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光阴
前一日，琼兰和柳霜去山下玩了好几个时辰，回来的时候买了不少东西，柳霜还送给她了一身红裙，说红裙艳丽欢快，最配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今日里琼兰决定自己下山买些东西，看柳霜近日里心情不好，她觉得还是自己下山采购吃的粮食比较放心，她可不愿再看到两盘绿油油没油水的菜了，那谁吃得下。
琼兰拿了荷包，就要下山，柳霜收拾着竹屋，整理衣柜时，柳霜看到了里边放着的从前给柳叶买的衣物。
柳霜看着柜子一角，放着的全是往日给柳叶买的衣物，很多是她选的，其中也有几身是柳叶自己选的，上边的刺绣有的是鱼虫，有的是花草，有的是墨兰翠竹。
柳霜打开柜门后看着那些衣物，出神了许久，想起刚出壳的时候，一个小娃娃坐在地上哭，柳霜不知所措的抱在怀里哄，那时她连抱孩子都是十分生疏，抱着那一团软包子不知所措。
而后给他裹着自己的里衣，放在了草筐中，又想起柳叶少年时，柳霜给他买了很多凡人的“正经书”和墨宝，柳叶很喜欢看，还练出了一手好字，又想起，后来长成亭亭如玉的俊美公子，依旧是赖着她，柳叶喜欢拉着她的手，一拉便是几个月。
琼兰看到柳霜站在柜前，盯着柳叶的衣服出身，说道：“柳霜啊柳霜，我要说你小气，你就这么把你精心养着的柳叶拱手送走了，我要说你绝情，看你整日里的模样，绝情二字我还真说不出口，你要真想他，去看看吧。”
琼兰说完这番话，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再说什么，拿着荷包，背了草筐就下山去了。
柳霜回过神，看着琼兰已经走人了，自言自语道：“本来就是随手帮了人家的小忙罢了，我何必这样放不下呢。”
柳霜又想起那一日白羽说，他们住在清风殿，她以前听说清风殿几千年前，便是龙族的一方府邸，琼楼玉宇，金碧辉煌。
……
富丽堂皇的清风殿的一间偏殿里，一个眉间用朱砂点着梅花花蕊，不论是衣着还是妆容都精致明艳，只见这着装华贵的妇人，把桌上的茶盏拿在手中，揭起茶盖拨了拨新泡的茶叶，又带有几分烦躁的神色放了回去。
“还不肯用饭吗？”
白羽今日里一袭白衣，外层罩着一层蓝纱，用翠玉簪子简单挽了一撮发在头顶，其他的都放了下来，一头青丝如瀑，眼下坐在梨木的梳妆台前摇了摇头：“不肯用饭，适才送饭的丫鬟说了，午时送过去的饭菜一口都没动。”
“唉，跟着妖精混了一段时日，怎么跟咱们这样生疏。”那夫人叹了口气，站在了白羽身后的椅子上，拿起梳妆台上匣子里檀香木制成的木梳，拢了白羽的乌发缓缓梳着。
白羽一边照着镜化妆容，一边说道：“娘，那日我去找弟弟的时候，我看那妖精待柳叶还算不错，一开始柳叶还不想跟着我回来呢，那边那座山上住的全是妖精，弟弟当日掉在那座山上，对于那些妖精而言，吃了柳叶，功力比他们修炼一千年还管用，可不就是天上掉了一块肥肉一样，多亏她收留，不然被别的妖精弄到手，你可就没儿子了，她一则没有伤害他，还保护他平安周全了这么久，也算不错。”
那夫人皱了皱眉，面露几分不悦地应道：“什么柳叶柳叶的，妖精给起的名字怎么能作数，你弟弟不叫柳叶，我和你爹早就起好了名字，叫寒潇。”
白羽淡淡笑了笑说道：“娘，那你现在试试叫他寒潇，你看他搭理不搭理你。”
白羽娘听到白羽如此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道：“那就便先叫他柳叶吧，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如今他心思都是想要回喜翠山那个妖精窝，送过去的饭都不愿意动一筷子，这可如何是好。”
白羽抬手拍了拍搭在肩上的手道：“无妨，我去劝劝他。”说完顿了顿又道：“娘，你别一口一个妖精窝的，人家是你牵挂了许久的宝贝儿子的救命恩人……”
“柳叶？”白羽来到了柳叶的房间，打算找他聊一聊。
柳叶听到白羽的声音转过了身。
“我是听见喜翠山那个姑娘叫你柳叶。这里的饭菜是不合胃口吗？”
柳叶摇了摇头。
“那……心情不好？”
