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里别想我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裴叶玉在房间中来回踱步,看着蜡炬一点点的消融,皱着剑眉,幽寒的眸子中泛着不可掩饰的紧张,烛光下,颀长的身影拉成一道黑色的阴影,包裹着他苦闷的心。
最后,他拿了一把宝剑,冲了出去。
刚走到府门外,便碰上了风无痕带着几个人回来。
“公子,在离建康百里开外,确有一邪教名为杀香,是该邪教的分支,坐落在一荒僻偏远之处,其总教主神秘无端,即使教派里的人,也都很少见过他的真容……”
“说重点。”叶玉此时已经焦急如焚了,至于这个教主,他根本不感兴趣。
“我派人潜入其中,听说前几日确实抓了一个容貌身形和四姑娘相似的,好像被一个男子救走了,救走时,姑娘好像受伤了。”
前几日?受伤?裴叶玉忽然想起月儿那日回府,右胸前的血渍,难道?
月儿撒了谎?
为何撒谎?是因为那个男人?两宿不归,是和那个男人一起?
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裴叶玉头脑中像炸开了锅,今日,月儿的被抢,是否和这有关?
他忽然觉得,这个单纯的像白纸一样的妹妹,似乎是一汪清泉,看似清澈,却一眼望不到底。
“有没有说那个人的相貌。”
“只说是个年轻的公子,武功了得,擅长用毒。而且……”风无痕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听说那个姑娘是为替那个公子挡箭而受的伤。”风无痕说到这里,没敢抬头看裴叶玉,声音也小了很多。
裴叶玉沉默,一只大手放到额头,此刻,已近子时,整个大街上空空荡荡,他清秀的眸子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凄凉和失落。
“公子,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风无痕有些担心,他知道大公子对四姑娘的感情。
“去九门提督那里打探一下今日下午至城门关闭前,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再去步军尉那里让夜里巡逻的侍卫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家……”
裴叶玉的声音有些颤抖。
风无痕和将军一起出生入死,很少见将军如此情状,他忽然有些很替将军不平。
“公子,一颗石头心,是暖不热的,又何必……”
“住嘴!”
裴叶玉说完,慢慢向回走去,他觉得好累好累,他的天,是要塌了吗?
不,他不会放手,他的月儿,是他的!
另一边,天祚殿中,龙涎香继续在麒麟釉金香炉中青烟缓缓,裴伊月一身是伤的躺在萧玄瑜的床上,他用细棉布轻轻帮她擦拭,尽管很轻很轻,依然好痛好痛。
“你的伤,主要在腿部,还是脱掉亵裤好上药。”
脱裤裤?她太别扭了,这隐私还要不要?
就在她正不知所措时,两个侍女走了进来,他转身离去。
直到两个侍女再次离开,他走了进来,看到她的两条玉腿,上面盖了一件薄薄的纱被,血肉模糊的部位露在外面,在雪白如玉的肌肤下,红得有些渗人。
他轻轻翻开,她本能地把重要部位盖住,好像他随时都要侵略一般。
这一细微的心思,逃不过他那双锐利寒冷的眼眸,他看了她几秒。
“啊!”
随着药粉的撒入,她痛得大叫。
他喉结微动,手停在了空中。
“下次再掉进去,就自生自灭好了。”
没有感情,没有温情,那张脸,就像是用冰块做的,永远活在最冷的冬日。
“你们王府的人,心都这么狠吗?”她皱着娥眉说道,难道是她想的吗?还不是那个温怡使的坏。
“没有你狠!”他说完,用一块白布把她的腿缠了一圈,帮了一个结。
“我狠?我哪里狠了?”她气愤地质问,由于用力,浑身都像散开了架,她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这王府的人不仅狠毒,说起话来也蛮不讲理!
他把她的腿盖到被衾下面,看了她一眼,再次走了出去。
依然很没有礼貌,很冷傲,简直把她的自尊当成空气来践踏。
她忽然委屈的掉了眼泪,要是哥哥在,看到她这样,定然会心疼得不得了。
可这个男人,转世后,怎么变得如此冷酷。
这时,侍女给她端了膳食进来,她本来也好饿,此时,竟然莫名地有些饱了,胡乱扒拉了几口,便把头埋到了被衾中。
此世,跟这个男人一起,她觉得自己似乎和受伤形影不离。
“把这些药喝了。”他的声音。
她毫不理会。
他一把掀开了被衾,把她扶了起来,依然没有一丝温情。
每进一次暗道,他的心就血流成河。
那些痛苦的过往,便会再次噬咬他的灵魂。
今晚,偏偏是这个丫头闯了密道。
他把药递到她嘴边,她扭头使气。
“没有打你不高兴吗?”他淡淡地问道。
她没有想到他会说这句,她以为他会说两句软和的话,就像上一世一样,不管她做错什么,永远是宠她无度。
打她?他敢吗?她也是有哥哥的。此刻,她脑子本能地想到了裴叶玉,很是挑衅地说道:
“你敢?你敢打我,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哥?”他冷笑了一下。
“他敢吗?除非这个天下跟他姓。”他邪气横生。
“喝了它!”他竟然命令她。
“我要回去,送我回去!”她忽然哭了,心里好委屈,有这么绝情的人吗?她可是救了他两次呢,难道,连一点点的温情都没有吗?
他看了一下她,原本雪白娇嫩的脸上,此时一片白,一片灰,现在还有一些不知是泪水还是鼻涕的东西,爬满了脸。
要多丑就有多丑!
他本来阴霾的心情,顿时消减了不少,所有的火气,怒气,顿时消失殆尽。
“好了,再哭,就丑得没人要了。”语气温和了不少,拿出一块干净的素布,轻轻帮她擦拭。
“我讨厌你!明日,就把我送回去。”她推开他,她才不稀罕他的一点点怜悯。
他没有勉强她,而是一边舀了一勺药喂到他嘴边,一边说道:
“在这里,你得听我的,懂吗?”
她一把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果然和上一世一样,有些甜甜的味道。
“凭何听你的?你算什么?”她怒怒地说道。
他忽然捏了一下她的脚,她猝不及防地娇叫了一声,软软细细的声音,他轻轻扶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粉嫩嫩的唇瓣,靠近……
“不要!”
“想多了,脸这么脏!”他嘴角斜扬,转身离去。
脏?好没面子!
“夜里不要想我。”他不要脸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想他?做梦吧!谁会想他?
辗转反侧许久,总算沉睡,直到夜半,她有些想出恭。
这个尿,该怎么去解决?她艰难地挪动着伤痕累累的身体……