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明大小姐(7完)
不少人都倒吸一口气。
那张脸，一般天使，一半魔鬼。
女孩朝他们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更狰狞了。
明夫人终于忍不住了，红着眼眶推门进去，她颤抖地伸出手，却不敢触碰，生怕这琉璃似的人儿一碰就碎了。
“小时……”
她几乎是把这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养了……
明时没什么反应，明明明夫人就在她面前，她也一动不动，仿佛面前什么也没有。
明夫人小心翼翼地拥住女孩，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小时啊，我的孩子……”
她最后哭得说不出话来。
女孩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人抱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失去了灵魂。
明文棋在门口看着，看着明时呐呐叫了一声：“姐……”他不敢进去，生怕自己笨手笨脚把里面的人儿吓过去。
明时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有人说话了，只有低低的哭声在房间里环绕，令人心碎。
明时虚无的眼神忽然凝实了些许，瞳孔收缩。
“妈妈……”
“呜呜……”
女孩儿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幽幽的，理所当然地被哭泣声掩盖了过去。
“妈妈……”
比呼吸声大不了多少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
明夫人终于注意到了：“嗯？小时你说什么？”她忍着哭声，更加凑近她，耐心地问，怕自己刚刚听错了。
女孩的声音还是那，样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见：“妈妈……”她的目光依旧漆黑无神，似乎只是在无意识呢喃。
明夫人又忍不住想哭了，她强忍着：“你妈妈和爸爸在一起呢。”目光触及女孩的眼睛和脸，她鼻子一酸，又无声哭了出来。
女孩缓缓闭上眼睛，然后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一下子倒在病床上，长长的黑发在床上铺开，像蛛网一般缠着女孩，不得安生。
“小时！”
“医生！”
……
明时很痛。这不是她的身体。她已经经历过这种痛苦好多遍了。
她一开始还数的，后来痛得意识模糊，痛得不耐烦了，就没有再去数了。
她没有晕过去，而是在痛苦中始终保持着清醒：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用铁棍敲碎她的肋骨！一次又一次把她的小腿剥皮削肉！一次又一次割掉她的鼻子！用尖刀捣烂她的眼睛！敲碎她下巴！砍掉她的手指！
明时越陷越深，她一次又一次努力想清醒过来，可来自血脉深处却一个声音在温柔地呼唤她：“小时，小时……”
似安慰似引诱。
明时的世界，被人从边缘一点一点敲碎，然后“砰”得一声，就像刚刚结好的蛛网一样——全碎了！
妈妈！
……
叶乐来的时候，是四哥江染和明文棋陪着她的，毕竟她的身份还是有一些尴尬的。
明文棋对她还是有一些不满，可碍于队长，碍于现在的情况，他忍下了。
他们到的时候，明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完好的侧脸对着他们，苍白又美好。
只是看着就脆，轻轻一碰都害怕。
叶乐他们于是就又走了。
江夫人听说叶乐去看望明时，只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表示默认。
叶乐打算过几天再去看明时。
弹幕里好多观众都在说心疼明时。
“姐姐那样子让我的心都碎了。”
看到那样的明时，任谁也不能将她从以前明艳又强势的明大小姐联系在一起，如神明跌落神坛。
过几天，叶乐：“哥，我去看明姐姐，你要不要去？”
江染摆手，在电脑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可叶乐还是瞥见了游戏页面，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等叶乐到医院的时候，发现明时病房及周围安静得可怕，居然连一个看护的人都没有，让她不由自主地将脚步放轻。
这是私人医院，楼下没有喧闹的人声，楼上隔音更是好的不得了。
出电梯还没走几步，叶乐就看见了穿着病号服的明时从房间里出来。
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明时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像个幽灵。手背上因为频繁扎针而导致的青紫触目惊心。
她也没穿鞋，光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她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叶乐。
也许注意到了却不在乎吧。
叶乐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刚刚想抬脚，就注意到了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她连忙脱下来提着，然后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跟在明时后面。
她们来到了天台。
叶乐胆战心惊，却安心发现天台有接近两米高的围栏，似乎就是防止病人跳楼这种事情发生的。
明时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天台的长椅上，而那椅子离边缘也还远得很。
这让叶乐真正松了口气。
她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她来到这个小世界的任务和明时没有半点的利益关系，再加上她直播还要靠明时呢，她为什么要盼着她不好？她又没病。
明时的坐姿像小学生一样，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给人感觉乖巧极了，她身上的那股压迫感消失了，很容易让人注意到她那纯美的样貌，只是她此时身上多了股破碎感，比瓷娃娃还脆。
明时在天台坐了多久，叶乐就远远地陪了她多久。
明时终于站起来，似乎打算离开。
叶乐动了动站得发僵的脚，打算悄悄先下去。
只是意外和惊喜，没有人知道哪个会先来。
年轻的生命像蝴蝶一样义无反顾地奔向自由，叛逆得令人反应不及。
饶是叶乐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也仅仅只是让那柔顺的发丝从自己手里划过。
弹幕停滞了一瞬间，然后铺天盖地，接着直播关闭了。
明时……死了。
叶乐呆呆地站在天台上不敢相信。
这也是她直播以来最短的时间。
后来明文棋从父亲口中知道了堂姐消失的那段时间她去干什么了。
而楚他风磨了很久，才从大哥嘴里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整个事情。
谁也没想到年轻一位最出色的人，最后却以这种方式收场。
她取回了母亲的尸骨，也死在了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