看柳叶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白羽便开口道：“我知道，那个姑娘照顾了你许久，你对她有感情也很正常，可是自从那日那个狗奴才偷了你离开，娘茶饭不思，夜不成寐，对你牵挂得很，抓到那个奴才后，他说把你弄丢了，娘满心欢喜的让我去找你，她本想亲自去，爹怕她急中生错，她才没有亲自去喜翠山。”
“那姑娘当日收留你，你们几个月的相处也算十分难得的缘分了，可是清风殿才是你的家，我和爹娘是你的亲人，你要是真想去看看柳霜姑娘，大可等过些时日再去，你如今的修为需要好好修炼，你的灵脉都不稳，你想想，前些日子，是不是还需要她给你输灵力来维稳。”白羽一番话后，柳叶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的看着手里的玉钗。
白羽拿过了柳叶手里的玉簪，接着道：“这个玉簪倒是不俗，虽然不是什么仙器，可是样式和材质很不错。”
柳叶一言不发地从白羽手中拿回了玉簪，白羽看到柳叶的神色如此，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心知玉钗许是凡间收留了他几个月的那个柳霜姑娘给他的。心中知道柳叶心里，她的份量不同。
白羽：“我走时告诉她我带你回清风殿了，或许她过些时日就来看你了。”
柳叶一双眸子中露着隐隐的失望和低沉，薄唇微抿，看着手里的玉钗道：“她或许不会再来了。”
……
白羽自从那日和柳叶说了那样一番话后，第二日就让母亲给柳叶稳灵脉，每一日不光打坐时给他输送灵力，还将稳灵泉拿给他服下，须臾几日功夫，柳叶的灵力便越来越稳。
而且听母亲说，输送灵力时，她感到柳叶无论是灵脉还是内丹都比白羽的要上乘，也就是说，柳叶的天资更好些。
柳叶自小不在清风殿，白羽从前那些寻常的修炼，他都没有，所以过些时日，父亲打算亲自将他送到魔域里，他要陪着柳叶一同历练几年时光。
白羽觉得这样也好，自己一个女儿家，侍奉在母亲身边，留在清风殿里修炼，父亲带着柳叶入魔域后，不光可以让他的修为长进得格外快，而且几年相处，柳叶便能和自家人多亲近亲近，毕竟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入了秋后，天越来越冷，前几日柳霜给摇椅上放了层薄被，午后她盖着毯子看话本嗑瓜子时，琼兰抱着几株不知道从哪挖的树苗子跑了进来，柳霜看那树根上的泥土还有些潮湿的样子，像是新挖出来的。
柳霜放下了手上的话本子，从摇椅上起身，问道：“哪挖来的树苗子啊。”
琼兰：“我从灵梦那弄到的。”
柳霜：“也好，咱们把这些种了，等冬日里好赏梅花，下了雪，拿雪水煮茶，咱们喝茶赏景。”
琼兰听了柳霜的打算，把怀里的红梅树苗小心地放在了地上，起身答道：“我才不是为了看呢。”
柳霜拿起了桌上新泡好的茶喝了一口，而后问道：“那你拿来干嘛，吃啊？”
琼兰：“折红梅，赠俊郎。”
这话听的柳霜忍不住开怀而笑。琼兰看着柳霜的笑颜道：“你笑什么笑，好看的公子是留给有准备的姑娘的，我告诉你，拿着红梅花勾搭那些凡间公子哥，一勾一个准，谁让姑娘我人比花娇呢。”
柳霜笑着道：“行行行，你爱赠谁赠谁，你要勾搭凡间公子哥，我支持你，明日我就帮你把它们都给种了。”
第二日，柳霜把红梅全种在了后院，而后一连好几个月都尽心养着，她从前在院子里竹子最多，如今分外期待着红梅将来怒放……
第一年的冬日，红梅没开，
第二年的冬日，红梅未开
第三年的冬日，枝头稀疏的挂了几个花骨朵，下了场风雪后，还未来得及绽放，便落了。
第四年的冬日，红梅还是未开。
不过这年冬天，柳霜买了把玉箫，练了几日指法，而后又从山下买了曲谱，不过半月，便已吹得有模有样了，竹屋一整个冬日都是箫声阵阵。
第五年的冬日，那年梅花开得格外好，一树的花骨朵雪后竞相怒放，一院都是梅香，琼兰折了许多，放在屋内，冬日里火炉和梅花相映，整个房间都是暖香扑鼻，二人用着茶和糕点，看着窗外的雪，惬意的不得了。
第六年的冬日，柳霜把后院的梅花移栽了几棵在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