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爱情（九）

我跟着众人走进宾馆房间，脚下绵软的地摊差点让我跌倒，我的腿不知什么时候有些发软，空气里弥散着香甜的气息，除了空气清洗剂的味道以外，我还看到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红色的花瓣上微微坠下几滴露水，鲜花、美酒、美食，一切都那么美好，唯一不相称的是两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

我想躺在这高档的地毯上一定觉得很舒服吧。我蹲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法医围绕着尸体做初步的检查，咔擦咔擦地拍照声不绝于耳。收集证物的同事小心翼翼地把桌上的食物、残酒等都装进密封袋中，酒店经理一脸苦相地向人们介绍这里的情况。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茫然无措地望着天花板，这段时间积累的疲倦感轰然倒塌一般向我砸来，我抱着膝盖坐在舒服的地摊上，多柔软的地摊啊，我伸手触摸这毛茸茸地地面，觉得一切好像一场毫无意义的梦，第一次我觉得厌倦了这里，我庆幸我有包里的那张调令。

领导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又死了两个人，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在代表会即将召开的节骨眼上出现，都是令人无法容忍的。

处理结果如下，王哥调离警队，去地方派出所担任副所长，其他人不在追责，只是要引以为鉴。

我因为那张调令而避免了处罚，不然我别说转正了，当时可能就被开除了。

我和王哥一起吃了顿饭，他丝毫没有不快，该吃吃该喝喝，反倒是我为他难过。

临行他真的送了我很沉的一箱子书和旧的笔记本，他说这里面有以前他的师傅送他的笔记，还有他自己参加工作后遇到的案件做的记录，对我来说可能有用。

“留个念想吧。”王哥跟我握手后，开着车走了，我抱着箱子，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无奈，坐上了前往魔都的火车。

我的故事说道现在，终于告一段落，我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不敢相信这事已经发生了十五六年了，一转眼，我也从一个青涩的毛头小伙，成了油腻的中年秃头大叔。

我呆呆望着窗外，黄诚呆呆望着我，我发觉他的眼神后，回头看他，

“怎么了？”

“讲完了？”

“嗯，是啊，我是不是讲的太多，你听烦了？”

“没有的周哥，我只是觉得可惜，还有点遗憾吧，那么好的警察，就这样……”

“你说王哥吧，后来王哥去了警校当老师了，教刑侦，我觉得这样更适合他。”

我笑着说，其实人啊，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是最重要的，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忙忙碌碌不知为何，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都不是原来所想要的，时光荒废人生蹉跎，然后追悔莫及。比如王哥，如果就在队里是不是真的开心呢？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在学校教学生比原来更开心。

黄诚若有所思，我们的网约车司机插口道，

“要我说啊，没钱的日子，怎么过都不开心！”

我笑了，是啊，要是连生活都不能保障，快了岂不是太奢侈了？

黄诚说，

“我觉得能和罗慧在一起，我就快了。”

“你呢周哥？你怎么就觉得快了了呢？”

“我？”我摸摸光溜溜的头皮，说道，

“有吃有喝，没病没灾就快乐，钱嘛谁不喜欢呢？但富贵在天，生死有命，物质上的东西和感情上的寄托我们可以去追求，但不应该沉溺，做人问心无愧就好了，贫贱富贵男欢女爱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求之不得了，难道我们还不活了吗？”

“好佛系啊。”

司机和黄诚都说道。

我则苦笑一声，说道，

“我不是佛系，我是想的开而已。”

“周哥，那你为什么没有继续当警察呢？”

“这个嘛，又是一个故事了，有机会再说吧。”

我不想再继续将过去的事了回忆让我痛苦不堪。

司机告诉我们，还有不到30分钟就该下高速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孙村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到下午两点了，肚子有点饿了，我问司机师傅，此地有什么特色的美食。

司机脱口而出，

“你们要去的孙村，那里的石锅鸡就出名，石锅鸡宽扯面，配上腌海带，那口汤是在是美味呀！”

“太好了，你带我们去吃，我肚子饿得前心贴后心了。”我吞着口水说道。

“好咧，没问题，这个就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