的独立游戏制作人，他必须要拿出和竞争对手们差异化的内容。
他相信陆总肯定已经听过不少人投递过去的作品，其中也绝大多数都会使用钢琴这乐器之王，要在其中脱颖而出，除了主观的主题贴合程度，他还得要在完成度上下功夫。
在这种限时作业的情况下。
还有两个半小时，现在顾以琛决定要增加变奏了。
最能勾勒出悲壮磅礴的凄美的，无疑是管弦乐。
有个成语哀丝豪竹便是这个意思，悲哀婉转的弦乐和豪壮奔放的管乐，但管乐上他必须要保守一些，不能太过与高亢，这又不是去打仗，会偏离主题的。
最终顾以琛选择了小提琴和爱尔兰哨笛来完成这段编曲。
以悲伤的情绪贯穿了这首旋律。
此时一个半小时已经过去，他完成了这个demo，同时也面临着两个选择，直接给陆总发过去，还是继续优化一番。
用了90分钟时间完成了一段三种乐器，有变奏有起伏，全新的创作完全现写现编，他也认为比较切合主题的旋律，算是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了，应该足够让陆总青睐有加……吧？
而且时间确实不多，继续优化他也不能保证一定是正面效果，有时候太杂可能会变得炫技意味过重。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陆总的口味，不知道那位制作人对这音乐方面的要求在什么程度上。
他也玩过《无间》和《混沌纪元》，里面的音乐也是他关注的重点，但也只能用平平无奇四个字形容。
算了，这曲不用混，直接发吧。
就在他打开私聊陆启的聊天框时，突然看到桌上一个相框，那是一张他和一名年轻女子的合照，妈的，怎么把那玩意儿给忘了呢！
这种东西怎么能少了女高音吟唱声部！
对了，还有教堂的钟，明明都想到的画面，曲子里没钟声那怎么能够！
时间太赶了，又太想做好，反而迷失了呀。
顾以琛立马就打开了自己的素材库，教堂钟声这种素材他记得自己一直是有的，确认可用后又立马拿上车钥匙，破门而出，往黄浦音乐学院而去。
他的工作室离音乐学院不远，开车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在校门口停下车，撒腿又向声乐系教室狂奔。
此时学生们还正在上课，小教室里只有七八个学生，一名老师在挨个听他们的演唱。
“豆豆，快过来！”顾以琛推开教室们，朝里面喊道。
嗓门儿挺大，所有人都听到了，有几名学生还吓了一跳，大伙儿一股脑全转过头来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那名叫豆豆的女学生也错愕着看着他，眼睛瞪得贼大，一副上课你捣什么乱小心回去收拾你的表情。
“李老师，借你学生用一下！”顾以琛又喊道。
这学校的不少老师基本上都是看着顾以琛长大的，对这位学院子女再熟悉不过。
“又干嘛啊小琛？”李老师都有点儿懵，这孩子一直以来是有些许叛逆，但也很少有这么冒失的时候啊。
“我找豆豆录个东西，来不及了，回头请你和你老公吃饭。”
“噢，那行吧。”那李老师朝豆豆点点头，示意她去吧。
这就是人脉吧，办事儿真方便。
豆豆云里雾里地走出教室，顾以琛把门一关，拉着她的手就开始跑。
跑了两步一想不对：“不行，你得保持气息平稳。”然后公主抱将女生抱起，以这样的姿势在校园里狂奔。
要说他一个音乐制作人身体素质真是不错，虽然学校不大，但要抱着一坨九十多斤的肉奔跑也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
一直跑到门口自己的车旁，将豆豆放下，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你……真得……减减肥了……呼呼。”
豆豆作势就要打人，问：“到底干嘛啊？”
顾以琛摇头喘息道：“来不及……解释了，先……上车……”
两人上车后，顾以琛先把手机丢给豆豆：“你直接播放第一首，想想怎么加一段吟唱进去。”然后打火启动，回自己的工作室。
路上豆豆一边听一边问：“这啥啊？新接的电视剧？”
“不是，游戏的。”
“你那种级别的游戏……用得到这种配乐？”豆豆显然也是玩儿过顾以琛那几款RPG的。
“不是，四十二的新项目。”
“做《混沌纪元》的那个四十二？”
“对啊。”
“哇嗷呜~”豆豆捂嘴挑眉问：“他们上门找到你制作的？不应该呀，你名气也没这么大啊？”
“他们要成立音乐部，陆启陆总亲自来找人的，我也才发现我们在同一个策划群里。”
“那……好机会啊！行啊！啧啧，真不容易，终于要转运了啊顾以琛。”
“诶？你是不是表现得太兴奋了？”
“怎么了，不好吗？”
“不是，如果我被选中了，那就得去府南了啊？”
“那就去呗。”
“你再深层次考虑一下呢，那咱们就得暂时分开了啊？”
“多大个事儿，我马上就毕业了跟你一起过去不就行了？”
“……”顾以琛原本还做好了要费上一番口舌好好安抚一下女朋友的准备，还幻想了一些抱着对方说不哭不哭，我周末就回来陪你的情节。
结果压根儿不需要。
“你一大老爷们儿还在这些地方扭捏？杀伐果断一点行不行。”豆豆道。
“那你的工作？”
“就一培训学校老师，多金贵呢？去哪儿不能工作啊。”
“豪气……想好怎么唱了吗？”
“用哪种语言？”
“不需要确定的，偏德语发音吧，让人听不懂就对了。”
“没问题。”
……
……
出来混要讲信用，说好的三个小时，那就是三个小时。
一分钟都没差，陆启收到了顾以琛发过来的作品。
他也有些傻了，这精细程度真的是这三小时能弄出来的东西？
以前他那些外包需求，重生工作室给过来初版怎么着也要3天时间，而且很明显没有这一段工作量高啊。
人与人的动力和潜力并不能一概而论。
“你一个人做的？”陆启问。
“两个人，吟唱部分是有人帮忙的。”
“那一段是现录的？”
“是现开车去找人然后再现录的。”顾以琛非常自豪。
不仅仅是工作效率，而且曲子的质量同样也很高。
几乎能满足陆启对那个主题的全部想象。
先不管这个人招不招，这段曲子他已经想买下来用在《魂》里了。
虽然有些瑕疵，但再修一修那就可以了，很容易解决的事情。
毕竟这是三个小时弄出来的东西啊。
“这里面的乐器也……”
“也都是我自己演奏的。”
“你会的东西还挺多啊。”
“我从小学这些长大的。”
“那你接受来府南工作吗？在办公室里。”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了，陆启向来不扭捏。
顾以琛在电脑另一头挥舞着拳头先打了一套王八拳，振臂高呼，像只猩猩一样捶打自己的胸口，先宣泄了一番心中激动之情，搞得旁边的豆豆又皱眉，多大个人了这么不稳重。
“我愿意！”顾以琛连忙打字：“不是……我接受。”
“那待遇上有什么要求吗？”
“您说了算！”
“没你这样的哥……”陆启又是一怔，他面试过不少人，给出这种回答的也是第一次见。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这样吧，我让我们人力资源总监联系你，这些东西你跟她慢慢聊。”
“好的好的，没问题。”
“这个部门需要什么样的设备，还有相关人员配置你有什么构想吗？都可以提。”
“我自己就有很多，可以带过去吗？”
这都什么人啊这是？
“那……我找人算个回收价格当从你这里买下来可以吧？”陆启想了想也不对，这样人家的珍藏便变成四十二的财产了，又道：“这样，我跟她说算一笔公司租用你设备的费用，以工资的形式发放给你这样行吗？”
“可以可以，谢谢陆总！”陆总考虑问题还是全面周到啊，顾以琛心想。
“那行，那你有什么要求想提的吗？”
“我可以也参与游戏设计吗？”顾以琛立刻问道：“我是说在完成了我的本职工作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